“老师，你看！以后我也能帮上忙！”
年幼小魔女的手中升起一小团温暖的圣术光晕，治愈了掌心里受伤飞鸟的羽翼，鸟儿绕着兴奋的小魔女盘旋了两圈，振翅高飞。
“嗯……很棒哦，但是这个水平对于对于大人来说还太稚嫩了啦。”红发魔女梳理着小魔女的头发，将它耐心地编成一股长辫，“而且，不是说好，尽量不要展现这个力量吗？”
“对不起，可是我总是看见你们受伤……”小魔女揪着自己的手指，低下了头。
“这里的家伙都比较厉害嘛，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地方了。”红发魔女掐了掐她学徒的脸蛋，“小茜尔，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无法隐藏住这个秘密了，那你就要杀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小魔女震惊地瞪大了绿眼睛。
“维林老师真是给我留下一个大难题啊……”红发魔女想起小魔女死去的母亲，轻轻呢喃了一句，然后她叹了口气，重新挂上平时懒洋洋的笑容，“好吧，下不了手的话，那就跑得越远越好，或者，你要想办法让对方给你保密哦。”
“那我们拉钩，这样老师也会为我保守秘密了！”想起这个边城上那些孩子的游戏，小魔女模仿她们伸出了小拇指。
*
歌洛莉丝也许知道了她的秘密。
黑发魔女无法确认自己施展那个治愈术的时候，歌洛莉丝是否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
……反正按最坏的打算，肯定是没有的。
但是想起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身影，想起那片温暖灿烂的金色，茜尔不认为自己需要做到老师话语里的地步。
毕竟，她们是同窗一年的同学（虽然在此时间段一点不熟）、她是她的魔药店顾客、她是歌洛莉丝的半个精灵语老师、现在还是可以偶尔一起吃饭、一起去做义工的关系……
她还需要想办法让歌洛莉丝答应为她保密。
那个家伙，是不是伤得还要比自己重一点？
茜尔低头看着手中治安官摘抄的纸条，上面写了谢菲尔德宅邸的地址，纸条已经被她折起又展开了好几次，变得有点皱巴巴的。
她的魔力在渐渐恢复，虚弱的感觉也好了一些，茜尔找到疗养院的女士，表达了自己想要出院的意愿。
“不可以。”温柔的女士毫不犹豫拒绝。这位小姐等到救援的时候，身上大大小小全是有污染能量的伤口，还断了好几根肋骨，她把茜尔塞进床里：“至少再观察两天，现在先睡个午觉吧。”
没关系，一旦下定了决心，没有什么能阻止伟大的魔女！
等待着负责人离开，茜尔掏出了自己的魔法扫帚，打开了窗户。
“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带我一起？”同一房间的小血族看见了魔女的可疑行为，扯住了她的衣角。
“要是过会瑞拉女士来查房，你就说我去上厕所了！”今天她的魔力不充沛，没法多载一个人飞行，魔女拍拍小血族的肩膀，交给她这个艰巨的任务，“我一小时内就回来。”
“好的！”小血族很有使命感地握紧了拳头，目送魔女从窗户钻了出去。
学院之城九月里白日的气温很凉爽，但是飞行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冷。
魔女喜欢风吹过脸颊的感觉，所以飞行一向不会使用屏障，而且目前她也没多少魔力。她打了个喷嚏，决定爱护一下自己这具脆弱的法师身躯，于是拿出了黑色的长斗篷。
谢菲尔德的宅邸看起来要比上次歌洛莉丝参加舞会的那间屋子有品位。
魔女看着布满了大量奇珍异植的白色庄园，这么点评道。
还穿着粉白条纹疗养院服装，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浑身写着可疑的黑发魔女降落下来，按响了用风车茉莉花墙装饰的大门旁的呼铃。
“非常抱歉，今日谢菲尔德不欢迎没有邀请函的访客。”听到了是想拜访休养中的谢菲尔德小姐，管家秉持着莉齐的嘱咐，拒绝了这位可疑而陌生的访客的请求。
可疑访客：“……”
没关系，一旦确定了目标，没有什么能难倒伟大的魔女！
出师不利，有点小郁闷的魔女给自己加持上了隐身魔法，在宅邸周边悠悠飞行，想要找到歌洛莉丝的位置。
回想起来，她进入学院以来的三次可疑行为，似乎都是因为这位谢菲尔德小姐。
第一次是因为猫的要求，在舞会的露台外想要观察顾客的反应；第二次是因为猫的闯祸，在事务中心楼的窗外想要寻找金发副会长的身影；第三次，是因为她自己，需要见到歌洛莉丝。
她想，她可以用老师们送的高级咒语笔记作为代价，请谢菲尔德为自己保守秘密。
她也可以，永久给她打折，打五折，她的魔药水平可是很不错的，有了治安官送来的城市奖金和歌者小姐的采访费用，她现在也有一定的积蓄了。
小魔女这么想着，终于找到了最有可能的房间。
可她是没有被邀请的客人，应该拿出人类的礼节来。
茜尔退开了一段距离，看向了半圆顶窗台边的藤本月季，念动咒语控制了它，那些盛开着粉白色花朵的藤枝自己动了起来，拧结在一起，去敲击那扇窗户。
“叩、叩、叩。”
隔了一会，窗户被打开了，露出一张比花还美丽的脸庞，灌入的秋风微微吹动起开窗人的金色长发，有着一双宝石般紫色眼睛的谢菲尔德，惊讶地捧住伸到她面前的那一簇月季花枝，看见了坐在扫帚上等待着宅邸主人邀请的黑发魔女。
小魔女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歪头，呆呆地冲着看起来有点憔悴的歌洛莉丝挥挥手：“嗨？”
*
午后，歌洛莉丝正在看书。
她按了按自己受过伤的肩膀，又是一阵疼痛的幻觉，她感到有点不愉快。
今天是不会有其他访客了，歌洛莉丝只让莉齐给那几位回了信件。又有一阵疲惫的感觉袭来，她恐惧自己的梦境，昨天一夜没睡，但是今天情况渐渐好了起来，歌洛莉丝决定休息一会。
早点好起来，早点去亲自确认一下茜尔的情况。她是因为接受了她的邀请才会受伤的。有点自责的歌洛莉丝这么想到。
金发的大小姐在梳妆台前散开了自己的长发，突然听见窗户好像传来一阵敲击的声响。
什么声音？
歌洛莉丝皱起了眉，佩戴上了父亲从王都送来的法师之心最新款的防御尾戒，慢慢走到一直发出敲击声音的窗前。
她暗暗调动起魔力，警惕地推开窗台——
一簇粉白色的花枝绽放在她面前，落下的一点花瓣被风席卷，携带来风里一点令人安心的苦涩香气，她愣怔地落进那双翡翠似的绿眼睛里。这位令她意想不到的来客，在有一点远的距离之外，对她招手。
“茜尔？你怎么来了？”歌洛莉丝怔怔地看着魔女，对她伸出了手。
“管家先生说，没有邀请不能入内。”冷淡着神情的小魔女这么说道，歌洛莉丝向她伸手的样子又让她联想到了之前：“不要这么看我，今天我不会带你飞行的，我们会一起摔下去。”
想起来之前的那次任性，歌洛莉丝的脸爬上一点晕红：“……我是说，请进！”
“你是从疗养院跑出来的？你好全了吗？”大小姐仔细看了一下魔女的打扮，发现她的长斗篷里是专属于疗养院的病号服。
“差不多了。”魔女选择性忽略了前一个问题。
茜尔看向歌洛莉丝，大小姐的金色长发微微卷曲，披在她的胸前。
……所以螺旋卷的造型不是天然的，大小姐在外的发型太过固定，茜尔之前时常怀疑那个有点夸张的卷度是否是天生的。
“很抱歉，将你卷进这种事情里，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歌洛莉丝轻轻说道。
魔女没注意到大小姐这点内疚，她只关心她的魔药材料：“我要那批材料里的月光花。”
歌洛莉丝微笑起来，“好，都是你的。”
秋风从没关上的窗里吹进房间，神情变得有点冷凝的茜尔迟疑询问：“……那时候，你看见了吗？”
歌洛莉丝飞快地反应过来她是在指什么，魔女的秘密促使她前来找她。
魔女为了她受伤两次。
也许这是魔女种族需要保守的辛秘，谢菲尔德无意去揭破。
谢菲尔德的家训是正直、勇敢、仁爱。她不算勇敢的人，也还没有担得起仁爱的臂膀，但是她应该保持她正直的品格。
金发的大小姐轻轻牵过魔女的手，她们同样有点冷的手上下交叠在一起，歌洛莉丝握住了茜尔的手指，她垂下视线，卷翘的眼睫投下一片小小的细密的阴影。
魔力的光芒慢慢出现在她的手里，神情真挚的谢菲尔德开口：
“我，歌洛莉丝·谢菲尔德，在此向光明、黑暗、元素三位至高的女神许下神圣的誓言——我将对茜尔·维林的秘密维持缄默，做最诚信的保密人。若我违背誓言，必将让我体会这世间最惨痛的惩罚。”
如果她透露魔女的秘密，那么——
她所信仰的光明将对她降下正义的圣裁，死亡后的黑暗将不会赐予她永恒的宁静，引以为傲的天赋将背离她使得她无法贯彻自己的信条。
“我以谢菲尔德的荣耀起誓！”
一道隐秘的枷锁似乎在她们之间形成，歌洛莉丝和茜尔的手背上都出现了一个由太阳、月亮、六芒星组成的符文，这是代表着光明、黑暗、元素的符号，这个符文闪烁了一下，然后慢慢隐没。
誓言达成。
茜尔抚摸了一下手背，看向微笑着的谢菲尔德，开始摆弄自己的发辫，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感谢吗？是拿出自己准备的交换品吗？
歌洛莉丝生起了逗弄小魔女的念头：“那你要拿什么贿赂我呢？保密可是需要贿赂品的。”
沉默了片刻，茜尔认真地问道：“你最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嗯，柠檬巴巴露亚。”大小姐却又有点忐忑，在交友上从无败绩的歌洛莉丝确认道：“我们，是朋友吗？”
魔女露出了她的两颗尖牙，弯起一双绿眼睛，“这个的话，你可以用两块红茶蛋糕来跟我换。”
达成了目的，魔女回到了疗养院，她偷摸摸地打开窗户，打算静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可惜的是，魔女一打开窗户就看到温柔的瑞拉女士守在她的床铺旁边，在一边是放哨失败，回避着她的视线的小血族。
“哦？还知道回来啊，维林小姐？”
茜尔脊背一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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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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