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睦年看见大哥杀了安平,还走上了岸。”
“我担心的是,李睦年不止看见了大哥。”
“不可能,他不可能看见了我们。”
“万一?倘若他真看见了我们,我们可以让他闭嘴。”
“阿妈,你的手上不能再沾血了。”
......
冯蝦妹哭得说不出话来,还好有梁惜月和姬九思扶着她,她才不至于倒下。
终于,人们都知道阿妈不是自杀,她是被她的丈夫、她的母亲和她的哥哥杀死的。
此时此刻,冯蝦妹本该笑,却笑不出来。
阿妈已经不在,凶手仍未悔过。
冯久旺瘫坐在地上,冯阿婆倒进冯久旺的怀里,两个人抱头痛哭,哭的是被发现了、没机会了。
之前替冯久旺说话的人不吭声了,所有人都紧闭嘴巴,望向梁瑶珠,等着梁瑶珠发话。
梁瑶珠自个儿都听懵了。
冯佬狗、冯安平、冯久明不都是自杀吗?怎么全变成了他杀?其中最离谱的是冯久明杀了冯安平,要知道冯安平和冯久明可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恩爱夫妻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她开始庆幸起来,庆幸她娶的是李松桥,她对李松桥那么不讲道理,李松桥也没有动过杀心,庆幸自家妹妹嫁的是冯久旺,而不是冯久明。
梁惜月晃到梁瑶珠面前拍了一巴掌,梁瑶珠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梁惜月说,“梁族长,给个话呗,大家可都看着你。”
梁瑶珠白了梁惜月一眼,“怎么什么事都有你?”
梁惜月又说,“你可要公平公正,不能因为冯久旺是小族长、李睦年是你的准女婿就有所偏袒。”
梁惜月这是在点她呢,梁瑶珠内心愤怒但不敢说,毕竟没理可说,她的老脸快被李睦年给丢光了。
冯阿婆噌地站起,又咣地跪在梁瑶珠脚下,“梁族长,都是我的错,与久旺无关,是我教子无方,不关他的事,久旺杀李睦年是我指使的,罪不在他,久明也是我一人所杀,久旺什么也没干......”
死气沉沉的眼睛突地活了过来,冯久旺指着冯阿婆,“对,是阿妈一人所为,我没有杀过冯久明,我杀李睦年只是为冯佬狗报仇,我没有做错。”
“久旺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梁族长,你就放过久旺吧,他再怎么说也为族里做了不少贡献。”冯阿婆还在痴心妄想,妄想通过牺牲自己来保全背刺她的冯久旺。
荒唐至极!梁惜月不免感叹,如果所有的母亲能像冯阿婆爱子一样爱女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她”被迫嫁人,不也会有那么多的“冯安平”死去。
只可惜,没有如果。
冯蝦妹一边拍手,一边走到梁瑶珠面前。
冯蝦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冯阿婆直不起的脊背,她的脊背是被她的儿子所压垮。
“你可曾想过我阿妈多委屈?你可曾为我阿妈鸣不平?她难道不是您的女儿?您生病时,您的宝贝儿子好似人间蒸发,您的便宜女儿为您忙前忙后,是她为您端茶倒水,是她带您看病吃药,是她给您端屎端尿,是她喂您吃饭,是她为您擦拭身体......难道您都忘了?”
“没关系,我来提醒您,是您亲眼看着您的小儿子利用您的女儿的肚子暗算您的大儿子,也是您亲眼看着您的大儿子虐待您的女儿,更是您亲眼看着您的大儿子杀死您的女儿,您从头到尾都不爱她,却句句说爱她,您不觉得可笑?您装得不累吗?”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先前也不知道是谁在乱传,居然说是冯安平故意勾引冯久明,现在看来分明是冯久明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要我说,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都该剁了拿去喂鱼!”
“我就说!冯安平看着不像是有心机的女人,她怎么会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
“谣言真的只害死女人。”
“我有理由怀疑,冯安平到底是不是冯阿婆的亲生女儿,谁会对亲生女儿这样?”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一件事,冯安平是十五岁出现在冯家,会不会她是冯阿婆买来的童养媳?如果是这样,那冯阿婆的行为就合理多了。”
冯阿婆抬起头,目露凶光,似乎恨不得掐死冯蝦妹。
“死丫头片子,你胡说!我哪里不爱安平?我爱得很,我就是爱她才把半死不活的她从沙滩上捡回来,那个时候我们家连饭都吃不起,是我坚持带她回来,给她出钱治病养伤,她才能出落得那么水灵。我就是爱她才让她嫁给久明,久明是我生出最优秀的儿子,嫁给久明,她才不会受委屈。我就是爱她才为她杀死久明,久明可是我肚子掉下的一块肉,在场的有谁会为了捡来的女儿杀死亲生儿子?没有!只有我!你竟敢说我不爱她?”
冯蝦妹笑了,她的笑看似不合时宜,实则符合情理。
“你杀冯久明不过是为了给冯久旺擦屁股罢了,冯久明又不傻,他迟早会发现冯久旺算计他,他也迟早会找冯久旺算账,他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
“当然,冯久明也挺可笑,不过他活该,这是他应得的,您知道吗?他变成水鬼都不敢来找您报仇,他还不知道您偏心都快偏到太平洋了。”
冯阿婆到最后还在狡辩,“放屁!那些都是你的臆测,安平要真有你说得那么委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可是从来没有向我诉过苦。”
“您摸着您的良心说,您真的不知情?她不说,是因为您不理解她,她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理解她的人说她的委屈?您又不会帮她。她不说,是因为她太过善良,善良过了头,就会变成一把插向自己的致命尖刀。她不说,我替她说,我看得见她的委屈、她的不满、她的牺牲,冯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我都不无辜,我的罪在于醒得太迟,而你们冯家的每一个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谁都别想逃!”
姬九思看着梁惜月,梁惜月望向梁瑶珠,梁瑶珠仰头观天。
梁瑶珠在逃避,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眼前,她选择看不见,她想逃避责任,她想糊弄过去,冯蝦妹痛斥的不仅是冯阿婆,是这世上所有不爱女儿的装糊涂母亲。
一个女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站到冯久旺的面前,连扇他十巴掌,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冯久旺,你个畜生!离婚!”
“老婆,我真知错了,你原谅我!”
没错,扇冯久旺的女人正是梁惜月的小姨,她刚怀上二胎,据说是个女儿。
她踹开冯久旺,走向梁瑶珠,“姐姐,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梁瑶珠犯了难,她从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事。
以前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捧着父亲、丈夫、哥哥、儿子,没有女人敢违背他们的命令,更没有女人敢惩罚他们......所以,她不知道怎么惩罚才合适。
梁家在外虽说是以女为尊,其实只是面子工程做得足,根上早就烂透了,梁惜月非常清楚一点,所以她对梁瑶珠说,“不介意我替你做决定吧?”
所有人默认梁惜月是未来大族长,她要替母说话,自然是没有争议存在。
梁瑶珠点了点头,退到梁惜月后面。
梁惜月说,“我代梁族长发言,大家没有意见吧?”
走个过场,还是很有必要。
冯蝦妹带头说,“没有意见。”
其他人也跟着说,“没有意见。”
直到此刻,冯久旺才真正感觉到他的天塌了,落到梁瑶珠手里,他或许还有活路,可若是落到梁惜月手里,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冯阿婆挪动双膝,扯着梁惜月的裤腿求情,“惜月啊,阿婆往日多么疼你,你不会忘记吧?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久旺吧。”
“我没忘,冯姨也很疼我呢。”梁惜月笑眯眯地掰开冯阿婆的手指。
梁惜月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生怕在场有人听不清。
“李睦年杀卢阿蚬、冯佬狗,罪该万死,但他已经死了,就今晚扔海里喂鱼吧。”
“冯久旺杀李睦年,帮冯阿婆处理冯久明,算计冯安平,罪该万死,也今晚扔海里喂鱼吧,不过必须活着,必须与李睦年关在一个笼子扔去喂鱼。”
“冯阿婆杀冯久明,包庇冯久旺,算计冯安平,罪该万死,但念在年事已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今日起,不得迈出冯家一步,由专人看管。”
梁惜月对冯久旺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你们喂的不是普通的鱼,是玄鱼,只吃人肉不吃素,具体长什么样,你下去就知道了。”
冯久旺没想到梁惜月不放过任何折磨他的机会,居然让他活着喂玄鱼,那比死了喂鱼要痛苦上万倍。
“在场的各位,有意见吗?”
众人纷纷回答,“没有。”
谁敢有意见?梁惜月可比梁族长狠多了,梁族长惩罚人从不判死刑,以后惹谁都不能惹梁惜月,后果将是死无全尸。
*
活着的人处理了,死了的鬼还未处理,要处理水鬼,得找醒婆,醒婆什么都知道。
醒婆在哪儿,只有梁惜月知道。
李家的事结束后,梁惜月和姬九思、冯蝦妹在街上吃了一顿便饭,一刻也不带歇地朝醒婆家走。
今日事今日毕,省得夜长梦多。
醒婆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随性、自由、幸福。
她躺在绿荫下遮阳,小猫窝在她怀里睡觉,小狗靠着她小腿打呼噜,蝴蝶停在她的发丝打盹。
“醒婆,我来看你啦!”梁惜月兴奋地奔向醒婆,姬九思和冯蝦妹则在后面慢慢走着。
醒婆坐了起来,却垮着一张脸,似乎一点儿也不欢迎梁惜月的到来。
“老实说,你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醒婆教梁惜月如何找到她,可不是为了梁惜月常来看她,而是为了梁惜月受欺负时能找她帮忙,她替梁惜月撑腰。
梁惜月发誓,“不是我!真不是我!”
“坐下。”
梁惜月老老实实地盘腿坐下,闭上眼,醒婆搓热掌心,又将掌心贴近梁惜月的双眼。
她感受到很多能量,很多情绪。
“好了,慢慢睁开。”
梁惜月偏不听话,唰地睁眼,毒辣地阳光一刺,眯起眼来,“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非见你不可了吧。”
醒婆打了一下梁惜月的手板心,“还说没受委屈,你不想娶可以来找我呀,我可以跟你妈说我替你算过八字,你不能结婚,结婚的话,梁家会断子绝孙。”
醒婆还是老样子,咒起梁家人,一点儿不嘴软,梁惜月被她逗笑,“不愧是你,但我妈又不傻,那儿不止一人会算八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想让我结婚,就算前面99个人说我不能结婚,她也一定会找到第n个说我能结婚的人,她算八字,不是为了听算命师傅指点,而是为了算到她心里想要的答案。”
“还有,你不要命了?我看你还有几根手指可以割!我说过多少次?帮人之前,先考虑自己是否有余力,你偏要逞强,几条命够你用?九尾狐狸都没你那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眼瞅着姬九思和冯蝦妹快走过来,梁惜月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朋友在呢,别骂我了,说正事。”
姬九思和冯蝦妹招手向醒婆问好,醒婆让她们坐下。
“你们想知道如何消灭水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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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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