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了瞧着负伤倒在地上的药膏战士只觉得快要烧尽干枯的愤怒又被重新点燃起来。
他站在楼道昏黄的灯光里，身体里的酒精彻底弥漫开，怒不可遏地指挥药膏战士向着名为302的防盗门怪物再次冲锋。
顽强英勇的药膏战士最终还是没能攻克厚重的防盗门怪物，发出最后的哀鸣阵亡倒地
“爱要不要！”沈一了鄙夷地哼出声，一脚把地上奄奄一息的药膏战士踢到302上才进门。
他真是贱的，非要跑这儿来受这个委屈。
贺航有什么资格嫌他堕落，他上进与否更与他有何关系。
亏他还想着喂完猫就早点回家然后提前睡觉，第二天坚持一整天上课不睡觉熬到周末，这样坐在他边上的人就消气了。
可是今天晚上他有点贪杯，要不是丁恒问他手上绷带怎么回事，他就真把这茬给忘了。
他急匆匆地赶回来，一下车就飞似的往家跑，生怕自己又给贺航添个什么不好的印象，可他从来都没想过贺航会拒绝他的道歉。
沈一了额头冒了不少汗，冲了个冷水澡才逐渐冷静下来。
手背上的绷带已经被水浸得透湿，稀微的刺痛从关节处渗出来，刺的他额间的血管都一跳一跳的。
沈一了拽过一条薄被半掩着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又浮现出白天打完架时贺航漠然的那一眼。
他与贺航之间的关系只能说稍稍有些缓和，两个人都互相没有讲过要跟对方成为朋友的话，尤其今天又…
他越想心里越憋屈，扯开手上不舒服的绷带，不顾手背上的血渍一拳打到墙上。
贺航前一天为了赶沈一了定的闹铃忘记关闭了，因此起的有一些早，在床上又呆坐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看了一眼手机竟有一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航航，入秋了，要加衣服。
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拖入黑名单，这个口吻，只有他哥哥贺帆。
指节分明的手指按下锁屏，下一瞬又立马打开调出黑名单界面，悬停在恢复键上，犹豫很久都没落下。
贺航头靠在床头整理好心情，拉开窗帘，整个天幕暗沉一片，低低的笼罩在大地上，仅仅是隔着窗户看着，就觉得心底有些压抑。
他没想到滨城的天气会变得这么快，明明前一天晚上还是月朗天明，仅仅一夜竟然变得这么阴沉。
简单收拾一番，他又坐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才出门。
贺航立在门口，凝视着地上的药膏，犹豫了半晌，像是在心底下了个什么决定一样才过转身去，每下一级，脚步也愈显沉稳。
贺航到学校的时候班里只有路沉一个人，他打了个招呼，从他手里接过粉笔在黑板上帮他够不着的课程表补上。
“谢谢你，班长。”路沉对他颔首，贺航刚想开口，余光就瞥见沈一了拉着个脸从后门进来，仅仅往他们这看了一眼就错开视线。
“没事，”贺航收回目光，眉眼和语气都冷了几分，“我去发作业了。”
他把作业本对照座位挨个发下，发完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已来了大半，他没想到最后一本是沈一了的，贺航手上的动作稍有迟疑，盯着本子上漂亮的三个字，心底又莫名浮现出几缕杂七杂八的情绪。
与此同时，本子的主人正捏着书装模作样地在看，余光却一直留意他的动作。
作业本只剩下最后一本，想来应该是他的，却没想到贺航悄咪咪地坐到座位上，连个字都不说，头也不回地将作业本轻扣到他这边。
像是怕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什么意思？”沈一了强压着怒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是小心眼吧？”
可坐在身边的人却像没听到一样，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你丫不说话什么意思？”语调不自觉的被拔高，好看的眉毛又拧作一团，沈一了拱了一下桌子挪出一道缝隙，看着身边连表情都没有的人，“好，不说拉倒。”
他沈一了还从没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可对于他来说，这已经算是他最大限度的道歉了。
既然给你台阶你不下，那就别等着我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想。
沈一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个爽，醒来的时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虽然他的心情依旧不美丽，但值得庆幸的是，自从明确贺航真的不搭理他之后，还在纠结如何不睡觉熬过一天课的他心里就没了芥蒂。
他是第三节课下课时分醒过来的，早上喝了一大瓶牛奶，憋的不行。
他实在是喝不惯这玩意，可架不住沈浩逼迫。自从他的监护人转为沈浩之后，沈浩隔三差五就给他买一些美其名曰补充营养的东西。
沈一了甩着手上的水从厕所出来，恰巧看到陈半雪站在他们班后门位置半掩着身子，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
“酷姐？”沈一了从背后悄然开口，吓了漂亮女生一大跳。
“谁啊？吓死我了。”
陈半雪拍着胸口，喘匀气息，闭上眼睛斜了好几秒，“哎，是你啊酷哥。”
“昂，找谁呢？”
“……”
“找你呢。”
沈一了眉峰轻挑，语气冷下来，“有事儿？”
最好不是跟丁贱人一样！
陈半雪点点头，犹豫两秒，招招手示意沈一了蹲下，见沈一了不动，只好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听说你们班新来一个转学生，贼帅，好像姓贺，是哪个啊？”
“……”
真晦气，沈一了想。
沈一了下意识地向自己的位置望了一眼，高个儿男生正坐在桌子上投入地做着题，他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校服，一中的校服很好看，白蓝配色的半衬衣映得男生的侧脸很俊，他这个角度恰巧能看到男生高挺的鼻梁。
“不认识。”沈一了沉下脸来，眼神犀利。
“估计你也不认识。”陈半雪叹气一声，上午她跟小姐妹讲了认识沈一了的故事，可她的小姐妹们都说沈一了虽然长得好看但性格太冷，之前别的班有好几个女生找他表白都无功而返。
最终话题跑偏到了七班的新转学生身上。
“你找他干什么？”沈一了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不干什么，帅哥肯定养眼嘛，最关键是听说他性格特别好，所以想认识一下。”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沈一了手指不自然地翘了翘，被主人察觉又塞进裤兜里。
“知道什么？”
“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好吧——那等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再看吧。”陈半雪朝着沈一了莞尔一笑，伸出手比了个拜拜就不疾不徐的慢步而去。
这鬼天气上什么体育课…沈一了腹诽，贺航这种人还是少认识最好！
不出沈一了的意料，由于阴天的原因，严寒果然宣布体育课改成室内进行，不过他倒没多难过，一中的体育课往往都是几个班一起上，前半节课是跑步，后半节课就留给学生们在操场自由活动。
这两天因为种种原因小说都没翻动几页，今天这节课正好适合用来看书。
他连一页都没看完，就听见严寒说要玩‘击鼓传花。’
沈一了一阵无语，直觉幼稚。可班里的其余人都不停起哄，最终还是进行了下去。
丁恒自告奋勇成为了执鼓人，沈一了动动脚趾都能想清楚他懂得什么心思，二话不说就往厕所走。
沈一了倚在厕所的窗台上点上了一支烟，望着东边盖过来的阴云，他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压抑。
他把一切的坏心情都怪罪给了闷热的天气，手上的烟没抽两口就被随意的丢进水里。
洗了把脸，他估摸着时间才进门，他进门的时间很巧，‘绣球’恰好停在贺航的桌子上。
“哦哦哦，班长班长。”有个男生起哄道。
“班长，表演节目。”
严寒：“好好好，安静，贺同学来吧，准备表演个什么节目？”
贺航倒没太多怯场，他站起来，身形挺拔，好看的酒窝浅浅浮现，“那就给大家唱个歌吧。”
贺航把桌子上的沙包抓在手里，刚想走上讲台余光就瞥见沈一了的身影，只见他垂眸盯着地面，缓缓踱步进来，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卷起一匀淡淡的香烟气息。
瞧着他在自己身边冷着脸坐下，贺航拿沙包的手稍稍顿住，只一瞬就别开眼。
他站在讲台上哼唱了一首英文歌，节奏还算欢快，气氛一下被推上**，好些男同学都跟着女同学一起起哄，严寒直叫了两三声安静，喧闹的学生们才平静下来。
沈一了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的阴云，手指却不经意的跟着节奏点在桌面上。
贺航唱的是他最喜欢的一位女歌手的代表作，不可否认的是，贺航这个人虽然心眼小了点，唱歌倒还算不错。
沈一了趴得腰有些酸，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讲台上少年英俊的面孔，脚腕却暗戳戳地伸出去一勾，把两人桌子的间隙缩短了一丝。
不对，我这是在干什么，不是默认冷战了么？
沈一了想，这个念头有很深的重量，像是一块石头被抛下，砸在他平静地心里拨起层层涟漪。
摇摇头甩干杂七杂八的想法后，沈一了的头脑又重归清明，伸出脚去重新把贺航的桌子蹬远，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竟被桌子的主人看个正着。
听到身边人气息有些加粗，沈一了才回过神，尴尬地看着他的同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可能有些不雅，连忙收回脚来，从包里掏出烟，面色如常的站起身来，朝着后门迈开大步。
严寒实在是对沈一了难以忍受，这小子太不把他放进眼里了，不问他就随便进出教室，“你干嘛去，沈一了？”
“不干嘛，上厕所。”沈一了双手插在兜里，不耐烦地说。
“给你五分钟就给我回来。”
沈一了去了一个一去就需要五分钟的地方——器材储藏室。
虽说还有两节课就放学过周末，可他在教室里却怎么都如坐针毡。
他趴在那张有些烂的小桌子上，半阖着眼皮瞧着房间最中间的地面，虽说他打扫过房间干净了一些，可闻着空气里的阴湿气味，他怎么也待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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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唱什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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