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明姝——晏惟清——苏宇——”
叶知恒扯着嗓子喊着他们仨的名字,可是空荡的山谷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叶知恒喊累了,喘着粗气站在原地歇歇脚,嘴里嘟囔着:“这几个人掉哪儿去了,不能被魔牛吃了吧?”
澄砂专心用法杖拨开一簇簇草丛,开辟一条前进的路,没有搭茬。
“轰——”
巨大的响声轰炸着耳膜,前方不远处的低空蓦然亮起一团火光,随后升起了袅袅白烟。
“火魔法!”叶知恒脱口而出,“说不定是喻明姝!”
拨开一簇蔟杂草,迈过一丛丛灌木,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树林,抵达了火光的发源处。
这里靠近水源,树木稀疏,三个人都在。那头把他们顶飞的魔牛侧躺在地上,腹部被火魔法炸开,留下焦黑的痕迹。
“哇——我要被烤熟了——”
一团小火苗顺着晏惟清的衣角燃烧起来,年过半百的老顽童毫不顾忌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一盆冷水泼下,晏惟清的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仰望着树叶间狭窄的天空,总觉得余光里好像有什么脏东西。
叶知恒端着口锅,俯视着他被水浸湿的脸,轻描淡写道:“挺大个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晏惟清面无表情,伸手狠劲掐一把他的大腿肉。
“哇!怎么恩将仇报呢!”
叶知恒吃痛,龇牙咧嘴地后退两步和他保持距离,同时双手持锅充当盾牌。
沉默的骑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衣角还在往下滴水,他冲叶知恒端着的锅抬抬下巴:“哪来的?”
叶知恒指指身后:“路过河边时听见你杀猪般的叫声,顺手就拿过来了。”
“……现在的人真没素质,露营结束倒是把东西带走啊。”
“真带走了你岂不是会被火烧死,”叶知恒随手把锅放下,“烧不死也吓死了。”
晏惟清“切”了一声,视线一转:“澄砂你的斗篷呢?”
澄砂言简意赅:“坏了。”
叶知恒突然拿起树枝戳戳晏惟清的手臂:“别偷懒,捡柴火去!”
“哦。”
晏惟清撇撇嘴,捋了一把额前湿掉的碎发,边走边喊:“喻明姝,拿火魔法给我烘干一下!”
把晏惟清赶走之后,叶知恒跟澄砂对视一眼。
“我去捡树枝。”澄砂抬脚就走。
“等等。”
叶知恒情急之下拉住澄砂的手腕,细腻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
澄砂的脸微微泛红,发出微不可查的一声:“嗯?”
叶知恒表情严肃,将澄砂额前碍事的头发全部撩上去,用手仔细感受着温度。
“已经退烧了吗?没有那么烫了。”
澄砂后退半步,说:“我刚刚用了治疗术。”
“对哦!”
叶知恒恍然大悟:“那你早上怎么不用?”
“……”
“假装柔弱然后博取同情吗?好心机!”
澄砂被他这么一说,脸更红了:“其实那不是发烧,是诅咒的副作用。”
“副作用?”
“嗯。”
澄砂没有过多解释,恰巧喻明姝凑过来:“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去打点水来。”
叶知恒蹲在小溪边,把锅沉进水里用力刷了几遍。
澄砂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也不做事。
叶知恒闷得发慌,侧过头:“你能别站我身后吗?”
“为什么?”
“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澄砂“哦”了一声,向前迈了一步和叶知恒并排蹲下。
“谁给你下的咒?”叶知恒突然问,“正好咱们去王城,一举剿灭了黑魔法术士!”
“做不到的,”澄砂把手伸进水里,“我们的力量太微小了。”
“别那么悲观嘛。”
澄砂抓住一条鱼,黑色的鱼尾还在空中扑腾,甩了叶知恒满脸水。
“你好厉害啊,”叶知恒用袖子沾沾脸上的水珠,“晚上可以加餐了。”
澄砂手里攥着一条鱼,另一只手浮在水面,专心致志地等着有缘鱼送货上门。
跟猫一样。
叶知恒恍惚间好像看见澄砂长出了黑色的猫耳和尾巴。
真是疯了。
叶知恒用力甩甩头,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然后端着满满一锅的水站起来。
“我把锅送回去,一会儿回来找……呜哇啊——”
叶知恒一脚踩上湿滑的青苔,身体立刻向后倒去,屁股着地疼得他撕心裂肺。
一整锅的水也没放过他,连带着锅子一起砸在他头上。
“……你没事吧?”
澄砂把锅拿下来,关切地看着他。
叶知恒欲哭无泪。
被水浸湿的衣服黏答答地粘在身上,叶知恒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溪边,终于理解了方才晏惟清的感受。
“屁股好痛……”
他伸手揉着自己受苦的屁股,偶然间瞥见澄砂呆站在自己面前,脸红得像个大柿子。
“你看什么呢?”
叶知恒好奇,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白衬衫因为湿水变得有些透明,紧紧贴在皮肤上,完美勾勒出健壮成年剑士的肌肉轮廓。
这简直……就是□□!
叶知恒一边羞耻得脸红心跳一边迫切希望自己的完美身材能够征服澄砂这个大美人。
“再打一锅水吧。”
澄砂动作僵硬地端着锅走向溪边,差点踩上青苔变成和叶知恒一样的落汤鸡。
叶知恒端着一锅水回到驻扎据点时,那头魔牛已经被苏宇拆分好摆在一边,三个人捡了点树叶铺在地上,围坐在篝火旁打起了扑克。
“一个五,还剩一张了啊。”
“要不起。”
“我炸!”
随着晏惟清手里两张牌狠狠地甩在地上,苏宇和喻明姝的失败已成定局。
叶知恒:“……”
喻明姝把手里的两张牌攥得变形,咬着牙狠狠拍在地上:“谁会把王炸留在最后出啊!”
“这叫战术,”晏惟清得意洋洋,“输给我西菱镇第一牌王不丢人。”
叶知恒把锅架在火上,指着那一地切好的肉块:“这魔牛肉能吃吗?”
“当然!”苏宇搬起肉块走向溪边,“魔物吃起来和普通的动物没什么区别。”
叶知恒凑近喻明姝:“帮我烘干一下。”
喻明姝一个字也没说,直接遮住了两眼,给他点燃了一把火。
叶知恒身上的水汽瞬间蒸发了,他搓搓衣服的褶子,神清气爽:“干嘛捂住眼睛。”
“辣眼睛,”喻明姝嫌恶地看着他的脸,“肌肉练得也太大了,明明看着挺瘦的为什么……”
“……你没听过有句话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吗!”
“咦惹。”
几人协助苏宇把肉洗干净,搬进锅里。苏宇从随身包里掏出各式的调味料,瓶瓶罐罐摆了一地。
经过数道工序的蹂躏,魔牛肉躺在热气腾腾的汤锅里,随着汤勺的搅动沉浮。
喻明姝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一锅麻辣鲜香的牛肉汤,忍不住舔舔嘴唇。
“等一下。”
喻明姝刚想盛一碗品尝,却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我们没有碗!”
“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所有人的目光向叶知恒看齐,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先让澄砂释放一个保护罩,然后我们把保护罩敲碎,这样一个弧形的碗就出现了。”
“……”
树林里鸦雀无声,连身为树林原住民的小动物都默契地没有发出声响。
树枝燃烧发出噼啪的响声,锅里的汤也在咕噜噜地沸腾,大家似乎结束了短暂的时停,又开始各做各的事。
只是没有人理会叶知恒的馊主意。
“……不可行吗?”叶知恒不死心地问道。
连一向爱跟他抬杠的喻明姝都被他的抽象打败,脑子都转冒烟了也没想出来应对的话术。
晏惟清的肚子咕噜噜地作响,他把主意打在苏宇随身携带的汤勺上:“要不轮流用那个……”
“不卫生,”叶知恒立刻否决,“这样吧,让澄砂给我们一人套一副防御手套,直接用手抓着吃算了。”
晏惟清一脸嫌弃:“你还好意思说我……”
苏宇默默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塑料碗:“我想着路上会用到,就带来了。”
喻明姝差点给他跪下了:“神降临。”
苏宇帮他们盛好肉汤,几人围坐在热腾腾的锅边,品尝着今天的晚餐。
“好吃!”喻明姝幸福得快要跳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吃魔物呢!”
“那国人不吃魔物吗?”
晏惟清塞了满嘴,含糊不清:“我们这儿的普通牲畜肉很贵,普通百姓家基本上买不起,有时候馋的不行就去外边打点魔物的肉来吃。”
喻明姝沉默片刻:“……怪不得这些天我一点肉沫都没吃着。”
叶知恒一口把肉吃进嘴里,却被烫的龇牙咧嘴,吐着舌头向澄砂寻求帮助:“汤缀(烫嘴)……”
澄砂给他施了一个治疗术,把他舌头上烫起的大泡消掉,眼睛弯弯的,像是在笑。
叶知恒嚼着魔牛肉:“你笑什么?”
“……没什么。”
叶知恒疑惑地看着澄砂小口喝着汤,“澄砂是猫”的想法又一次不受控地跳出来。
可爱。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苏宇问道,“马车摔坏了,马也跑了,我们要徒步走到王城吗?”
晏惟清沉吟不语,嘴里嚼着魔牛的肉,眉头压得很低。
“如果能搭便车就好了……”
话音未落,树林里传来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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