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恒,你做的很好。”
“知恒,为什么不继续学习魔法,你很有天赋。”
“知恒,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会一直等你。”
……
年幼的叶知恒躺在家里的草地上,天穹中一朵朵云相遇而又分离,他在微风的吹拂下小憩,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又在偷懒?”
叶知恒的双眼被阳光刺的睁不开,模糊间,他看见了深蓝色的魔术师长袍。
“老师?”
叶知恒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
“你真的决定去剑士学校了?”佩林卡尔在他身边坐下。
“是……抱歉老师,”叶知恒低下头摸着掌心的茧子,“我想我并不适合学魔法。比起单纯的保护,我更希望在遇见不公时有能力去反抗。”
“嗯。”
佩林卡尔轻轻应了一声,一只大手覆上了叶知恒的头顶,用力搓着他的头发:“想回来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年幼的叶知恒笑了起来,抬起头看向佩林卡尔,却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嘶……”
梦境结束,18岁的叶知恒头痛欲裂地醒来。
晏惟清这个老酒鬼买的什么东西啊,我喝一口就醉倒了?他买的是安眠药水啊。
……我怎么会突然梦见佩林卡尔老师?是因为我用了他教我的魔法吗,我好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叶知恒似乎有些忘记佩林卡尔的模样了,可越仔细地回想,脑子却越疼的厉害。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叶知恒侧过身,下意识地把手脚搭在面前的一团被上。
……等等?
被?
叶知恒再也睡不着了,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心脏比眼皮更早做出反应,剧烈的心跳声如骤雨拍打着他的身体,他猛然睁眼,刚好对上了“那团被”的脸。
澄砂静静地安睡着,脸上还戴着那碍眼的面罩,纤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浓密,藏在细碎的发丝后面。
叶知恒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短暂的失神后,他鬼使神差般,伸手去摘澄砂脸上的面罩,为了避免吵醒面罩的主人,他动作很轻,可那双眼睛却蓦然睁开,在月色中与他四目相对。
叶知恒迅速抽回作乱的手脚,脸上不知道是宿醉还是害羞,红成一片,哪怕只有微弱的月光,也无法遮掩。
他似乎觉得现在的气氛太过尴尬,千万思绪汇聚成一句话:“你怎么在这……”
澄砂翻了个身,和叶知恒拉开距离,声音闷闷传来:“是你自己从床上掉下来的。”
叶知恒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赌气道:“明天收拾好屋子你就过去睡,我讨厌和别人共用一间屋子。”
“……”
没有回应,澄砂似乎已经重新陷入了睡梦之中,可叶知恒却再也睡不着了。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叶知恒想。
他的心脏久久不能平静,心跳声在四肢百骸间不断回响。
一夜无眠,清晨第一束光透进屋子时,叶知恒睁着疲倦的双眼下床,瞄了一眼澄砂。
仍在梦乡徘徊的人把身体裹进被子里,缩在床边。
澄砂突然翻了个身,像做贼一样偷瞄人家的叶知恒逃命似的下楼,还差点左脚踩右脚从楼梯上摔下去。
早起去早市买了今天的菜,又给懒惰的大儿子和小女儿以及新来的外孙带了早餐,叶知恒回家后一头扎进厨房,把新买的菜依次码到菜架上,又戴上口罩和手套开始打扫屋子。
昨天光顾着收拾那三个奇葩了,忘记收拾灶台了。
晏惟清是最早下楼的,眼睛都还没睁开,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
“你在cosplay澄砂?他戴黑口罩你戴白口罩,就在一间屋子里睡一晚上关系变这么好?”
叶知恒给他一个眼刀,默不作声的靠近,举起手中的喷壶。
“滋——”
叶知恒转身继续擦着灶台:“昨天我怎么喝那点儿就醉了,你知道我不愿意跟他住一屋,偷偷给我下安眠药了吧?”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晏惟清抹了一把脸,“是你抢走了我的酒,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酒量惊人哦。”
叶知恒:“……”
“早上吃什么?”
喻明姝睡眼惺忪地探头过来。
几分钟后,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喻明姝掰开方便筷子,对餐盒里的包子下了手。
晏惟清像昨晚一样夹了几个包子,拿了一杯豆浆,准备上楼给澄砂送去。
叶知恒意有所指道:“都几点了,连喻明姝这个大懒猪都出来觅食了,竟然还有人没起床……”
话还没说完,就被晏惟清的声音盖了过去:“啊,澄砂,早啊!”
叶知恒差点一口豆浆给自己呛死。
“谢谢。”澄砂双手接过食物,道了声谢。
叶知恒用力咳了两声,抬头迎上了澄砂关心的眼神,他突然觉得心虚,移开了视线,语气强硬道:
“坐这儿和我们一起吃。”
晏惟清面露难色,从中调停:“知恒,他……”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介意什么,”叶知恒把晏惟清推到一边,“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是我们西菱镇第一佣兵团的规矩,你必须遵守。”
晏惟清默默吐槽:“谁定的规矩……”
澄砂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两人四目相对,用眼神较着劲,谁都不肯示弱。
“一边是刁蛮叶少,一边是心淡如水澄队,究竟谁能在这场对视中坚持到最后,取得胜利呢?战地记者惟清为您实时报道。”
“霸道总裁啊......”喻明姝慢悠悠地凑过来。
澄砂转身上楼,似乎在这场眼神对拼中落了下风。
实则不然,因为叶知恒已经陷入了莫名的精神萎靡中。
晏惟清:“忤逆霸道总裁的小娇夫,霸道总裁肯定会因为他有个性被深深吸引。”
喻明姝:“行啊你,偷偷看霸道总裁爱上我。”
晏惟清一捋头发,无比自豪:“毕竟我的青梅竹马小翠演过很多类似的剧......”
叶知恒无法忍受这两个人的无限遐想,一步迈过几阶,追上楼去。
澄砂坐在桌子旁,面对着一盘食物却没有动。
叶知恒一步一步走向他:“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这和你无关。”
澄砂并不在意叶知恒的来势汹汹,甚至连动都没动。
叶知恒走到澄砂身前停下,两人之间只隔着半臂的距离,在对视片刻后,他说出了《男生搭讪话术大全》的经典语录:“我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澄砂只觉得他病得不轻,别开他灼热的视线,望向窗外。
对澄砂真容的好奇就像蚂蚁般一点点啃食着叶知恒的耐心,他再也无法忍受,咬紧牙下定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去夺澄砂脸上的面罩。
澄砂拿起手边的法杖,毫不留情地挥向那条意图不轨的手臂。
“咔。”
寂静的空间里,一声清脆的响声,似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叶知恒在反应了半秒钟之后,嗓子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叫喊声,他抱着手臂满地打滚,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
闻声而来的晏惟清和喻明姝围观着叶知恒吃痛的样子。
“救命啊!杀人啦!”
晏惟清隔空投给澄砂一个疑问的眼神,澄砂法杖尖端亮起白光,那白光紧接着包裹起叶知恒的手臂。
哭声渐小,叶知恒眼角的泪水还没擦干,手臂的骨折已经完全修复好了。他坐在地上,不服气地看向澄砂的眼睛,冲他喊道:“你真下死手啊,不给看就不给看,这是干嘛啊!”
喻明姝在一旁不冷不淡地骂道:“好变态。”
叶知恒:“......”
晏惟清故作浮夸地表示震惊:“什么?!叶老二你竟然霸王硬上弓!天哪!”
叶知恒:“你神经病啊?!”
三个人边打边闹地下楼去了,澄砂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转角,垂下了眼眸。
澄砂端着空盘子下楼的时候,叶知恒刚好在刷碗。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澄砂安静地坐在一边,突然小声说了句:“抱歉。”
回应他的只有水声。
蓦然,水声停止了,叶知湿漉漉的手伸向澄砂。
“……”
“拿来。”
叶知恒伸手去夺他手中的盘子,放在流水下冲洗干净。他瞥了一眼还愣在原地发呆的澄砂,忍不住挖苦道:“你不会以为我要和你握手言和吧?”
还真被他说中了。
可澄砂却没有回答,像是在躲着什么似的,略显局促地转身要走。
“我很讨厌你,”叶知恒突然说,“明明就是个医疗术士,竟然取代我成为了佣兵团的小队长……还有你的脸,我们已经是同伴了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就算毁容了,你觉得我们会因为这个笑话你吗?”
澄砂放慢脚步。
叶知恒又补充了一句:“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别扭,你真的有把我们当做同伴吗?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可以放心地把背后交给你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澄砂迅速在心中打了一个腹稿,转头的瞬间却迎面对上了冰冷的剑鞘。
叶知恒不知何时拿起杵在墙角的佩剑,像是早有预示般指向他的脸。
“如果你只是想随便找个地方混日子,”叶知恒严肃道,“我建议你还是早点退出,我们西菱镇第一佣兵团不需要游离在团队之外的人。”
澄砂抬手握住剑鞘,正面回应着叶知恒的眼神:“逼着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这就是你对待同伴的方式吗?如果你是因为我抢走了你小队长的身份而处处刁难我,我随时都可以还给你,我无意和你争抢。”
逼迫?
叶知恒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有点过分。
可是箭在弦上,在这种气氛下,自尊心已经不允许他低下头认错了。
种种纠结,织成了一张蛛网,最终由他自己这只蛛勉强厘清一根根思绪。
他心虚,却仍旧嘴硬:“不需要你施舍我!”
幼稚、倔强、自我主义。
澄砂似乎看懂了叶知恒这个人,转身的瞬间,留下一句话。
“你喜欢就给你,我不在乎。”
叶知恒怔住了。
这句话就像身居高位的人和平民百姓说他不在乎权利,亿万富翁告诉贫民他不喜欢钱,有天赋的人对平庸却努力的人宣扬努力无用。
这太讽刺了。
叶知恒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不过这也是他胡搅蛮缠应得的报应。
他足足愣了几分钟,等他回过神来,澄砂早就走的无影无踪了。
“有人找你当素描模特?”
喻明姝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平日里随意披散的长发高高束起,怀里抱着一把过于华丽耀眼的赤红法杖。
叶知恒放下有些酸麻的手臂,问道:“有新的委托吗?”
“哦,有的。小荷姨家的地里缺个稻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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