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砂?
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叶知恒怔住了,收敛了笑容。他收回视线,专心释放着修复术,可老骑士胸前的那道伤口却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为什么会这样?”
叶知恒调动起更多的魔力,却依旧无济于事。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心口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魔力透支太多了……
叶知恒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可看着老骑士鼓励的眼神,他决定放手一搏。
“停下来。”
澄砂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纤瘦骨感,力量却很大,叶知恒甚至争不过他。
叶知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发出了剧烈的喘息,手心的白光却没有消散的趋势,他的魔力几乎失控。
澄砂察觉到他的异样,喉咙里发出了不悦的呼声,随即毫不留情地将法杖挥向叶知恒。
修复术随着施术者的昏厥而终止,晏惟清不解:“澄砂你怎么把他打晕了啊?”
“他不能继续下去了。”
澄砂一边馋起叶知恒一边看向苏宇:“你父亲的损伤已经被基本控制住了,暂时不用担心。”
苏宇激动得眼眶都红润,一直在道谢,而喻明姝主动承担起了安慰和议价的工作。
“团长,帮我把他扛上楼。”澄砂面色有些古怪:“他太重了。”
“没问题。”
晏惟清背着叶知恒上楼,小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啊?”
澄砂沉吟片刻,却顾左右而言他:“您知道他的来历吗?”
“嗯?”
晏惟清把知道的全盘托出:“知恒的父亲是侯爵,他是家里的老二……嗯,小时候上剑士学校给女同学表白结果第二天被女同学的其他追求者痛扁……”
“……”
澄砂懒得思考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不过如此看来晏惟清也并不了解叶知恒。
“我来照顾他,你下楼帮喻明姝吧。”
“啊,”晏惟清一头雾水,“那你有需要喊我就行了。”
他走的时候带上了房门,澄砂用法杖尖端点了一下叶知恒的额头。
叶知恒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脸色依旧苍白,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对上了澄砂锐利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一把尖刀抵在他的喉咙上。
叶知恒不寒而栗,又开始担心是不是澄砂忽然发现自己偷看他洗澡……
“你会用黑魔法?”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把叶知恒轰的外酥里嫩,他目光呆滞,花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你说修复术是黑魔法?怎么可能……”
“那种违背常理的魔法,只有黑魔法教科书上才会有。”
澄砂的眼神很复杂,叶知恒甚至不敢和他对视,低头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过去的某些记忆冲破了时间的坚冰从脑海深处一跃而出。
……
年幼的叶知恒抱着花盆边哭边走,一整盆的牵牛花都耷拉着脑袋,花瓣紧紧向内卷着。
转过拐角,叶知恒的父亲叶如斌正和佩林卡尔交谈甚欢。
“爸……”
叶知恒的声音颤抖着,一个字转了九九八十一个音,水灵的大眼睛像发洪水一样,不停地向外溢出泪水。
叶如斌似乎发现了这个小不点,看见儿子怀里的花盆,心里了然。
“花死了就换一盆新的养,牵牛花的寿命本就短……”
和小孩子说这些实在是太冷酷了,叶知恒听了不但没有止住泪水,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叶如斌面露难色,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和小孩子相处。
“别哭啦小恒~”
佩林卡尔笑眯眯的,蹲下揉了两下叶知恒的头顶。
“叔叔,救救我的花——”
叶知恒的眼泪像开了闸似的,怎么也止不住了。
“好啦好啦,别哭啦!”
佩林卡尔随便摸了两下花瓣,已经枯萎的牵牛花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生命力。
“哇!”
叶知恒又惊又喜,也顾不上什么贵族礼仪了,用袖子随便抹了一把眼泪。
“想学吗?”
叶知恒捣蒜似的点头,叶如斌却出声制止:“佩林卡尔,不要教小孩子那些东西。”
“有什么关系嘛~”
他扭头看向叶如斌那张过于正经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孩子的开心最重要嘛,我有分寸。”
叶如斌扶着额头,比起小不点的哭闹,他更难应付的是佩林卡尔纯净到不带一丝杂质的笑容。
“随你去吧。”
在佩林卡尔精心教导了三天后,叶知恒完美掌握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入门的修复术。
叶知恒站在枯萎的花田旁,魔法粒子从他的手心钻出,自动播撒开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枯萎的花全部恢复了生机。
“天才……”
佩林卡尔喃喃自语着,夸赞的声音没有逃过叶知恒的耳朵。
“老师!我可以学攻击魔法吗?”
佩林卡尔又露出了那极具迷惑性的笑容:“只能学习治疗术哦~”
叶知恒叹了口气,从表情到体态无不透露着失望与无奈。
“你年纪还小,不能学那些魔法,”佩林卡尔笑道,“等你长大了还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哦。”
叶知恒却摇摇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像个小大人:“算了,有破坏系魔法禁令在,就算学了厉害的魔法又不能用。”
……
破坏系魔法?
如今想来,佩林卡尔老师要教我的真的是破坏系魔法吗?
过去的回忆给了叶知恒当头一棒,他似乎明白了那时佩林卡尔的隐忍和犹豫。
“……难道我的老师,是黑魔法术士?”
他的声音发颤,他几乎难以置信自己最敬爱的老师会是那种众所周知的邪恶术士!
猜疑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澄砂像是早有预料般轻抚上他低垂的头,语气也温柔似水:“至少他只教了你最温和的黑魔法,没有让你成为黑魔法术士。”
叶知恒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抓着澄砂的手,抬头直视着那双如水晶般澄澈的眼睛。
澄砂的手瑟缩一下,他别开了叶知恒的视线,却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以防万一,你最好不要再用黑魔法了,更不要透支魔力只用黑魔法。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制止你,你会被黑魔法的力量吞噬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黑魔法。”
叶知恒紧紧抓着澄砂的手,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为什么?”
“……”
澄砂闭上嘴,沉默地看着他。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喻明姝的声音透过门板:“澄砂——叶知恒醒了吗——”
澄砂用力将手从叶知恒的桎梏中抽出来,走过去打开房门。
“哎,澄砂你脸怎么红了?叶知恒呢……”
澄砂没说话,径直从喻明姝身边走过,下楼去了。
叶知恒坐在床边,烦躁地抓抓额前的头发。
楼下已经乱做一团了,晏惟清和苏宇几乎是面对面地跪着,看起来尤为诡异。
“这个真不行,医疗术士都没办法根治的东西,我们怎么敢去冒险呢!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有钱还有啥用啊。”
“求求你了晏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哎呀你这让我很难办啊!救人也不能把我命搭里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喻明姝一句“老大你什么时候结婚”逼得晏惟清一个弹射起步扑过来捂住她的嘴。
叶知恒大概猜得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无非是苏宇求晏惟清救父,晏惟清怕死不敢接委托。
“叶弟!一定要救救我父亲啊!只有你能救他了!”
苏宇几乎要给叶知恒磕一个了,还好叶知恒眼疾手快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苏大哥,你先坐下吧,咱们好好谈谈。”
叶知恒的视线稍稍偏移,看见站在沙发旁的澄砂冲他轻轻摇头。
“……”
叶知恒又望向沙发上再次被黑魔法损伤侵扰的老骑士。
修复术虽然不能完全医治黑魔法损伤,却能短暂缓解伤者的痛苦,这是其他医疗手段做不到的。
叶知恒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我会帮你杀掉施术者。”
叶知恒话音刚落,晏惟清立刻提出反对意见:“叶知恒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黑魔法术士都是些什么人吗!你就那么愿意去送死!”
如果是平时,被晏惟清这么严肃地训斥了一顿,叶知恒肯定马上摆出一副小孩子模样,要么诡辩反驳,要么讪讪接受,可是在现在,叶知恒却面无表情,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少顷,他吸足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见死不救吗!就任凭那些邪恶的术士毁掉我们的国家吗!”
“你别太理想化了!你以为你是谁!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在我的佣兵团,我就有义务保护你,你也有义务服从我的安排!”
晏惟清吼完,叶知恒没有再出声,两人僵持不下,气氛陷入了一片死寂。
晏惟清做了一组深呼吸,语气平静道:“黑魔法术士是杀不完的,杀掉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况且你也未必能够杀掉他……你要知道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如果一个人能够不顾一切地奔向死局,那这个人一定疯了。”
“……”
叶知恒看着晏惟清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明白他的苦口婆心。可不这么做,他的良心会把他抽打得落花流水。
屋里寂静无声,屋外却狂风咆哮。
“去哪里啊,王城吗?”
喻明姝打破了寂静,她伸了个懒腰,随手剥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懒洋洋地说:“本人倒是不怎么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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