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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魂

阎湜彧额上青筋直起,放了缰绳翻身下马,奔到马车面前掀起帘子一气呵成,便瞧见阎宜晴坐在瞿幼璇身上拳打脚踢。他赶忙将上了头的阎宜晴一把拽下来,见着还在咒骂挥打的阎宜晴暴戾之气翻溢上来。

“够了!你们又在闹什么!于众互殴,合该动用家法!”

阎宜晴又气又恼,委屈地叫道:“是她先打我的!你没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吗!她反了天了,欺负你妹妹!你看不见吗!”

阎湜彧不想理会这个一贯疯的丫头,转向扭着身头冲里看不见神情的一直静默的女孩。

她呼吸微微起伏,似睡去一般。

阎湜彧叫来人控制住阎宜晴,带她去旁边“清醒清醒”,自己则上了马车,蹲下身来皱眉看着神情奇怪的人。

女孩见到他忽然大口呼吸,挣扎着要起来。他一手按下她的肩膀,看着腮边红肿,眼角、额前被挠伤的瞿幼璇,忽然叹出一口气,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了?叫她这么打你?”

瞿幼璇直视着他,哽咽许久眼含热泪,嘶哑着说道:“我要回家……没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你们就不怕我母亲泉下有知,向你们索命吗?”

阎湜彧盯着她良久,吞咽着口水用手盖住她的眼睛,受不了这破碎的恍惚。

“……她又说了什么疯话?如何就要姑母来索命了。”

“嘉远公夫人亲口说了,舍不得一份嫁妆让我嫁到外面去,要我为奴为婢给到亲信房里,永远在她手底下搓弄!阎小姐也说了!最好用我恶心未来的家主夫人,给你做外室养在外面……还你家的养恩……”

她挣扎着推开阎湜彧的手,泪水肆意而出,因屈辱而颤抖,憎恨地说出这恶心的一切……

阎湜彧被这不堪入耳的话气得迟迟说不出话来,望着瞿幼璇恨之入骨的目光简直要低到尘埃里,他试图言明这欺人太甚的谎言,却连口都张不开,几次三番面对着瞿幼璇嘲讽痛恨的脸便觉得连头都抬不起,一气之下直接下车惩治起阎宜晴。

瞿幼璇淌着泪支起无力的身躯,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那对蛇鼠一窝兄妹的声音……

她,绝不能有那么一天!她情愿杀了所有人和他们一起坠入那阿鼻地狱,被刀山火海折磨灵魂,永不入轮回!阎家……真该死啊!我要是不好过,你们一个都别想安宁……死有什么可怕?有人心歹毒吗?她们之所以敢如此折辱她,亏得是她那好舅父的默许和冷眼旁观啊……

她摇摇晃晃地走下马车,连散乱的衣襟都没有整理,任那凌乱的发被风吹起凌掠她的脸庞……

她能去哪呢?其实去哪都好……哪里又能比阎府还坏呢?她如是想着,在众人都没有发觉时如鬼魅一般毫无声息地向着远处山坡后走去……

走啊走……山坡终于没了,夕阳的泣血喷溅在天幕上,紫红黑黄亦如天边的暮色般夺人性命。渐渐的终于见到荼蘼气息的源处……开败了呢……一如她的人生……

她脱了力气向后倒在了荼蘼丛生的灌丛里……望着诡异的天幕终于闭上了眼睛……

荼蘼多刺,她却感受不到疼痛,任那勾刺划破脸颊。

“佛见笑”,也名“白攀郎”,是诗集里“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的花。她六岁时所学的诗句,也是父亲一笔一划亲手所教。

仲春本是花开烂漫,可这地荼蘼早开,成色已不见大好……她好累啊,一个人长大已经很难了……为什么事事无情,种种艰涩呢?她如今没有气力再想了,她忽然好困,想一个人睡一会儿……不要有人叫醒她……

“公爷……没有……”

阎湜彧再次听到这无果的消息,急火攻心吼道:“那么大人!你说没有?给我再去找!就算把草皮翻烂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他继续找着,所有的仆人都已出动,无奈山坡连绵,沟壑甚多,仲春草深一时竟找不出人来。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瞿幼璇的离开,只顾着惩治又哭又闹、满地打滚的阎宜晴,下人们纷纷上前阻拦他的鞭笞,就连马夫也是只管牵着他和阎宜晴的马匹站在旁边待命,无人在意马车上的瞿幼璇已悄然消失。

阎宜晴捂着脸,不时护住自己身上的疼痛,呲牙咧嘴地跪在马车边狠狠咒骂着瞿幼璇。

天幕将黑,又看着身边没有人心生害怕,她膝行紧挨着马车对着马儿,小声哀求着“怎么还没找到啊?天都黑了,我好害怕啊!我想回家!”

马儿抬起前足来回踱步,俯仰之间将头甩了回去。

阎湜彧跋涉已久方得见到一片惨白,是荼蘼花。

他走近,打量着萎谢的花丛,一时安静晚风声里他渐渐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清浅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果然,在丛深处他找到了昏睡的瞿幼璇,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叹气之间扯下衣物裹着熟睡的人儿稳稳抱起,冰冷的身躯在温热的怀里听着稳稳的心跳声,她睁开眼睛恍惚地瞪着他,说道:“都该死!”便再度昏睡过去。

男人苦笑着扯着唇,横抱着人便跋涉下山。真能跑啊……平时那么怕蛇虫,竟敢睡在灌丛里……

“你妹妹被人欺负了!你就是这么当兄长的?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那个外人欺负她!她惯会欺负你妹妹!你知道你妹妹回来哭成什么样了吗?现在还被你吓得起不来床呢!”

连夫人稳坐堂上,一手扶着椅子念念有声地骂着,一手捏着帕子心疼地直捂胸口。

阎鸻敬皱着眉饮下茶水,满脸不认可地含怒看着堂下跪着的儿子,问道:“你一向知轻重!怎么私用家法教训你妹妹?虽说你妹妹无大碍,可是你在众人面前给她没脸了!你知不知道?”

阎湜彧皱眉冷笑一声,平淡开口道:“家法?我到不知道用家法她身上还有好皮!我收着劲,恐怕睡了一觉她连红痕都消了吧!再者,她一贯目中无人,不敬尊长!再不严加管教、接着纵容她,让她去磋磨别人吗?”

连夫人骂道:“你啊!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啊!她再不济也是你妹妹,俗话说帮亲不帮理,没见过胳膊肘往外拐的!别说那瞿幼璇先动手打了你妹妹便不占了理,你妹妹还手也是理所应当!就是于情理来说,我们把她养这么大,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们给的?她受点委屈还如此气焰嚣张!阎家容不得这样刁蛮的亲戚!”

阎鸻敬闻言却张不开口了,说道:“好了!到底是我妹妹的遗孤,你这话太过火了。两个人都有不对,各打五十大板也就算了。”

连夫人冷哼一声,叫道:“过火?有什么过火的!明明是我们家吃了亏!”

“母亲,你可是在宜晴面前说了什么让她听去了?”

阎湜彧开口问询,让连夫人莫名其妙,不禁敛敛衣襟坐立难安,说道:“我说什么了我?”

“她说您亲口说了,舍不得一份嫁妆让表妹嫁到外面去,要把她许给我手下人,给阎家为奴为婢永远在您手底下搓弄!这话是您说得?”

此话一出,阎鸻敬面色难堪地站起身来摔掉手上的杯盏,连夫人心里有鬼因而面色难看,搅着手里的帕子期期艾艾地就是说不上话来,后又是嘴硬,辩解道:“我,我何时说过这种话!想是宜晴弄错了,她一贯是迷糊着,弄错了也是有的。我原话是想,你表妹无依无靠嫁人也是要选个知根知底的,京城不比乡下,就是手底下的人也有个一官半职啊!倘若许配给手底亲信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毕竟正经人家……也不会要个孤女为妻……我,我这做舅母的有苦难说啊!我怎会舍不得一份嫁妆啊!你姑姑走得早,老太君早就给各姊妹留下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啊,再说了……你姑姑的那份老太君是走前亲自交给了她,也没给我啊……”

阎鸻敬怎会不知道枕边人,他心里觉得羞愧,却还是要袒护妻子的,也便说道:“是啊,你母亲绝不是那种意思,老太太留给她的是过了明细的,外加你姑姑的嫁妆也一直留着,再不济你姑父当年送你表妹来时带了不少家产,怎会连一份嫁妆也出不了呢?况且有我们在呢,你表妹喜欢谁,难道以我们的家世还不能成全她吗?要如此那我这个舅父也别当了!”

阎湜彧这才稍显满意站起身来回话说:“表妹不能回幽州去!幽州路远,出什么事只怕鞭长莫及,亦不能如眼前般时时照拂。这个家谁都不能赶她走,否则姑母和老太太泉下有知不能瞑目,就连往后世人也要戳我们脊梁骨的!父亲母亲还是要严加管教宜晴,她这张嘴搬弄是非,日后祸从口出搭救不及!若她再将这不堪之言挂在嘴边,我手底下有的是骄兵悍将先让她体悟何为磋磨!”

“你!你也太过无情了!你妹妹才几岁?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就把胡话当真了去?你敢动她试试!我的女儿谁也不能轻娶了去!”

连夫人被气到心口一紧将要晕过去,幸好被阎父接住才免得跌倒,靠着阎父的怀中长吁短叹。

“表妹也不比她大几岁,在你们面前她也不过是个晚辈,母亲为何如此偏听偏暗?表妹生性木讷些,寡言少语不喜同人争执,说破天去不过也是孩子心性,受了委屈就要还回去罢了。她忽然就要回家去,想来长辈们对她多有误解,平常鲜有关心。母亲前言外人已是伤人之语,若论外人,宜晴并非母亲所出,难道宜晴也是外人吗?母亲嫁入阎家同是外姓,亦是外人吗?母亲听了此话伤心,表妹就不会吗?她本就生性敏感,无父无母,失恃失怙,母亲能将宜晴一视同仁,如何表妹不能?”

阎湜彧并不因连夫人的胡闹而罢休,进一步开解着偏心的母亲。目光如炬,神情上也夹些责怪。

阎父捂着头直呼“作孽啊!作孽!不惑之年竟惹得家风如此!湜彧啊,你先回去看看你表妹,告诉她吃的用的直接派人到府库里取,日后不必禀明中馈了。”

“是,儿子这就退下了。母亲也好好想想吧,没有什么是比家宅安宁更重要的了。“

阎湜彧满意退下,听着身后母亲的哭闹和父亲的求缓,心里倒是一轻,从前倒不察觉争吵的乐趣。

瞿幼璇睁开眼睛便瞧见坐在一旁给她脸上伤口搽药的珈蓝,她红肿了眼睛见瞿幼璇醒了,哭得上不来气,说道:“我就说二小姐没有好心眼儿……每次跟她出去小姐都不高兴,这次更是被她打成这样!依我说不如早些回到幽州去,还至于受她这份闲气吗?长公子是她亲哥哥,不过是装装样子!我听说她睡了一觉连痕迹都退下去了!“

瞿幼璇抬手拍拍珈蓝的肩膀,说道:“好孩子!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回去的,一天不行就一月,一月不行那就一年,我都想好了回幽州去我们就接着开书坊、脂粉铺子、成衣铺。至少有我们一口饭吃。“

珈蓝收收眼泪,这才勉强地笑笑,低声说道:“只要小姐一直让我跟着你就好!“

阎湜彧早已将一切收归于耳,他在屏风前背手而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似乎预示着他的耐心告罄。

“小姐要不要站起来走走?大夫说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皮肉伤,但你心郁难舒还是要多出去走走。“

“也好,我睡太久了,全身都发紧,起来走走也好。“

主仆二人刚出来便瞧见背着她们的阎湜彧,不知站了多久听了多少,珈蓝下意识心生恐惧,扶着瞿幼璇的手连带着发颤,可一想到病中的小姐忽然又迸发出勇气,说道:“长公子来时有什么事吗?我们小姐还在病中,不方便见人!也没有力气做事!若是无事嘱咐,还请您让让路,我们小姐要出去透透气了!“

阎湜彧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毫不客气的小女使,并不同她的不敬置气,只是淡淡开口说道:“日后用度不必再到母亲那里请示了,父亲说了往后你直接派人到府库里取就是,不必知会任何人!“

瞿幼璇听后不由和珈蓝对视后莞尔一笑,低头说道:“舅父抬爱,可小辈还是要知进退的。再者,平常用度早不由府中开支,又何来自取一说?我在病中不方便拜谢尊长,还望表兄向舅父言明幼璇的一片感激之心。至于这自取之权,还望收回吧!“

“自负开支?说什么昏话呢?若真有此事母亲怎么不……你住在家中又不是外人,何来自负一说?不要胡闹了!“

阎湜彧说到一半亦是觉出了什么,没人会在这方面取笑的……看来果有此事了……唉!

“六年前便已开始了,支出走我的私房里的,表兄若想知道其中的底细还是问舅母的好,毕竟话从我口出,不啻于给你们母子间生嫌隙了,若给谁没脸讨了一身灰倒是我的不是了。“

瞿幼璇自知长大便也不再收着脾性,有什么话压在心底里的多少流露而出。这些隐痛一路相伴,时常压在她的头上乌云聚顶,父亲给的不算丰厚,清廉人家米缸里都是要积灰的,可却也是极尽全部身家了。铺子捏在连夫人手里时温饱就屡屡成问题,再进一步的更是没了。

珈蓝暗中颇为鄙夷地瞧着阎湜彧,心中暗自想道:年幼时虽然不太记事,可是老太太在时日子光景于今时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老太太垂爱吃的用的每逢记起时都是多多的,流水一般奉上的。可自从老太太去了,连夫人当家了,她们的铺子被她捏在手里扣住不给了,美名其曰“代为经营”,实则是从中盈利扣了她们的用度后才抽了三成给她们!那七成利钱从不走账目都叫她以各种名目侵占了去……如今他们真是好大的脸来质问!偌大的官家老爷、有名的公爷夫人还要占着蝇头小利去掏吃咀嚼!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心中有所想,口中便不饶,说道:“长公子奔波仕途、日理万机,下人们之间的龃龉推诿自然是不太清楚的。这钱啊沾着就俗了,主人们的用度至多也只有中馈会留意打理。使女们也不过是听着主人家的意思去办,上行下效我们能怨……”

一只手捂住珈蓝的嘴打断了她的“过火”行为,果然阎湜彧听后脸色都变了,他微眯起眼睛冷视着逾矩的使女,妄议主家放到从常是万万容不得的。

瞿幼璇瞧着大抵摸清了他的心思,不由也冷了声音说道:“这丫头同我自小在一起,是我父亲请来陪我的。除了我把她请回去外,旁人的话是一概不听的,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表兄网开一面,毕竟这样的人仅有一位了。”

阎湜彧这才收了神通蔑视地看着珈蓝后知后觉的觳觫,转眼看着瞿幼璇的防备心中不免憋闷,至于何种情绪一闪而过抓也抓不住……

“好了,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府中诸事冗杂,七七八八的名目都要仰仗母亲打理,虽有疏忽也要体谅其中的不易,你的委屈我已知晓,刁奴欺主可恨当杀,其余的该责骂该轰走都由你定。母亲年纪渐长更不如从前清明,家中小辈都要周全却也是难为了她,思虑疏忽你也不要记恨,总归于情于理都是血脉亲缘。”

瞿幼璇偶见他的通篇解释,觉得实在是难为他为了母亲的面子找到这些理由来搪塞她,便不想再揪着不放,伸手拉住他,温和说道:“表兄难为有这份心了,我年纪小有些事没人来教只能自己照猫画虎地去学,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被下人们怠慢心中积压着委屈无人去诉。”

果然,被拉着手阎湜钰十分难为情,有些僵硬不适地默默收回了手……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平常也是有拖拽接触的,可是被人主动握住……还是觉得心痒难耐……

见到被自己恶心走了的人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离去,瞿幼璇和珈蓝都嗤笑,珈蓝更是瞧见人走远了小声说道:“还是小姐你有办法,知道长公子难忍别人的分外亲近!不过再这样下去啊,连夫人倒真要恶有恶报了!”

瞿幼璇毫不在意,接过珈蓝给的帕子仔细擦拭着手,说道:“哪怕自小与人疏离,不肯半分亲近,而立后奔波仕途,他自是要装模作样起来……他看不上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还要装作道义一般主持公道,这是哪门子的公道?迟来六年的公道吗?人都要走了才给个说法,不过是怕他日我捅出去被人杵脊梁骨罢了!可笑……靠他近些我都觉得格外恶心。真不愧是一家人……”

“这一家子啊倒不肖似,兄妹俩和连夫人都不像!硬说长公子同他老娘倒是有细微之处相似,可是这二小姐同谁都不像!连公爷都不像诶!”

“是有点,也许是甥肖舅,孙类祖吧……脑子着实是一团浆糊,可这性情倒是无愧于舅母之风。”

珈蓝扶着瞿幼璇走出廊外,望着狭小的一方天地主仆俩都露出迷茫之色。

“珈蓝,我讨厌这里,讨厌京城。这里的一切都不如幽州,繁华似梦,转眼浮烟,万般幻象,不入我门。杂书上说得都是警示世人之箴言啊,幽州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可新的日子还在前头等,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去哪里,更不知晓还有什么劫难等着我……可人活着就要有盼头,不论我去偷去抢,过着怎样肮脏苟且的日子,我都不会去死的。天地不曾寡待我,其实我已经知足了,我过得已经比很多人要好了。”

瞿幼璇望着天即使狭窄,仍然还有流云飘过,内心似乎再度起伏,不由倾诉衷肠。

珈蓝其实听不太懂那些道化佛理,只是下意识认同,跟随着她。她们自小长在一起,同席共枕,悲喜相诉,她就是她的一部分,她就是她主心骨,跟着她陪着她,她欢喜那便天地同喜。

“小姐去哪我就去哪,总之我要跟着小姐,小姐总有办法养着我饿不着我的!”

瞿幼璇望着珈蓝无忧无虑的嘻嘻笑笑,不由也流露出些许欣慰,她摸摸珈蓝的头,小声说道:“你也要快快长大!但,长不大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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