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婉清和奶奶住的是同一家医院。
林鹤赶过来的时候，步履匆匆，向来整洁的衣服上满是褶皱。
他看望完婉清出来，碰到我在走廊，用很是失望的眼神盯着我，表情愤怒：“你怎么可以对一个病人这样做？！你不是医学生吗？你的职业操守呢！”
“你知不知道婉清有心脏病，受不得任何刺激！我都说了赔钱给你了，你还去找她的麻烦干什么？！”
我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解释没有用，他不会听，人总是偏信更亲近的人说的话的。
只是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他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举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那个善良的、绅士的、会护住我自尊心的男孩，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叫喊声惹来护士的注视，医生训斥了一句“医院不要大声喧哗”之后，轻声喊我去医生办公室。
“病人的情况不大乐观，只能先稳住，后续治疗需要的金额可能会比较大。”医生显然是看过我的档案了，语气中带着不忍。
“能稳住五年左右吗？我自己也是医学生，现在在研究这方面的课题，我知道国际上最权威的那个屠老师已经快有突破了！最多五年，就可以研究出来，以后这种病就能根治了！”我的语气焦急。
“你也知道屠老师？”医生眼睛一亮，有些诧异，又叹息道，“如果用上最精密最先进的仪器倒是可以，只是目前这种器械只有林家才有，而且价格不菲，光是每天维持的费用，就...”
我垂下眼睛，明白了医生的潜台词。
我的钱不够。
“如果不稳住，”我咬着牙，“会怎样？”
“病人会一天比一天痛苦，只能硬撑。”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她毕竟年纪大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早做打算....”
医生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静一静。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我的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轻轻的抚摸着奶奶银灰色的头发，昏睡中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瘦小，偏偏就是这么瘦小的身躯，却像是一座山一样供养着我，把我养到这么大。
我坐在她的床位旁边没有动。
太阳缓慢变化的光影无声地蚕食着我的自尊。
月亮西沉的时候，我来到婉清的病床面前，在她警惕的目光下，面无表情的跪了下去。
10、
我答应了林婉清的要求。
不就是给人当舔狗吗？只要奶奶能好好地撑过这几年，丢点脸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按照婉清的指示，记下了林鹤的课表，在每一节他有可能出现的课程上堵人。
告白，送饭，递情书，占位置，赶跑他身边的其他异性，所有追求人的手段我都表现了一个遍。
很快全校就知道了我正在热烈追求林鹤的消息。
林鹤表情复杂的看着我：“丁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所以说你真的...”
看到我陡然变色的表情，他讪讪的住了嘴。
“抱歉。”他抿了抿唇，又说到，“还有，上一次也抱歉。是我太担心婉清了，没有注意到其实...”
"没关系，"我打断他的话，“我原谅你。”
林鹤的表情更复杂了，眼神里不自觉流出一丝轻视：“你没有必要做成这样，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点点头，但是举着饭盒的手没有动。
林鹤用失望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接过饭盒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以后不要再送来了，我不喜欢这样。”
他转身就走，婉清跟在后面很是开心的冲我笑。
路人同情中带着惋惜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并没有感觉到很难受。
这不就是林婉清的目的吗？
骄傲自立的丁竹终于被折断了傲骨，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追着男人跑的恋爱脑，让曾经或许对我有几分兴趣和欣赏的林鹤一看到我就觉得厌烦。
林鹤拒绝我越狠，林婉清就越高兴，奶奶接受的治疗待遇就会越好。
我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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