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院中有一棵柳树,现在是很长很长的树枝一条一条的垂下来,树枝上都有小片小片的树叶 ,就像瀑布一样。
纱幔低垂,日光透过窗户倾泻进来,映在锦绣的山水画上,温馨又宁静。
“皇嫂!”
叶汐颜放下手中的茶盏,欣喜地望向门口,“榆瑢来了啊!”女子小小的人影撞入她的视线中,她的声音都带着雀跃:“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我今日和三嫂一起去林中狩猎,可以给皇嫂捉只小兔子回来。”周榆瑢想抱她,又想起叶汐颜怀有身孕,便坐在一旁吃起了点心。
叶汐颜怕她吃点心噎到,忙让人倒了一杯茶,她笑盈盈说道:“好的,你小心些,不要乱跑。”
周榆瑢凑近看她,良久后,问道:“皇嫂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是皇兄欺负你了?”
“没有,应该是眼睛进沙子,我刚刚揉了揉。”叶汐颜抬手挡着自己的眼睛,坐到离她一段距离的位置。
“噢。”周榆瑢抿唇,起身理了理衣裳,又向嘴里多塞了几口点心,边摆手边囫囵地说:“我走了,皇嫂再见。”
“好,玩的开心些。”
等周榆瑢走后,叶汐颜的脸色勃然变化,向屏风后面看去,说道:“父亲出来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女儿不想打扰您。”
叶父气的吹胡子瞪眼,“都已经四日了,你选几个女子选的这么难?昨日汐云来催促你不成,非得老夫来?”
“纳妾这事女儿做不了主,我同意但有人不同意。”叶汐颜身体往后靠了靠,用平淡的声音回答。
周朝述已经将她手上所有的画像全都命人烧了,对昭元皇后也明确说自己不会纳妾,叶大人如今再来闹,也只会是自讨苦吃。
“皇上不管此事,皇后娘娘又同意,给太子纳妾,太子指定不会拒绝,哪还有人阻拦你?”叶父皱着眉,瞪着眼前的女儿,奚落道:“不是老夫说你,成亲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有孕,你抓不牢太子的心,是有人能抓住。”
叶汐颜侧身不去看他,叹了一口气,攥紧手帕说道:“父亲说完了吗?女儿累了,没空听你在这儿指责。”
“长本事了?”叶父向前又走了几步,恼火道:“为父说你几句,你还不愿意听了?知道你这么无用,真是白吃叶家那么多饭。”
“女儿幼时经常生病,身子骨孱弱,吃不饱穿不暖,这到底不还是拜你所赐?万一女儿有天要是死在叶家,父亲可能都置之不理,别再提你那儿口口声声的养育之恩。”叶汐颜稳住自己的身体,太医说她不能动气,所以她说话都是温声细语。
“你一个庶女,能做上这太子妃的位置,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叶父说着往地上“呸”了一口,满脸的嫌弃。
“叶大人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在对太子不满?还是在怀疑皇后娘娘选人的眼光?”叶汐颜拍了下桌案,蹙眉看着他,“本宫是出身低微,但现在是太子妃,叶大人还需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要再乱嚼本宫的舌根!”
“反了天了?再怎么样,那我也是你爹!”叶父扬起巴掌想要打她,却又在半空中停下,巴掌声没响,叶汐颜闭着眼睛,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有些疑惑。
“太……太子殿下。”只听叶父“扑通”一声跪地,声音打着颤。
“叶大人真是能耐,敢打孤的太子妃?孤都舍不得的人,你竟如此猖狂,真是好大的胆子。”周朝述立在叶汐颜的身边,额头上还有汗,应该是着急忙慌的跑来为她撑场子的,他冷眼相待叶父,阴沉道:“太子妃是孤认准的,她是孤明媒正娶的嫡妻,你对太子妃不满,便是对孤不满。”
叶父垂着头,老实巴交道:“殿下惹罪,臣……臣只是在调教臣的女儿。”
“不劳烦叶大人,孤的太子妃自然由孤亲自调教。”周朝述温柔地抚摸着叶汐颜的脑袋,见她无事,又转身看向地上跪着的人时,忍不住“啧”了一声,语气不善道:“叶大人把逢迎谄媚作为奉公守法,果然人一旦年高及耄,就会积病智昏,既无才能胜任,又凭功勋倚仗势力互相倾轧,久妨贤路,殊为不可,既然如此,叶大人可以解甲归田,铸剑为犁,少来脏了太子妃的眼。”
“来人!拖下去!”
叶父被人架出去时,嘴里还在喊叫着:“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汐颜,我是你父亲啊,汐颜!”
叶汐颜扶额,摇头道:“哎!总算是清静了。”
“我若不回来,你真打算受他那一掌?”周朝述眉目低垂,静静地看着她,挑眉问道。
“父亲得寸进尺,暴戾恣睢惯了,且愚暗之人,皆矜能伐善,他的这种行为,毋庸置疑的会遭到官场的排斥,我这算是在吹捧吧。”叶汐颜昂首,对上他猩红的眼眸。
“我没事,你去照看父皇吧。”她握住他的手,轻拍说着:“我真的没事,你明日陪我也行,又不差这一天两天。”
周朝述尽管眉头依然紧锁,但他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父皇那里有母后,我来陪你也理所应当。”
“好吧。”叶汐颜抿唇,只要他想,自己也阻止不了。
“什么叫好吧,汐颜这么不情愿?”周朝述气笑了,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叶汐颜都服了,她偏头不去看他,“不是!”
周朝述问道:“不是你怎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叶汐颜敷衍回答。
……
树枝在林中互相触碰着,绿叶簌簌作响,马车的轱辘声缓缓前进。
“三嫂,今日除了我们一家,还有谁和我们一起狩猎?”周榆瑢同苏槿怡乘一辆马车,许是一路上太过无聊,她时不时没话找话,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三遍了。
苏槿怡耐心说道:“………还有安阳侯的常世子。”
“啊?常越也来?”说了一串的人,周榆瑢就听见个“常世子”。
“榆瑢认识他?”苏槿怡问。
周榆瑢立马摇头,头埋在自己的胸前,“不,不认识。”
“常越人很好的,也很热情,是太子幼时的玩伴。”苏槿怡笑了笑,眼睛微微一动,摸着她的头,继续道:“话说你经常去太子府,应该能见到他的,等会见了他,或许会觉得面熟。”
“热情?”周榆瑢听后冷笑一声,吐槽道:“一点也不热情,常越像个大冰块一样,冷冰冰的,夏天和他相处应该就不嫌热了。”
苏槿怡眉梢轻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嗯?这叫不认识?”
“不认识!”周榆瑢十分坚定的说。
“呵,好一个不认识。”一旁的周璟墨都看不下去,慢条斯理的说着:“等会儿常世子给你打招呼时,你就老实了。”
周榆瑢挑了挑眉,自豪道:“这有什么的?那我就躲着他。”
“你俩有仇?”周璟墨好奇道。
“没有,他比二哥好多了。”周榆瑢抓起桌几上的点心,边嚼边继续说:“提起二哥我就生气,我不喜欢他娶的王妃。”
苏槿怡和周璟墨对视一眼,见周榆瑢不像是在开玩笑,苏槿怡便劝说:“御王妃挺好的,你慢慢接触就知道了,常越也是一样,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榆瑢就像头倔驴,谁说也都没用,她仍一脸厌恶地说道:“反正我不喜欢,同时我也不要和御王妃接触,讨厌二哥,恨屋及乌,也讨厌御王妃,顺便一并讨厌的事而已。”
“那你讨厌也没有用,二哥和二嫂是要携手一生的,一年四时里,你总会遇见御王妃的。”周璟墨也不多说什么,他自是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
周榆瑢毫不在意,“切,不信!”
苏槿怡无奈摇头,随她好了。
马车渐渐停下,一眼望去,全是葱绿的林木,时不时还能看到窜出的小动物。
沈卿落今日身着翠青色的衣裙,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与林中的树木颜色相映。几朵零碎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耳坠也是镶着绿宝石,气若幽兰,周璟朔恨不得将所有好看的衣裙和饰品全给她。
“御王妃!”
“嗯?”沈卿落转头,原来是季时衡的小妹,但怎么没见季时衡呢?
“王妃知道御王在哪吗?我不知道我哥去哪了,想着他俩应该在一块,便来问你。”季柚宁是跑着过来,说话之余还有些气喘吁吁,她的手中还携着一只小兔。
“一会儿就会见到他们了。”沈卿落的目光放在她手中的兔子上,她用手戳了戳,问道:“你打的吗?”
季柚宁将小兔放在地上,两人蹲下来看着小兔,“不是,我一下马车,就看到它傻愣愣地撞上,它现在昏了过去,我准备回家后将小兔放在笼子里。”
“也好,算是白得个小宠物。”沈卿落唇角微扬,倒让她想起周璟朔养的那只小黑虎。
季柚宁想了想,说道:“也不全是养,就是……嗯,它现在太柴了,身上没一点肉,等养胖了才说。”
“清蒸好吃还是红烧好吃?”闻声一瞧,这声音是季时衡跑不了。
“都不好吃!”季柚宁将小兔往身后藏了藏,没好气的说:“我遇到的小兔,你还想吃?”
“我是你哥啊,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总而言之,你这小兔也算是我的。”季时衡碰了碰身边的人,祈求给他撑场子,“二哥你说是吧?”
周璟朔叹气,睨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轻笑,“要点脸吧,等会柚宁追着你打时,我和你二嫂都选择眼瞎看不见。”
“不可能,二嫂肯定会帮我的。”季时衡向沈卿落看去,问道:“是吧二嫂?”
周璟朔挡在沈卿落的前面,对季时衡道:“滚一边去。”
季时衡:“……”
“柚宁,你拿着兔子挺累的,我来帮你吧。”季时衡伸手便要拿小兔。
“滚一边去。”季柚宁狠狠地拍了他的手,她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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