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余羲和时不时按亮手机看,始终没有那个唯一置顶位的消息。
“余羲和,你又干什么了?”余骏华冷脸询问。
“我干什么了?”余羲和按灭手机烦躁道。
“你真的什么都没干?你刚刚你爷爷怎么语气听着这么生气?”
余羲和回神想起李茹的事,但这件事已经全权交给忍咏叔负责了,举报的人是他,连李鸿光都不知道。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一改往昔,破旧的屋子乌压压地挤满了人,个个凶神恶煞。
余骏华看情形不对,余健孤家寡人,这也不是什么佳节时日,上次围了这么多人还是他检举村民贩卖妇女,送进去了好多人……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焦急地握住余羲和的手臂,“余羲和!你到底干了什么?”
余羲和看到这种大场面也有些发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就是李亦跟我说李茹被李为卖给了李鸿光,求我救救她姐姐,我就找了忍咏叔……”
余骏华气不打一处来:“你平时惹事也就算了,这种大事你也敢擅作主张!”
他在原地徘徊,心急的不行:“待会儿你进去你直接给你爷跪下,服个软。”
“不是我怎么了?他李为卖女儿,就不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吗?”余羲和甩开他的手大声质问。
余骏华气得半死:“冥顽不灵。”
荣初瑶也知道当年的事,看到这个场面和余羲和的解释,也彻底明白了。
“阿和,你听你爸的,进去和你爷爷服个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余羲和咬咬牙,跟着进屋,直挺挺地跪在余健面前。
旁边有阴阳怪气的:“哟,大孝子带着小孝子来了啊,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啧啧啧,我们这个村迟早得被他们毁掉。”
“老余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规矩可是祖上定下来的,我知道你疼你这孙子,但你可不能心软呀。”
“老余啊,虽然你这宝贝大孙子是城里长大的,但我们毕竟都是连着根的啊,再者说,这规矩还是你爷爷当组长的时候定下的,你这要是坏了规矩就算到地底下也难交代的啊。”
背着手的余健沉默许久才开口:“阿和,是你举报你姨夫的吗?”
“是。”余羲和应地毫不犹豫。
余骏华立马急了:“爸,这件事是我让阿和做的,乡亲们要是生气就打我好了,阿和年纪小,乡亲们别怪罪。”
余羲和握住余骏华的手:“爸,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余健突然转过身来:“好!有骨气!你跟我进来。”
一直被李亦抱在怀里的李茹突然冲出来:“你们不能……阿和……不能……”
李亦连忙把姐姐拉回来。
余羲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摇摇头,示意没事。
李茹却在李亦的怀里挣扎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
余羲和进门,余健就把门反锁上。
周遭黑漆漆一片,有种厚重的霉味直窜脑门。余健点了两支蜡烛,光亮许多。
余羲和抬头一看,桌上整齐排列着牌位,牌位前的蜡烛中间放着一根手腕粗的藤条。
他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吓得腿软,又跪了下去。
“爷爷。”
“你把李鸿光和大为送了进去,按照规矩,应该打十八下。”余健说这话,眼神中满是不舍。
“可是李为卖女求荣,李鸿光荒淫无度,我不服。”
“规矩在这,由不得你服不服。”
“那爷爷打吧。”余羲和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慌得很。
他咬紧牙关,身子却止不住抖成罗筛。
上次余骏华打的伤才刚好全,这次又不知道要养多久。
余健叹了口气,拎起那根粗重的东西在空气中划拉两下,重重举高又放下。
“之前你爸把村子举报了,村民都来找我,我迂腐,自以为祖宗法制为重,拿这个打了你爸五十多下,这一打,把我们父子情分都打散了啊。”
余羲和看了他一眼:“爷爷。”
“你爸没做错,要是十三不被卖到这的话,她就是大城市的千金小姐,她可以找一个英俊潇洒又多金的丈夫,疼她宠她一辈子,她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了。”余健兀自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十三临走前给我写了份信,让我照顾好骏华和婷婷,到最后我谁都没照顾好。”
祠堂内热闹,祠堂外也没闲着。
余丰婷看着余骏华一脸忧愁的样子,上前怪里怪气地安慰:“哥,你别担心,阿和肯定能挨过去的。”
“挨过去个屁!阿和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这群人不共戴天!”
“哎,骏华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啊,我们这么做是为了维护你们家的面子,祖宗的规矩可不能破啊。”
“祖宗个屁!都没了多少年了还留些乱七八糟的祸害后人。”
“哎,余骏华,你这是大逆不道!你会遭报应的!”
“像你们这样围在别人家门口逼人家才要遭报应吧。”一剑眉星目的少年倚在门口回怼。
“这不是潘睇家小子吗,怎么来这了?”
“你们要是还不走,我们就报警了。”女生的声音看似漫不经心,却具有威慑力。
村民心中也畏惧,推推搡搡地出了门。
沈星颖对他俩道谢,急匆匆地冲进去。
“阿姨,阿和呢?”
正在此时,门锁落下。
沈星颖泪眼朦胧,当即抱了上去。
“阿和。你吓死我了。”
余羲和颤抖着被她抱住,她的体温褪去了他全身的寒凉。
余骏华也懵了,反应过来才开始骂:“余羲和!你又恋上了?!”
荣初瑶笑笑,过去牵起余骏华的手:“行啦,我们出去吧。”
沈星颖松开他,让他转了一圈:“伤哪了?”
余羲和顺势靠在她的肩上龇牙咧嘴撒娇道:“疼~我这要是能挨住一下就够了。”
潘驰鸿冷着脸看,不屑地骂了句:“废物。”
陈霁屿也翻了个白眼:“走了,不看他在这里装了。”
沈星颖见她们要走,连忙把余羲和安置好追了上去。
“霁屿,小……谢谢你们。”
陈霁屿笑着回应:“没事,你们去聊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好,谢谢!”
沈星颖往后一转,便看见目光紧紧跟随潘驰鸿的李亦,她走过去凶巴巴地啐了口骂一句:“白眼狼。”
李亦沉默不语,沈星颖扶着余羲和出房门,余羲和看起来心情很好,小曲哼了一路。
“怎么样,比赛简单吗?”
“还行吧,就是有些题死活解不出来。”
“你起步晚,十多天补上人家一年的心血基本是不可能的。”
“无所谓啦,重在参与。”
她似是想到什么,脸上的欣喜突然黯淡:“阿和,谢谢你。”
“谢我什么?”
“张蔚鸣都和我说了。”
“多嘴。”他嘴上这样骂着,心里却想着:多说点!全说出来!他可不想在沈星颖面前当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人物。
走到停车的地方,荣初瑶盛情相邀:“阿星呀,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我们也要回去。”
“好啊。”“不用了阿姨,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两人异口同声。
“别客气,你是羡羡阿和的好朋友,阿姨送送你。”
“对呀,你坐公交车回去多浪费时间,跟我们回去好了,你肯定还要回家学习是吧。”
荣初瑶嗔怪地拍拍余羲和:“你看看,就你不学习。”
他装模作样地喊了声:“疼。”
“哼,少装,你爷爷要是真下手了,你现在就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了。”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庆功吗?怎么又让我回家学习了。”沈星颖趁着荣初瑶开门的时间和余羲和低语。
“好好好,请客吃饭,走。”他为她开了车门,挡着车顶送她进门。
刚上车,余骏华就探出手揪余羲和的耳朵:“你是真有种啊余羲和。”
余羲和捂着耳朵求饶:“我错了爸。”
沈星颖还是没能吃上这顿饭,艾叶打电话来说有客人拜访,叫她赶紧回家吃饭。她无奈,只能恋恋不舍地跟余羲和告别。来的客人是之前经常和沈佩合作的材料商。沈星颖只知道他们俩是同学也是老乡,这几年也时常来往。
酒过三巡,那人醉醺醺道:“沈老哥啊,你可不知道,之前那李海木一家人骗完你之后又去骗别人,又坑了许多钱呢,现在新港县城里的房子都买来了呢。”
“要不怎么说人家命好。”光照在沈佩脸上,但他却是漠然。
难道好人真的没有好报,坏人也真的没报应吗?
沈星颖想。
***
沈星颖刚到家就看到了余羲和的消息。
「x:我到家了,你什么时候来?」
等了半个小时,对面还没有回复,她直接拨通了张蔚鸣的电话。
“喂,小沈同学,咋了?”张蔚鸣那边很嘈杂,应该是在和别人在打游戏。
沈星颖不由得提高声音急急道:“余羲和跟你在一起吗?怎么我给他发消息他没回我。”
“我给他发的消息他也没回我呢。”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我感觉我今天心里惴惴不安的。”
“听他说好像去了他爷爷家,他说可能是那件事情暴露了,你要是问让我别告诉你。”
“什么事?”
“他让我别告诉你。”
“你快说!”沈星颖催促着,急得快掉眼泪。
“唉,就是余哥为了帮你去争取数竞名额找了崔雅,然后崔雅让他干了什么事,他那天不是逃了一下午的课,你知道的,应该就是帮崔雅办事去了。”
“办了什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
沈星颖急了起来,想着自己还有崔雅的vx,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
“喂。是崔雅吗?我有事问你。”
“说。”
“你上次让余羲和帮你办了什么事啊?”
“让他去把李茹救出来呗,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好,谢谢。”
刚挂了电话,张蔚鸣就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隐姓埋名吴彦祖:小沈同学,我对这种事情也不太了解,但是陈霁屿是他们村的,可能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把她推给你,你问问她。」
沈星颖急的团团转,边申请好友边打车去沈下村。
好友通过申请同意后,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你好,你是陈霁屿吗?”
“废话。”
“你知道余羲和吗?你现在在不在村里?你能不能看看他们家怎么了?”
“我知道,他报了警,把李茹救出来,把他亲姨夫送进去。然后那李为的亲戚就去余健家闹,说要让余丰婷去陪他,最后好像是李亦那小妮子把余羲和供出来了吧。”
电话里传来低低的男声“嗯”了一句。
“那他这样会怎么样啊?”
“沈下村的人迂腐,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老拿什么祖宗法度来说事,人人家里都存着一根手腕粗的藤条,哎,像他这样得几下啊。”
“李为判了八年,李鸿光判了十年,十八下?”
“啊?”
“像他这种锦衣玉食的少爷,这不得要他的命。”
“你们有没有办法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她的声音变得哽咽。
陈霁屿突然心软了。
“想想办法。”
“要不我带着弟兄们给你冲进去把他救出来?”
陈霁屿无语:“我看你也欠打了。”
思忖片刻,陈霁屿对着电话讲:“这样,沈星颖,我们在余健家碰头,你威胁他们要报警,先把那堆烦人的村民赶走,其他的只能看余健有多疼这孙子了,听天由命。”
“那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去好了。”
“你一个人站在那,谁听你的,我带阿鸿过去给你撑撑场子。”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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