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北的温度已经持续下降了几天,十月底每到夜间几近跌到了零度。
今天天气更是不好,空气不仅冷还飘淋着一点冰凉的毛毛雨,落在了几辆价格高昂贵错落停放在小酒馆门前的仿赛机车上。
车子的后视镜被洒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倒映着从酒馆儿里惊慌失措奔逃四散的人群。
这间叫拾酒的小酒馆儿坐落于水北市一处偏僻巷子路里,开了好些年头了都没出过什么事,但今天却彻底遭了殃。
里边的照明与陈设刚刚被几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暴力的乱砸了一通。
酒柜里的酒碎了满地,各色各样被丢到墙上碎裂的酒瓶也将酒水溅的到处都是,黏糊糊的带着浓烈的酒精味顺着深灰色的墙体往下流淌,汇集在地面上和破碎的瓶子一起变成了垃圾。
几分钟前还人满为患的热闹地方一下子就变得衰败破落了起来,连调酒师和几个服务员也被这几人的骇人的阵仗吓得抱着头跑掉了。
里边摔摔打打以及瓶子碎裂的声音持续了有一会儿才停。
踹倒了靠近柜台前的一张实木桌的人粗略扫视了一圈,见再没什么可砸的物件以后才将讨好的目光投向那个依着柜台抱臂站着的漂亮女孩。
他乐呵呵地笑问:“嫂子,这下你气能消了吧,这儿能砸的我们几个可全都给他砸了。”
何慧站直了身子简单审视一眼四周,她踩着一双CL的裸色细高跟往里走了几步,看着满地狼藉也面露嫌弃的不愿意再往里去,而是亲昵抱住了坐在她旁边椅子上的一位男生的手臂。
在这昏暗的酒馆儿里已经没什么太过亮眼的灯光,但他那一头冷白灰颜色的头发还是要比这里所有人都过于惹眼。
若是单看他的长相也就二十岁左右,是五官很出色高级的浓颜系,但他眉峰又有点上扬,就让他整个人在气势上显得有些凶。
他没理会何慧的肢体动作,也没抬头看被这伙人短时间内创造出来的“杰作”,这会儿他心无旁骛,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机游戏上。
何慧见他没什么兴趣看,也就自己做主了。
她说:“嗯,就这么着吧,反正这儿也没什么可砸的了。”
“敢揩我嫂子的油,呸,真特么找死!”
“既然砸爽了,那咱们哥几个也来开瓶酒庆祝一下?”有人嬉笑着从破损的柜子里拎出来几瓶难得幸免于难的香槟。
这些踩着遍地玻璃的这年轻人的嬉闹更像一群狂欢的匪徒。
那被他们几人摇晃的香槟瓶口喷洒着浓密的酒精,还被用力甩在了已经可怜兮兮的屋顶上。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因为何慧在这儿吃了亏。
而何慧是尚隐的女朋友,今天下午跟她的几个姐妹来喝酒,结果隔壁桌有人看她长得漂亮就过来骚扰她甚至还摸了她的大腿。
何慧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被人这么占了便宜就决不罢休,直接回去找了她男朋友尚隐,朝他小哭诉了一场就让他带人来围了这间酒馆儿。
可惜来的时候那男人应该是见势不妙早就已经跑了,这没教训着人她又不能解气,也不愿意白来这一趟让人看了她的笑话,于是就不分青红皂白把火气全撒在了酒馆上。
对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尚隐一直都宠着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就都会给她,只是砸了一间小酒馆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尚隐有的最多的就是钱,不怕赔。
这会儿几瓶香槟也都洒完了,他们几个人打算提议要撤的时候,这间已经变得灯线昏暗的酒馆深处却传来了玻璃被谁人窸窣脚步踩碎的声响。
这动静很轻,但也引得尚隐终于舍得从手机里抬起他那张冷傲的脸来。
现在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着声音传来的源头处望去。
在那里,一点不起眼的暗淡灯光在屋顶摇摇欲坠,照映在一张酒桌上。
在那里有个人,他身处黑暗正坐在椅子上,由于光纤很暗,让他们几个很难看清他的面容。
陈香抬手举起面前的玻璃酒杯,即使这帮暴徒一般的人打砸过他周围的一切,他也依旧能从容淡定的仰头将里边的东西饮尽。
透过他手中映照着暗灯的杯底,他那双冷沉的双眼里仿佛见到黑夜与人欲交织在一起,这场毁灭不过就是几个不明事理的坏小孩将报复作为借口来合理宣泄自己无处安放的暴力而已。
他知道,这群猖狂的孩子耳朵里喜欢听到人群的尖叫,以及东西碎裂时的声音传入神经的那种快感和成就感。
因为很早他便知道暴力本身就是人性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陈香缓缓放下了优雅翘起的长腿从椅子前站起来,他从钱夹从里面取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放在了酒桌上,轻轻用那个透明的玻璃杯压住,随即他伸手拿起身旁一柄华贵的黑色长伞来往酒馆门口处走去。
尚隐大概也没想到这酒馆里竟然还有人能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情况下不跑,在那身影离他们几个越来越近时他终于将手机收起,嘴里发出一声很不屑的轻笑。
“给我拦住他。”
他很随意地挥了挥手便有两个人先陈香一步堵在了门口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因为仗着有尚隐在背后撑腰,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轻狂,用眼神**裸的上下打量着他的脸和身上的黑色西装。
“呀,这哥,你是怎么着这会儿才想起来走啊?”
“就是,光看戏不给钱不太好吧。”另一人附和道。
“让他也表演个节目才能走。”
“这男的长得什么样啊让他转过来给咱们看看。”
“就是。”
四周传来了其余几人交头接耳的嘲讽。
陈香见状也不在意,他借着门口的光亮低头伸手拂去了衣领上的一点被溅上的碎玻璃碴。
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对他抱有敌意与戏弄的想法,就像一群饿急了的瞎猫终于碰上了一只路过的老鼠。
但很可惜,他才不是老鼠,而是这群瞎猫碰上了的真老虎。
陈香在面对这些人时不仅毫无惧色,说话的声色也极为慵懒冷清,眼神里也满是不屑与厌恶。
他淡漠的对面前人道:“你们这么脏我眼睛的戏我还没说嫌恶心。”
那站在他对面的人还没察觉出来他语气怎么样,只觉得他说这样的话完全就是挑衅,他伸手指着陈香,“你他妈还敢跟老子这样讲话,你很有胆子啊你。”
陈香不想多跟他废话,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劝你们赶紧让开,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尚隐这会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倒是没说什么,但在他身旁站着一直只观望不说话的男生却朝门口的二人微微一使眼色,示意他们朝陈香出手。
那两人立马心领神会,直接就朝陈香伸出手来想先控制住他。
陈香这会儿还没有反抗,而是顺着刚才那两人的视线方向回头,正好落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与他目光相撞。
刁晏倾见他看向自己的时候身体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自己悄无声息的指使会这么快就败露,然而,但比起这个更让他惊讶的是陈香的样貌。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男人,那冷白的肤色就好像一张最名贵的茧纸,上头描摹着纤细且充满古典韵味的眉眼,宛如神迹里晕染开的浓墨,而薄厚恰到完美的唇形则是点下的那抹最烈的丹砂,颊边一点小痣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诱人的魅力与锋芒。
他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脸能长得这样优秀……
很快陈香便收回了那道凌厉的视线,看着这两个朝他扑过来的人,他不紧不慢轻松一转手里的伞便轻易抽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肚子上。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率先出手,那第一下不知打在了什么位置上,让他觉得肚子里一阵痉挛剧痛,紧接着第二下就又迅速抽在了他的后背上,这每一下怕都是下了狠手的痛击,让他当场就捂着肚子哼唧着跪在了地上,刚才的嚣张气焰转瞬即逝。
而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人还没出手就被刚才瞬间发生的一幕看懵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香反客为主当做下一个目标用伞柄扯住衣领勾过了过去,那一瞬间他仿佛清醒的知道自己应该反击,但是很快他就又被突然甩在脸上的一个巴掌又给重新扇懵了,颓废的酒馆儿因为这个响亮的耳光而一瞬间变得寂静,能听到的只有它抽在脸上的回音。
被抽了耳光的人像受到了羞辱,他脸上发烫,气急败坏举起拳头来要揍向陈香,嘴里准备好的脏话也眼看就要爆发,可他还没开口另一边的脸颊上就又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你他……”
陈香大概根本不想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用伞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下一扯,抬腿就将膝盖顺势磕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啊——!”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陈香却连大气都没喘一下,闭着嘴巴冷冷的像在轻易碾压死两只小小的蚂蚁。
而从头到尾他看向这两人的眼神里都带着轻蔑与鄙夷。
这一幕是意外精彩且让人出乎意料的,连尚隐都对他很是欣赏,但尚隐一样不屑去看别人如何在他的面前出尽风头。
他抬腿踩在面前倒地的酒桌上,朝着不远处的陈香坏笑一下,抬手放在唇畔前吹响了一声清脆的口哨,紧接着几个装有酒的瓶子就被人朝着陈香的方向用力砸了过来。
即使面对这样令人害怕紧张的场面,陈香也不慌不乱,他甚至连躲都没躲一下,而是淡定的将手里的长柄黑伞朝着瓶子飞来的方向轻轻一按,乌黑的长伞便立即被撑开。
那两个酒瓶子直接被结实精致的伞面弹开,其中一个还刚好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迎来又一声洪亮的哀嚎。
陈香把手里的伞一收,身上根本看不出一点打斗过的痕迹,而之前的两人却都捂着肚子或者脸躺在地上滚来滚去扭得像两条蛆虫。
“一群花架子。”
他冷冷扫过地上的人,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尚隐却再也坐不住了,亲自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过去就又拦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要离开的路。
尚隐长得高,身形颀长,看着也要比刚才那些个要难对付一点。
只见他微微低下一点头去,靠近了陈香,盯着他那张异常漂亮的脸问他。
“讲话这么狂,你知道我是谁?”
在水北这个地界儿里,尚隐算是出了名的不好惹,除了因为家里巨有钱以外就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不怕事,不管是别人惹他还是他惹别人,反正一旦沾上他就得自认倒霉。
不过陈香也很给他面子,虽然懒得再跟他周旋但也还是翻了翻眼皮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他。
“我要扇你一耳光还得先需要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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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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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P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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