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抱紧我。”
话音刚落,涂九世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短短的一瞬,两人就落在草地里,赵子义躺在地上,而涂九世则趴在他的胸口,头埋在他的颈窝处。一睁眼就从天上落到地下,涂九世不禁在心里问:“我是怎么下来的?”
涂九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一点事儿都没有,赵子义将他保护得很好,他拉了一把躺在地上的赵子义,赵子义起身的时候,右脚使不上力,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你脚怎么了,受伤了吗?”涂九世急切地脱下赵子义的靴子,在他的脚踝上反复检查。
“扭到了,一会就好了。”赵子义半边脸疼得聚在一起。
“我帮你揉揉。”
涂九世温热的掌心覆在赵子义的脚踝上,轻柔地为他缓解疼痛,涂九世不知道的是,在赵子义心里,只要看着涂九世,他就不痛了。
本想再装一会,但是又担心涂九世看出来,赵子义只好坦白脚踝已经不疼了,为了证明是真的不疼了,赵子义还在草地上蹦了蹦。
赵子义领着涂九世走到院子边,扒开丛生的杂草,一个到膝盖高的狗洞映入眼前。涂九世还好,他一钻就能钻出去,可赵子义那大块头,涂九世费了好大劲也推不出去,最后气不过朝赵子义屁股踹了两脚才把他踹出去,顺便也泄了赵子义说要圆房的愤。
先是钻屋顶,后又钻狗洞,这下可真是飞天遁地了。
天都城外山川密布,涂九世直至走出城,进了山道,提着的心才敢放下来。
涂九世本想报官,把赵翎告得家破人亡,可是一想到赵子义会受牵连,想想还是算了,等回家拿了钱,重回天庭之后,再给赵翎使点绊子,对付他这种商贾小人,就要断他财路,还有那个白淮与,就让他房事不合好了。
“去找姨娘吗?”赵子义蹦跳着紧紧跟在涂九世身后,他心情很好。
“我要先回家。”涂九世望着满天密布的星星辨认方向,他要朝东边前进,那是海阴城的方向。
赵子义挡住涂九世质问道:“不找姨娘了吗?”
“等我先回家再说。”涂九世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你骗我!”
“我……”涂九世正飞速想着说辞,“我身上没有钱,我要先回家拿钱,有了钱才能去找姨娘啊!”
“那我在这等你。”赵子义靠在一根小腿粗细的树边不走,山道一侧是山,另一侧就是一个大陡坡,也就是赵子义的身后,他若是脚下稍微一滑就会滚下去。
“你别靠在那里,当心摔下去。”
“不要,不找姨娘我就不走!”赵子义抱起双臂,头也扭了过去。
“那你就待这别走,犟死你得了!”甩下这句话,涂九世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八蛋!”赵子义学着涂九世骂了一句。
涂九世听着他骂人觉得新鲜,又折返回来问了一句:“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你一直在骗我,把我当傻子,我带你出来之后你就不管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赵子义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涂九世听着也有些心虚,人心里虚的时候往往会发怒,这样就显得很有底气。
“你就是个大傻子!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各走各的路,我凭什么管你,要不是你那个该死的混蛋爹,我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回首这段荒唐的日子,涂九世笑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先是被贬为凡人,神仙日子一去不复返,心灰意冷的他到了天都城,找了家酒馆喝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就被关在了赵家宅院,最后竟然被强迫与赵子义成婚,几经周折终于逃出生天,涂九世想决定绝不能犯蠢重蹈覆辙。
赵子义骂了一声:“骗子!”
“对!我就是骗你、利用你,所以你最好离我远远的,别跟着我,你要是跟过来我揍死你!”
这下涂九世是真的狠心走了,走出十几米远,隐约听到赵子义的哭声,涂九世把耳朵捂了起来,脚下也加快了速度。他就这么捂着耳朵低着头闷声走了一段路,眼前忽地有道光闪现,抬头望去,竟是祖母。
长相和祖母一样,声线也一样的妇人开口说道:“我不是你奶奶,我是你的良心,你现在看到的是幻觉。”
涂九世身子一软跪了下来:“奶奶你是在给我托梦吗?”
“混账东西!我还没死呢。”妇人抖着剑指骂道:“你这鳖孙,我教你的都白教了,有用处的时候就好声好气,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你怎可如此凉薄!”
“奶奶我没有,我本想把他带回府,是他不肯走……”
“还在狡辩!”妇人中气十足声音响彻山林,“好不容易得了个媳……好不容易成了个家,你还把人给我扔在半道上,你是要气死我吗?”
“奶奶,我没有……”
“住嘴!要是不把他找回来,你这个小王八蛋就死外面算了,你也别回来了!”
“奶奶!”
奶奶的幻觉消失了,涂九世坐在泥地里发愣,他感到毛骨悚然,后背仍在冒着冷汗,他心想这真的是幻觉吗?怎么感觉像是真的奶奶站在面前一样?
幻觉也好,神迹也罢,涂九世扭头跑了回去,这山林里他自己尚且难以分辨方向,更何况那赵傻子,要是摔着碰着,或是遇上什么豺狼虎豹,那涂九世这一辈子就难以心安了。
等回到他们分手的地方,赵子义早不见了踪影,他靠着的那棵树倒在了陡坡边,下方的灌木草丛被压出了一条小道,想是赵子义摔下去的轨迹。
“都说了让你不要靠不要靠,这下好了吧,摔下去了吧!夯货!夯货!”涂九世急得跳脚。
夜里光线暗淡,山林间更是漆黑一片,涂九世摸着黑顺着那条小道,小心翼翼的往下爬,这一路真是步履维艰,涂九世身上被石头、树枝刮出了许多小伤口,他此刻一点都不觉得痛,只想快些找到下落不明的赵子义。
陡坡之下是个小山谷,山谷中树木众多,那条赵子义压出来的小道到了山谷中就没了踪迹,涂九世找寻了半天也没寻到,他正要呼喊时,耳边突然听见交谈声,他循着声音找去,竟看到两个人,那一男一女身着银色软甲,身后都背着长枪,周身环绕着云雾,涂九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不是人,而是神仙。
涂九世又想起自己做神仙的时候,那真是潇洒恣意,他打量着那俩神仙身上穿的甲胄,真是光彩熠熠,他纳闷之前怎么没有在天庭见过这么好看的甲胄?可能……自己位阶太低了吧。
两位神仙站在赵子义跟前说着话,而赵子义则靠在树边昏睡着,他从坡上滚了下来,头都撞破了,流了满脸的血,涂九世捂着嘴躲在树丛后,愧疚和后悔的心情充斥在他的胸口,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呼吸就像堵死了一般。
通过他们的对话,涂九世知道了那两位神仙的名号,女的叫鹤寒山,男的叫鹤拾得,他们竟还是姐弟。
弟弟鹤拾得从腰间掏出一本红面簿,一边翻一边叹气:“自从咱们这位武缘星,武缘大人下凡历劫,咱们观里的香火真是一天比一天惨淡呐,最近来咱们观里的凡人都是来求姻缘的,就因为咱们大人名号里有个缘字,可姻缘这事,咱们也不知道咋管呐。”
姐姐鹤寒山问:“现如今谁的香火最多?”
“别的不说,武神里面还能有谁,武帝星观呗。”
“也是,也只有武帝星大人了。”
“真希望咱们武缘星大人快些劫满回到天庭。”
“大人下凡历劫也好,正好躲一躲那位床神大人。”鹤寒山蹲了下来,她抬起赵子义的下巴看了一会,忽而笑道:“大人的样貌还真和天上一样。”
“武帝星大人特准咱们大人下凡历劫时不改样貌、不改姓名,也算是开恩了。”
“若是大人圆滑些,别那么固执,这些苦也可都免了。”
“毕竟大人才刚刚化形成神,年轻人嘛,总是满腔正义,血气方刚的,这天上天下,哪里就全是正大光明的事呢?大人下凡历劫也不是坏事,磨一磨棱角也是好的。”
鹤寒山摸着赵子义冒着血的额头,她掌中发出白光,赵子义额头的伤口一瞬间就痊愈了,“这仙桃早吃晚吃总是要吃的,希望大人历一番劫难之后能想通吧,我们的命都握在武帝星大人和天帝手中,过于执拗就只有自戕一条路了。”
鹤拾得拉着鹤寒山的手说:“姐,你给大人恢复了心智,若是让武帝星大人知道我们帮助大人历劫,我们可要受罚了。”
“没事,我只恢复了一半。”
刚成神不久就被贬下凡历劫,这经历怎么跟自己这么像呢,涂九世对照自己,不由得感慨连连,只不过赵子义下凡是历劫,而自己则是直接贬为了凡人。还有便是这“武帝星”、“武缘星”、“天帝”这些名号怎么自己在天庭的时候听都没有听说过,赵子义这个名字也没有听闻过,照那两位神仙的说法,赵子义在天庭时的样貌和现在一样,自己怎么从来没看见过?
涂九世掰着指头数了数,在心里暗自嘲讽道:“嗐,我才当了五天神仙,人认不全也说得过去。”
“走吧,大人要醒了。”
鹤寒山拎着鹤拾得,两人化作一股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赵子义眼皮微跳,将要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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