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相传,人死后,有完整灵魂、得到安葬的人,会去往阎罗殿,归阎王管;而魂飞魄散的孤魂野鬼,则会去往孟婆庄,归孟婆管。孟婆庄西去七百里,岸旁有一土地名唤“长川”,乃重怨之地。
——冥界(黄泉路)——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浮生,前路遥遥,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愿尔等夙愿成真,大仇得报。”这是冥界的孟婆对长川四怨的祝福。孟婆头发花白,说话的一举一动皆带着万千年的老态,站在奈何桥头,与桥上石狮竟也无一二差别,一样的万古空寂。
“逆着走完这条黄泉路,便是人间。”
浮生放眼那条生与死的漫漫长路,无限延伸,隐没在黑色的云海,没有尽头,亦无光亮。
她被阻隔在这条路“死”的那一端一千年了,她要回去,了却一桩恩怨,还回一份清白。
长川四怨向孟婆行了一礼,“孟婆,告辞。”
“浮生,记住,你和秦桑的仇,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孟婆处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人间多好梦,旧地逢故人,你们走吧。”
孟婆的话,浮生没听得太懂——自古,亡灵无梦。
千顷曼陀华沙,四抹渐远的身影,便是那刻黄泉路上的风景。
“孟婆。”
孟婆闻声回头,见是阎王。
“这局棋终是开始了。”两位冥界的主人站在奈何桥头,阎王又道:“阿孟,我们会赢吗?”
“我不知,但,无论怎样,你我当在不违天道的情况下竭力相助,我只是希望,一群年轻人的不幸已经够了,切莫再搭上后世的年轻人。”
长川四怨一路无言,行了百里,忽然眼前白光乍现,晃得睁不开眼,待白光弱去,再睁眼,已是人间。
此处人间冥界的通道是一座山头,向上看是真真切切的天,向下看是实实在在的地,分割天地的地平线尽头,是一个背靠青山的江湾,那是弈扶湾,是长川四怨的故乡。
山头的平地栓了四匹骏马,浮生知道是孟婆备的。
浮生抚了抚缰绳,道:“走。”话音一落,便已翻身跃上马背。这时,她感觉到身旁的人在看自己。浮生一偏头,就看见辞笙用担忧的眼神看自己的反应。辞笙和大家的装束一样,束着泼墨的长发,发冠中簪着自己缩小的佩剑,和浮生长得不是很相似,却有几分神似。
辞笙是浮生出生第二天被浮生父亲捡回来的弃婴,与浮生一同长大,和亲生姐妹没有什么区别,在长川四怨中排行第二。
那是一路相伴的辞笙,浮生怎么不懂她眼中的意思。浮生点了一下头,告诉她自己无碍。
天边的太阳升起来了。
“驾——”
长风贯耳,衣袍招展,赤如烈焰的朝阳下,长川四怨御马疾驰,尘土飞扬。
往事桩桩似乎在眼前一一展现,一千年前,她曾是这片土地的城主,而弈扶湾则是她祖祖辈辈的府邸。
一颗心的走散,一个人的背叛,一场毫无由来的杀戮,让故乡烧成了焦土,亲朋变成了枯骨。
弈扶湾的城门已近在眼前,城门大敞,早已得知消息的弈扶湾士徒开出一条道路。
在大火后重建的弈扶湾,除了它的名字,一切都让浮生觉得彻底的陌生。这个弈扶湾,物非人非。
浮生勒马,迎接她的人齐齐行了一礼,声如洪钟:“参见湾主。”
荀殷站在门前,他是城主身边的人,奉城主之命前来迎接新湾主。荀殷只知道新湾主是位年轻的女子,这一见,才知,不仅年轻,而且还是一位万里难以挑一的绝色。只是浮生看“弈扶湾”这三个字时凉如寒玉般的目光,让他差点以为浮生不是来赴任的,而是来剿匪的。
浮生下马,荀殷上前又行了一礼,道:“在下荀殷。”
浮生看清了他的衣着——一身沁灵士徒的打扮,但胸前衣服上的级别图纹极高,是一个直系随生。
自古以来士徒被分为两种,一为随士二为随生,随生比随士高一等级;同样的,在随生中又分为两级,直系随生和侧系随生,侧系随生的数量不限,而直系随生往往只有一两位,这一两位,就是跟在一方上位者身边的左膀右臂,基本上属于贴身带着的亲传弟子,身份在所有士徒中望尘莫及。
浮生回礼,那人开口道:“城主怕湾主人生地不熟,特派属下荀殷为湾主带路。”
“多谢体恤,请。”浮生和他客套了几句。
荀殷正准备恭请浮生入府,又看到身后与浮生打扮相似的三个女子,一个气质与浮生如出一辙,那便是辞笙了。另外两个中,一个比她俩少了分清冷,一个比她俩少了分强势,便是长川四怨第三和第四,归笙和念笙了。
“此乃家妹。”浮生直接了当,回答了荀殷心里的问题。
“原来如此。”
时隔千年,浮生在众人肃穆的目光下,再次迈进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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