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身袈裟是在哪买的？”月玘支颐问道。
“这袈裟不是买的，是佛祖赠送的宝物。”莲衡回答，“可以防止火焰灼烧、毒气侵染。”
“这么说你见过佛祖咯？你真见过佛祖啦？”月玘两手把着桌沿，来回敲打着啧啧称奇。
没得道又怎么样呢？高僧就是高僧，连佛祖都偏爱。
月玘只撇了撇嘴，将目光转向酒馆外。
两个年轻的小娘子正在交头接耳，团扇下隐约露出红红的耳尖，眼波流转，含笑地睇向她面前坐着的僧人。
发现月玘的目光，一溜烟跑走了。
“法师，挺受欢迎啊。”月玘调侃道。
莲衡回过神：？
刚好饭菜端上来了，月玘从竹筒中抽出筷子，在桌上“嘟”地顿一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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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扬州城并不太平，或者说，莲衡带着月玘离开以后更加混乱了。
三天前，殷飐和殷旋没命似的跑出城，发现路边有个小神龛。
这种东西她们再熟悉不过，看似是神龛，其实不过是地精伪装的把戏，骗取香油钱的。姐姐殷旋把手伸进去一捞，一个像土豆般潦草的小精怪被拽了出来，扔在了草丛中。
两阴差一前一后躲进了神龛里，任凭那地精怎么求饶都不管用。
地精没了住所后，抱着头四处乱跑，很快就被轰然而至的火焰烧成了煤渣。
殷飐殷旋在神龛里瞪眼瞧，都在庆幸还好刚才反应快，否则死的就是她们了。
没多久，滚滚浓烟席卷开来，在扬州城外形成了一个方圆五里的屏障。短短几天的时间，不管是怎样的大能修士，只要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浓烟反倒更浓了。
殷飐和殷旋躲在这狭小逼仄的神龛里，坚持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碰见了熟人。
一僧一妖踏进浓烟当中，丝毫没留意脚边的小神龛。
月玘才吸了一口就受不了了，直接用莲衡的袈裟掩住口鼻，猛地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活过来，“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烟？”
浓烟当中，所有的树木、花草都在熊熊燃烧，就连空气都扭曲了，眼前是一片浓烈黑红，既呛鼻子又熏眼睛。
“吱嘎！”
一棵生长了数百年的参天大树已经被烧成了木炭，终于支撑不住，拦腰折断，火焰也随之轰然而至。
莲衡当即脱下袈裟，三两下缠住月玘，挥起金禅杖将树干击飞出去。
“哎哎！”月玘猝不及防被他裹缠的动作带着原地旋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成了粽子，双手贴在身体两侧，像个会走路的桦树桩子。
不过猫妖的平衡感一向很好，最后她还是把自己稳住了。
“法师，你下次要是想对我做什么，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月玘把身上的袈裟松开，重新穿好，捂住口鼻。
莲衡收了灵力，回过身。
只见她裹着他宽大的袈裟，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小，乌墨一般的发髻有些散了，丝丝缕缕垂下来，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像宝石，无论任何时候看都是水汪汪的。
他的袈裟，穿在她身上，仿佛两个人无比亲密。
“法师？”月玘盯着他眼睛，追寻他的焦点，“你怎么老愣神呢？又发现和我在一起是种煎熬了？”
莲衡道：“你想多了。不是不想知会你，事发突然，来不及。”
若是放在从前，月玘必定要多挖苦他两句，但今时不同往日，莲衡把娑婆双生花的阳株都求来给她用了，还十分罕见地破了戒，再继续刁难他就说不过去了。
“那好吧，下次可以试试温柔一点，我不像你那么厉害，血和肉做的，吹弹可破呢。”
“好。”莲衡扫她一眼，“你刚才可有伤到？”
“没有，只是你要继续像刚才那样粗鲁，就说不定了。”
莲衡把金禅杖收起来，观察周围，道：“这应该是祸斗搞的鬼。它喜食火焰，所经之处皆是一片火海。看样子，它是把这里当老巢了。”
月玘认得这种妖。它性子火爆，居无定所，忽然之间出现在扬州城外绝非偶然，估计是那位鹤公子，直到莲衡救了她，怕她真的没死，回来报仇。
现在月玘虽然不确定这个鹤公子究竟是谁，但肯定和佐承宇的表哥纪云岑脱不了干系。
否则当初她就不应该被妖邪盯上，并在她千钧一发之际，被那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鹤生生碾碎妖丹。
“法师，我知道你仁慈，”月玘跟在莲衡身后，“但我险些丧命，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话说在前头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你现在不想帮我了，我也毫无怨言。”
莲衡找了一块巨石。它周围全都是黑色的碎渣，似乎这块石头之前被厚厚的苔藓覆盖，现在苔藓全都烧光了，它就裸露出来了。
月玘说话的时候，他正观察周围的地形，听到后面忽然转过身来，“我不反悔。”
“那你是要帮我报仇咯？”
他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这有多么要紧，将自己金禅杖上的一枚金环取下，放在巨石后面的空地上，念几声咒语，金环应声扩开，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结界。
走进去，竟然再也闻不到浓烟和焦糊味了。
“祸斗只在白天阳光最盛的时候出来觅食，不远处便是一棵刚燃烧起来的柏树，想必明天它会过来，我们在这结界中等一晚，守株待兔。”
莲衡席地而坐，明明在碳堆里滚过，他身上还是洁白一片。
反观月玘，有袈裟覆盖的地方还好，没有覆盖到的地方，已经有深深浅浅的黑印了。
不公平。
反正是绝对不能像这和尚一样席地而坐了，她可不想弄脏裙子，于是从那小小的戒子囊当中搬出来一张简易的小胡床，刚刚好能放在这结界当中，便舒舒服服躺了上去。
翘着的腿晃悠了两下，月玘有些不好意思了，蜷起腿，空出一片位置，“法师，你要不上来坐吧？”
莲衡坐在原地不动，只是抬起头看她，目光平静。
他眼眸灈如墨玉，美得不似凡物，令人禁不住赞叹。
“怎么，”月玘把手肘支在盘起的大腿上，咬唇笑道：“怕我轻薄你么？”
以前为了让他还俗，月玘确实学过很多勾引人的招式，那时候的莲衡还是个青涩的少年，只会脸红和用手推拒，在有数百年道行的猫妖眼里，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月玘以为他会无视自己的话，继续坐着，却不想他忽然站起，旋身坐在了她旁边。
飞扬的衣袂如羽毛飘落，悠然垂落。
月玘的心跳却不自觉加快起来。连忙告诉自己冷静，他可是咬破舌头也不肯喝合卺酒的莲衡！甚至他刚刚才说自己唯一没参破的就是男女之情！
冷静，他只会为救人破戒！
暗自深吸一口气，端正坐好入定。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一座小小的神龛长了四只脚，一歪一扭走过来，里面露出两对眼睛，讨好地笑，“两位能在这浓烟中泰然自若，想必是有对付祸斗的法子？”
月玘认得这两个人，蹙眉道：“你们不是阴差吗？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多有得罪，”四只手伸出小神龛，包成两拳，拜了拜，“同时天涯沦落人，帮帮忙。我们这有你想要寻找的消息，二位若能带我们回扬州，我们就告诉你。”
月玘道：“什么消息？”
“我们知道鹤公子的真实身份。”
“你们如何得知？”
小神龛里穿出刺耳的嗓音，“我们自有我们的法子，但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这两个阴差虽然也算半个小神官，却十分狠毒，上次皎皎和她们交手，差点被她们算计，是以月玘并不信任她二人。
“鹤公子究竟是何人，我自己已早有定论，只待回城找机会确认，所以你们的消息我不感兴趣，除非你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帮助我免除确认的麻烦。”
小神龛静默片刻，一只手伸出来，拿着一个土黄的破本子。
月玘定睛一瞧，那本子上竟写着《功过书》三个大字！
那只手相当谨慎，很快就收了回去，“我们之前是捉弄过你那便宜侄女，但是可从未撒过谎啊。这《功过书》就是我们从鹤公子那里偷来的，如何，这回该信我们了吧？”
山雨才是《功过书》的主人，她能分辨真假，只可惜现在她不在，月玘只能凭直觉判断。想了想，道：“放你们进来也可以，但要先回答我，偷《功过书》做什么？”
“这是顺手拿的，我们现在也很想还回去，本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谁想到鹤公子能对我们一路追杀？若不是因为这本书，我们也不至于被赶到这里。”
“是啊，我跟姐姐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宿了！”
月玘早就在城隍庙的假门神那里听说过《功过书》的下落，这本书和《生死簿》相似，但功能并不多，只是记录了凡人一生的功过成败，再无其他。
可鹤公子竟然拿着它，还似乎当做很要紧的东西，这又是为什么？
月玘拿手指戳一下身旁老神在在的莲衡。
“放她们进来么？”
莲衡换了手印，结界张开一个口子。
那两阴差立马扔下小神龛钻进来，对着月玘和莲衡一阵点头哈腰。
应该没几个人在看，但还是想说一下，非常抱歉，这本书我以为我准备充分了，结果写到这里我才发现我刚刚熟悉我的角色们，然后就觉得这个故事可以有更好的演绎方式，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还是暂停这本书，重新写。
请大家放心，这本书我准备了三年，怎么也不会坑的，只要再等我一个月，最迟两个月，绝对会重新连载起来，到时候目前为止更新的章节也会全部换成新写的，让大家一次看个够。
深鞠躬，谢谢大家的包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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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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