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京郊的一家高级私房菜。
赵别生早已订好一间包间，从选我宿舍楼下跟特工行动一样把柳今接了上车。
少年乖顺的黑发被风吹得些许凌乱，一迈上车，就手指比枪抵到驾驶座人的太阳穴上，笑着说：“FBI，征用你的车辆。”
驾驶座上的赵别生立马放下方向盘，高举双手。
“阿sir，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本地人……”
柳今挑眉。
赵别生一本正经：“我是穿越的。”
柳今：……
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话。
虽然这样想着，但柳今的唇角还是微微勾起，窗侧阳光洒入，整个人像只太阳下暖洋洋的猫咪。
“开车。”猫咪命令道。
赵别生：“Yes，sir！”
一团奇奇怪怪的对话结束，车很快就开到私房菜门口。
二人坐入包厢，赵别生听完身旁柳今讲述上午发生的事情，一头雾水。
“你是说，华席传媒很想签你？”赵别生的脑袋明显承受不了这种重负，艰难思考：“可是他们已经倒闭了不是吗，难道要重启？”
说完，他还不忘用公筷夹了柳今最爱吃的炒笋，放到对方碗里。
柳今点头：“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
他说这话时，眼前又浮现出席哲硬拽霸总语录的那副模样。
那栩栩如生的邪魅一笑，简直是熟读背诵了一篇三十万字打底霸总文的老人民艺术家才有的功底。
……这样的老板，华席娱乐真的可以重启成功吗。
柳今闭了闭眼睛，无视掉席哲这个因素。给赵别生和自己都添了次茶，他客观道：
“华席虽说先前经营不善，但毕竟背靠华席集团这个大金主，只要重启，资源不会少。”
赵别生点点头，认同这点。
他的工作室曾经和华席有过深度合作，那边从他手下买过不少曲子，开价向来远高于市场。再怎么说，至少比那个什么叫张放的富二代强。
但……
喝了口茶沉默一会儿，赵别生放下杯子。
“我不赞成你签华席。”
柳今看向他。
“你有没有想过，”赵别生问，“签了华席还怎么躲主角攻？”
资源、拍戏、拿奖，这些是很重要，赵别生无法否认。但都重要不过柳今好好活着。
刚穿来时赵别生以为再也见不到曾经的家人朋友，直到和柳今重逢。令挚友深陷原主险境的情况，他绝不允许发生。
“所以，”赵别生态度坚决，“我不赞成。”
柳今盯着眼前这位相识多年的好友，看了许久。忽地展唇，轻轻一笑。
“所以，我也没打算签。”
他垂下双眸，浓密而纤长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
“至少不是真签。”
赵别生愣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柳今身上看到了一种泰然之意。那种感觉，只有当一个人掌控全局后才会流露出来。
只见柳今抬眼。
“还记得我的经纪人吗？”他问。
赵别生愣愣颔首。
他当然记得。就在《旋转的舟》男主面试结束后，柳今的经纪人，那个叫钱韬的家伙，还缠了他许久。对方嘘寒问暖，似乎是觉得柳今能拿下拍摄，是因为与赵别生之间发生了什么肮脏的事情。
“老登。”赵别生评价道。
柳今：……
柳今：“换个词。”
赵别生想想道：“中登。”
柳今：“……再换一个。”
赵别生绞尽脑汁：“……伥鬼！”
“是，”柳今这次终于得到满意的评价，点头，“真怕你会冒一句小登。”
“我哪有那么傻，”赵别生说：“他多少岁我还看不出来吗——”
柳今抿了口茶。
赵别生：“我本来想说的是少登。”
柳今眉心一跳，茶水溢出。
这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闭眼做了次深呼吸，柳今睁开眼，努力将对话拉回正题。
“伥鬼这样的评价……”放下杯子，他道：“正与业内对华席传媒的评价一样，对不对？”
赵别生闻言，张了张嘴。
钱韬和华席传媒作比？这他倒从未想过。
一个为了利益没有底线，一个为了达成目的没有上限……某种程度上说，确实相似。
柳今问完这句后，就没再说话。
赵别生只能见他再次垂眸，目光似乎看向手里的瓷杯。杯中茶水平寂无波。忽地，柳今纤细的食指一动，轻轻敲了两下杯壁。
瞬间，沉黄的水面波纹迭起。
柳今终于开口：“两个伥鬼相遇……”
“你说，胜出的会是谁呢？”
他抬眸一笑，眼底却看不见多少笑意。
赵别生顿时怔住，顷刻间有些明白柳今的意思——
“你要用华席来解决老登？”
柳今手抖了一下。
算了。埃及吧咋叫就咋叫吧。
他摇头，收回握着茶杯的手：“我可没这个打算。”
朝桌上扫了一圈，柳今拿起筷子，夹了根糖色的话梅小排骨到雪白瓷碗中。先前眼底的那抹运筹帷幄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他一面用筷子给排骨脱骨，一面漫不经心：
“还是得看，华席有多想签我咯。”
赵别生滞了许久，忽然失笑。
这一刻，饶是他再迟钝，也有些许明白了。
柳今还是那个柳今。他在赌。
赌华席签下他的意愿到底有多强。
是否能强到无视他的意愿，私下进行调查；是否能强到在得知他已身负合约后，主动替他处理掉财欲吞心的钱韬。
而一旦华席出手……赵别生相信，到那时，一切主动权都会回到柳今手里，被他牢牢紧攥。
至少，钱韬这个障碍会被除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赵别生沉默良久，只能摇头：“你真是……赌徒。”
柳今却也摇头。
“还不够……”
他朝赵别生抬抬下巴，压低声音，沉静的眼底涌动着一种无法说清的情绪——
“让我们，再增添一点筹码。”
-
十分钟后，私房菜门口两座石狮子对面街道，有一辆黑色SUV。
是的没错，这就是A市名流圈大佬标配的全球限量定制库里南。
划重点：大佬标配，全球限量，库里南。
库里南后排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矜贵冷淡的侧脸。而他的旁边，一位秘书模样的眼镜男人说：
“席总，别等了，我们走吧。”
席哲捏捏鼻梁，声音懒倦，似是十分疲惫。
“再等会儿，他那么瘦，一顿饭能吃得了多久。”
说完升起车窗，闭眼小憩。
忽又像想到什么，席哲轻抬唇角，没有睁眼，但语调温柔慵懒：“我连三十分钟都等了，大头已过，还差这么一会儿吗？”
“……”王秘：“停车超过三十分钟开始收费。”
席哲睁眼弹坐起：“司机开车。”
库里南启动。在席哲的命令下绕了一转，从停到私房菜店门对面改为停到——
店门前。
王秘：。
fine。
他真是一点不想再管车停哪的问题了。
“OK，以防我的汇报不够详细，现在向您再次确认一下。”
王秘捡起方才没说完的工作，声音机械道：
“柳今，性别男，年龄二十，父母双亡，学历……”
席哲忽然抬手打断：“够了。”
王秘疑惑看去，只见他眼神黯然。
“我知道，他的身世很悲惨。”席哲低声说着，忽然抬手掩面。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男人面对爱人伤痛时的无奈与坚强。
“这一点上，我会承担起应尽的责任……”
王秘：？
尽什么责？
不是哥们，难道你是他杀父仇人吗你就尽责？
王秘深呼吸一口气。
“重点不是这个。”他竭力拉回话题：“您需要知道，除了我们已知的那个经纪人外，柳今此前没有任何娱乐圈经历，也无人脉。”
席哲放下手，不解：“so？”
“so，我无法确定他与赵别生之间的关系。”
席哲再度不解：“so？”
“……赵别生此前有过潜规则的传闻。”
席哲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王秘砰一声合上电脑，“我们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签一个刚在镜头前露脸的小明星。”
他方才调查了柳今现在的那位经纪人，最终查出整整三页敲诈勒索记录，行径恶劣，简直狗皮膏药。
作为一个合格秘书，王秘敏锐的嗅觉不止在商业上，还在各类麻烦上。对他而言，柳今目前展现出的商业价值，尚且不够让他费心力去处理这个烂摊子。
席哲却显然没get到这点。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商业价值。
“很大费周章吗？”席哲打开手机，点进银行：“多少钱？”
“不是钱的事。”
……好吧就是钱的事。
王秘呼了口气：“那我就直白说了，那个柳今现在一分钱都赚不到，您真打算一来就在他身上倒贴千万？”
席哲眉间紧锁。
“哦，千万？”
王秘点头。
对，千万。不值当，别签了。
然而下一秒，只见席哲紧锁的眉骤然松开——
“才千万啊，还以为多少。”
他关掉手机，看向王秘的眼神中充满责备：
“吓我一跳，真是的。”
王秘：…………
我!@#￥吓你个大鸡毛！
刚刚，就在刚刚，是谁连停车费都不愿意多出一毛的？现在又给我“才千万”上了？
你们霸总谈恋爱用的是津巴布韦币吗？！
忽地，手机提示音响起，打断王秘抡起电脑砸老板脸上的冲动。他压下怒火拿起手机。
一条推送闯入视线，王秘脸上的愠意瞬间滞住——
#小天王李澈新歌阵容公开#
#柳今出演李澈MV男主#
王秘猛然一顿。
……谁的MV？
李，李澈？
男主……柳今？
wtf，开玩笑吗？！！
小天王李澈是谁？那可是光凭一首歌就能救活一个公司的存在。而现在刚上过一次台，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柳今居然就要出演他的MV？
还是男主？
这怕不是《选我》的自黑式炒作吧？？
王秘一脸不信地点开微博。首页映入眼帘的，却是李澈亲自发布的官宣博文：
【李澈v：欢迎小今，宣传照倒计时D3，一起期待《旋转的舟》@柳今】
博文之下，几条话题被送上推荐：
#柳今#
#选我3翻红#
#谁是柳今#
每条话题之后都接了一个火红的“爆”字。
王秘被话题晃花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屏幕。
恍惚间，他听见席哲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对方显然也已看见了这些话题：
“噢哟，好高的话题量。这种程度，柳今难道也一分钱都赚不到？倒真没想到娱乐圈有这么难混……”
王秘关掉手机，呆愣抬头。
旁边的席哲已经转而开始念起每个话题的阅读量。
席哲：“三千万，四千万，啧，这个叫李澈的更了不得了，居然六千万……”
三千万，四千万，六千万……
千万。
席哲的声音在王秘耳朵里猛然变成了那首“八方来财（DJ版)”，对金钱充满渴望的邪恶男声仿佛在王秘大脑里勾手唱着：
来财~来。
来财~来。
你不出手？说聊斋——
“赚。”王秘急忙蹦起来打断：“柳今能赚！”
赚翻。
绝对赚翻。
王秘看回手机，屏幕上一个接一个的热搜飘闪而过，“柳今”二字尾巴上火红的爆字就像财神送来的发财火。
……绝对赚翻！
而且，不止千万！
由席哲为大家倾情献唱一首八方来财dj版，掌声鼓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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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库里南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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