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七。”莫清有些呆愣。还以为要过很长时间他才会说出口的。
或许，人就是不知满足的，在这一刻之前，她还想着，他主动开口的话，她就蛮开心的。觉得他很有可能是阿七的那个晚上，她甚至开心的睡不着觉，像穿越到了今天提前吃了胡叔做的辣子鸡一样，醒神、睡不着、回味。
谁知，也许人对于比较亲密的朋友就是会多些脾气，她现在控制不住，有些生气。毕竟他鸽了自己半年的……
毕竟，明明他应该是很难受的，却逃开了，不和她说话，让她想要安慰、帮助，却只能焦急、无奈。
“……嗯。” “记得ma？”
“…出来说。”清丽的音色染了些夜的温度。
她扭身给胡叔纤姨说了声。
温凉的手，拉住他，轻轻的，有些……生气。
她有些生气。
阳台的风有丝丝凉。
“喔，你是早认出我了，对不对？”
手松开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因，”萧十向右移了几步，“因为…怕你，不太想和以前的我做朋友了。”他那种幼稚没头没脑的断联，很难不被讨厌吧。
“……”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把我删了，” “不对，不对，为什么发消息你不回了？”
“……手机丢了。”
“哦。” “那你新手机呢，不会重加吗？”
“……”
“咬什么嘴唇。”莫清轻瞪他一眼，他把牙收了回去。又往右移了几步，正对着阳台门，阳台后的客厅的灯光在他的移动下虚晃。四下变得有些昏暗。
有点烦。皱了眉。
“莫清。”
“不要气…我办错事了。”
“没关系，现在加。”承认的倒是快。
虽然有微信了，“叮。”Q.Q用不太到。
“嗯？” “这不还是原来的Q.Q？”
“喔……”
“……喔毛线啊。”
“我看你都没上过线，以为你已经弃号了。”
“没有的。”
……安静。
“说话。”
“嗯？”
“这么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干嘛？”
“我我我没没有。”
“没有？”
“……”
“那，那你，什么时候猜出，是我的？”小心翼翼的口气。
“……”这很难猜吗。
“胡叔说他做辣一绝。我并没有在店里吃过饭，也没有告诉过他我喜欢吃偏辣的。肯定是有人告诉他了。”
“你还喜欢用颜文字。以前，如果我什么时候不开心、我想太多内耗的时候，或者你需要给自己打气的时候，你发信息就喜欢用颜文字。”
“还有，餐厅，你隔三差五地唱《看月亮爬上来》。还能再频繁点不。”
“你，你干嘛暗示这么多遍啊，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搞得跟两个苦……”
“我也很想你的，不会生气到不想和你做朋友的。”
……
怎么连回应都不回应一下，莫清抬头看他，灯光被他遮挡，她微倾身向前，凑进眯眼看他，“干嘛站门口…”
微长的发半遮，但从下往上看，一览无余。
……
掉什么珍珠啊。
莫清叹出口气，凑近，却也有些无错了——除了表哥被她打哭，还没其他男生在她面前哭过呢。
怎么办？
伸手轻拍他手臂。
递给他纸巾。“行啦。”
一珠一珠地擦。
空气都静谧了，静得连纸节分断，白纸轻过脸颊，一下一下，都沙沙沙、沙沙沙的听得清楚。
连心也如同沙般流转了。
心软了，阳台上静的出奇，她想了想，开口笑着逗他，“网友奔现喽。”
“嗯……”萧十觉得羞，拿着手中的纸又擦了擦眼周，总算把泪憋了回去。他伸手去拿莫清手中用过的湿皱的废纸，不小心勾到她的手，匆匆拿过纸巾，偏了偏头。
“我拿着扔到垃圾桶一样的。”
他抿着的唇微张，没开口，点了点头，握着纸巾的手，背到身后，约莫是刚看到阳台角有一个垃圾桶，走了几步，扔了进去，客厅的灯透过门洒进来些，亮了很多，
他眼尾红红的。
静了会儿，“吃饭去吧。”
“嗯。”他轻轻应。
这是，和好的意思吧？
走了几步，越走越慢，停下。拉住她的袖。
“你，生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本来也没多生气的。”
莫清歪头，看他一眼，“已经气过了，别再担心了。”反手拽着他的袖子往里走。
“那，那你，奔现，奔现结果满意吗？”边走边匆匆地问。
……
“嗯？”这下轮到莫清停下来了……萧十知道自己这样问很犯规吗？
啊，他在说什么！“不，那个，我，我……”
“当然满意的。”轻轻点头。无奈的笑了，赶快回答，让他放松。怎么还结巴起来了。
“和我想象的一样，声音和脸十分相符，好帅的。”
眼脸中不掩的夸赞。他松垮下肩膀，慢慢的从心笑了。
她真好。
她真好。
真的，好好。
————
吃饭。
鱼香肉丝确实很香。胡叔做辣果然一绝。
回学校，回校很久后，整完了书桌整衣柜时，莫清才反应过来，那只娃娃，不是黑魔仙，也确实不是小公主，而是小巫婆。
哪有巫婆长这样，萧十果然是没看过原文描述。
————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起今天的事。
她和他还是网友的时候没见过面，也没打过视频之类的。最开始的时候，两个i人就是打字聊天，偶尔有个表情包进行交流。语音，是有一天，他先发了一条，打破了杠杆的平衡。那条语音里他说，“你什么时候再发表啊。”声音相较现在更青涩，但也是磁性而低低的。很平很淡的询问语气，但她就是感觉到他是委屈的。
“发表很难的，我姓莫，但不是莫言哦。”她还是发的文字。
“哦好的”他也变回文字了。没有用任何标点号。
好拥挤的三个字啊。
可能她性格本就敏感，现下又想多了。
但他从来发消息都很规整的。
应该很多人都挺规整的。
你平常发消息也是有字有标点的。
“但我有很多存稿。”
“也有些投了没过，和投了正在等结果的。你要看吗？”
她发了语音。
对方正在输入了好久。
“可以吗，不太礼貌，或者不方便，不用的。”文字。
“没什么不方便的。”语音。
“谢谢，我就只自己看，不会外传。”文字。
“哈哈，好的。”语音。
“谢谢你。” “麻烦你了。”语音。
这件事是大一初，他们是四五个月的网友。
小巫婆那个是大二上学期中间，那个时候她对他的定位早早是小知己了。
结果大二寒假刚放完，回到学校没几星期，他发了条信息说他最近有事，不聊了。然后，近半年直到今晚都没再聊。哦，中途给她发过一次“我没事的。”
餐厅、吉他店，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这些巧合很有可能是他故意的吧。
————
另一边睡不着的还有萧十。
高考后的暑假，他顺从父母的意思选了自动化。但其实他喜欢音乐，钢琴之类的也过了十级。提前准备准备，走音乐是完全可以的。不过，他高一时就不会这么想了。初中那会还会抱有幻想，但终究是没用的。
第一次见到莫清，在高考后的暑假，云城的书店门口，他的中学并不在这里读，他是到这里看望外婆的。
那时候，她和朋友一人拿着一本雨荷杂志，出了门口，她们笑出了声，在阳光下灿灿的。
“清清，你好棒啊！！我要把这份杂志当传家宝喽！哦！我的小莫清！”
“哈哈哈，夸张了。”
“开心吧？”
“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当然开心~”
他并没有对这段话感触良多。但他出来，本就没有想好去哪，走进书店，那些杂志又刚好摆在正对门口的饰台上，他就随手拿起来看。
看到第二篇就是她的，记得她的朋友喊她清清，小莫清。写的《长安三万里》观后，写的，高适。
啊，可网上火的还是李白呢。
也会有人这么喜欢高适这样的吗？无趣、算不上天赋型的才华、并不潇洒传奇的经历。
他走出了书店。
但晚上不得不回家的时候，他又拐去了书店，一整天，没有买过什么吃的玩的，什么都没买，只带回了那本杂志。
后来，他经常逛书店，再后来，看到了她在社交平台上的帐号，极少在网上发表评论的他，慢慢的会点赞评论她的每篇帖。
能够加上她是件不可置信的事。她有一篇文章写的较为委婉含蓄，他像平常一样评论。得到了她的回复，她说：啊啊啊终于有人懂我了。
甚至是她向他发送私信说 ，“能不能加个好友，就是像笔友一样。平常交流一下感想什么的。”
……
“嗯，有点冒犯你了，哈哈，对不起啊，不想加没关系的。”
看得出来，是脑子一热。
“可以的，很荣幸。”
和她加上好友的后来，可能是，霉运也可怜他，那些时间他无比幸运。
父母为了分家产打官司打得不可开交，在小区里大闹一场，邻居给远在学校的他打来电话的那天，莫清给他发了她的稿子，很多。
父母终于离婚那天，她给他讲了人鱼的故事。她夸他声音好听，他听到了第一个用心讲的童话，回去了买了许多童话书，看到了魔女给小人鱼药水，让她长出双腿。
变成泡沫吗？和海一起流淌。
他的目光也不会为王子公主停留，他没有在岸边救下谁。
“我要给这只搁线的小美人鱼双腿。”是巫婆救了他。
那段时间，他真的太幸运了。
————
【微信】
萧老师（萧十）：中午好，嗯，今天下午还来吗？
Q:来。
她有那么小气吗。不是说过不生气了吗。
看着她给他备注的萧老师，心想，是时候改一下了。
小美人（忘恩负义版）
不太对……
小美人（负义版）
再加个引号吧，代表不是真的很坏地负义。
小美人（“负义”版）
嗯！莫清满意地点点头。
另一边的萧十: 莫清只回了一个字啊……
事实是，莫清备注改着改着就忘了再去回些其它的。
————
近黄昏，练完吉他。
怎么会有男生睫毛这么长这么密啊。低敛着，不时随着眨眼扇动几下。
萧十长得很精致的，但要用精致的像洋娃娃来比喻他也不合适。虽然总暗戳戳叫他小美人，但他其实并不是男生女相，也不是娃娃正太脸，是那种很撩人的骨相帅，冷白的皮肤，长而密的睫，微微下垂的眼尾，低头拨弦时抿起的笑，面部线条牵动时，高挺的山根也会跟着轻微耸动，温柔着低声地吟唱时……就，很美啊。
“别眨巴眼了，我还能拿你怎么办。”练了两小时，萧十从察颜观色到小心翼翼……
“真不生气了。”
长而密的睫定住。莫清将头从下方凑上前，对上长睫下的瞳，“这次真的不生气了，但，如果有下次——不讲义气地弃友……”
长睫眨了眨，“……”
“你应该说‘不会有下次了’。”
……
“……我，我，没有弃友。”
顿了顿，莫清轻点了下头，安静地继续看着他，等他下文。
“……”他把瞳偏向另一处，不是躲避或心虚，但，就是不想与那双眼对视。
她的眼睛会说话。
由疑惑变成……心疼。她猜得到我要说什么。萧十低头将鼻梁以下都埋进衣领。高高的山根在黑灰色毛衣领间起伏。
“不能完全确定的事……先不要承诺吧。”声音透过衣服传出，闷闷的。
真的，不是不想啊。抬起眼睫透过额前的发，半遮着去看她。
“……有道理。但……但其实很多时候这个口头答应并不是很严肃的要求你在未来一定要背负上什么，你不要，一直往自己心里加重担。” 啊啊，这样会不会很像在说教？
“他人在意你的想法，你的回应能让对方感到温暖满足的。”
莫清:哪有巫婆长这样，萧十果然是没看过原文描述。
将人鱼童话看了个遍的萧十：……巫婆，就是这样的。（盯着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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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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