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那边传言大人归还了金令,退出了暗市,正被仇家四处追杀,我还一直担心,哎,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周朔年倚着桌子,说道:“金令之事所言不虚,但我退的只是江南暗市罢了。张勉老头,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守在这儿”。
“大人说笑了”张勉笑道:“既然大人留有后手,那我们就静待佳音了。不过,大人此回来帆中城,又是所为何事?”。
周朔年深吸口气:“大概是暗市放出消息,雀飞星找上我了,五翟当年被我歼灭一事,他一直都记恨在心,此回抓了我朋友,恐怕是要我做着什么”。
张勉闻言发觉不妙:“大人,这怕是奸计,您可不能再单枪匹马,待我通知勘州内的剩余势力,再与大人一同共患难”。
周朔年笑了:“不用这么大张旗鼓,你们生怕解澜不知我势力在何处。此事我一人便能解决,我来这儿,只是跟你说一声,顺便换身衣服”。
“我早年留在这儿的衣物应当还在吧?”。
“这……好吧”张勉也不再多说:“自然是在的,不过可能要改改尺寸”。
“行”周朔年说:“入夜之后给我便好。我有些累,先去客卧歇会儿,你们有事随时喊我”。
张勉点头,恭敬送周朔年上了楼后,便吩咐店小二将衣服拿去改良一番。
周朔年进了屋内,先睡了会,缓解一下十几日没有睡床的腰酸背痛。
他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魇还是没消失,上回周朔年梦见烽火连天,靖王朝上下生灵涂炭,有个人弑君谋逆,而助纣为虐,应他斩首今帝的却不是他人。
谢霏絮站在血洗后的宣明殿长阶,白珏剑染成红墨色,他穿着一身不合身份的官服,而幕后主使转过了头,脸很模糊,俯瞰阶下景,横尸一路。
霎时间风云变换,天光露芒,新时换代。
这个梦给周朔年留了好大阴影,在原大纲的结局处,他有简单描写过朝代更替的事,但那时谢霏絮已在西北许久不曾归乡,更不可能站在谋逆之人的身侧,数着尸体,踩上高峰。
周朔年一直觉得是梦境朦胧,他没有看清,也许那人并不是谢霏絮。
可谢霏絮现在做的种种迹象,虽然和梦里不相关,但和原设定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未来是什么走向还真说不好。
万一在他人误导下走上了不忠之辰的逆途,那不成反派了。
“………”。
那主角又是谁?
周朔年梦中又皱起了眉,时不时低骂几句。
张勉刚要敲门进去,听到门内有声音,顿时俯身贴着门偷听。
周朔年呢喃几个字,凑不出一句话。
张勉挠了挠头,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大人有危险,吓死老夫了。
他叩响门板:“大人,已经入夜了。您醒了吗?”。
没人应。
张勉推开门,拿着衣物往里走。
周朔年躺在里卧,没盖被子,侧躺屈双膝枕着手。
张勉放下东西刚靠近,紧接着周朔年就睁开了眼。
张勉吓了一跳:“大人……你醒了啊”。
周朔年坐起身,眨了眨眼,似乎有点懵。
张勉试探问:“大人你……怎么了?”。
周朔年忽然屈起了双腿,他犹豫地看向张勉:“你把东西放下,先出去吧”。
张勉迟疑着断断续续应了几声,一步一回头,确认周朔年应该没事才出了门。
周朔年听到关门声松了口气,突然张勉又在门外喊:“大人你有事就喊我们啊!”。
周朔年呼吸都停了,深吸口气回答:“知道了!”。
周朔年闭了闭眼,抬手擦掉额头的汗,呆了半晌,又伸手掐了下快烧着的耳根。
他看着地板,回想梦里发生的荒唐事,脚趾都扣紧了。
周朔年顿时从床上跳下来,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拿起盗花客的衣服到屏风后把快湿透的衣裳换了。
周朔年抗起长枪下了楼。
张勉在楼梯口恭候多时,见来者开口道:“大人,绵延坊那边有消息。四翟的人最近在喜鹊桥附近行动”。
“我知道”周朔年说:“你们不能跟来,我一人前往即可”。
张勉刚想开口,周朔年突然回头长枪差点砍到他,只闻他说:“晚点回来我要吃宵夜,记得做两份”。
“……”。
张勉看着周朔年远去的身影,仿佛少年初涉江湖,便搅地大乱,银枪倚仗,明月也傍作荧光。
一时间,他以为回到了六年前。
华灯初上,喜鹊桥虽名喜鹊,却是勘州出名的鸳鸯聚散桥。
凡是因在此桥下放莲灯而结成的男女,不论家境,年岁或相貌,一开始都是恩爱不疑,但不余一年之期必然闹得不欢而散,数十年来,无一例外。
因此在此处放灯求姻缘者,也愈时愈少,偌大帆中城,这还真就没有几个人影。
城楼上,周倚立起银枪,靠在一旁,隔着笠纱仔细桥上来往。
卖酒卖花撩妹子是不少,放莲灯的却不见有。
周倚手指敲着枪杆,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他之前读高三时,为了奋战高考,视力就是半厘米厚眼镜片的程度,但自从穿过来后,经过他童年的细心保养,要放在现代如今他那得是5.0的,夜中视察同样不在话下。
按照四翟的尿性,走个装呗的过场是不可避免的,那他盗花客的面子也不能丢。
敌不动,我不动。
周倚挨着银枪在楼顶守了半宿,从站着到坐着,从精神亢奋到昏昏欲睡。
周倚捂着嘴,掀起长纱又瞄了几眼,他不可置信,雀飞星竟然失约?
四翟的人不会不了解盗花客,即时事及时了,雀飞星昨日下了帖,他就不会隔日到。
“难不成出事了”。
周倚心道不是没这可能,近来乱的很,四翟到了要找他的地步,恐怕惹上的也不是一般麻烦。
周倚想着这点,收起银枪,从角落处跳下楼,往喜鹊桥走。
一身黛衣在夜中也不为显眼,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中央,喜鹊桥离地远,不过他寻思散散步也好,舒缓下乱成狗样的心境。
喜鹊桥就在眼前,湖中却干净地很,一盏灯也不见。
周倚思考片刻,转身将堆放着无人理的莲花灯点起一盏,随后放入湖中。
他蹲在湖边看着莲花灯顺水而飘向远处,莫名放松了许多。
但突然间,空无一物的湖对岸,出现了另一盏莲花灯,与周倚放出那盏,相撞在桥后。
周倚一愣,随即起身借力越过湖面,落在了对岸。
湖对岸有许多小巷,帆中城近年愈发人烟稀疏,是常有荒废空巷。
难道他们在此处?
周倚负起银枪,刚要走入其中一个巷子,他突然低下头,挪开脚,底下是一摊新鲜的血。
随后他往远处看去,腕转长枪,沿着血迹一路前行。
夜色深处,静默闻戾。
周倚越是往前走,血腥味便愈重,走了不久,他就遇到了分叉口。
两条路看去都有血渍,他思索片刻,银枪撑地,借力跃上围墙,沿线而行。
番茄酱染了一路,四翟派来的接线人怕是血都被放光了,他追过去没有意思,应该已经不见踪影了。
周倚停在一座院落顶。
四翟的人实力不弱,与盗花客接线自然也不会是等闲人物,至于是谁下此惨手,那可太好猜了。
回客栈让张勉查查近来四翟在道上的生意被何方人拦截。
“真相大白也”周倚是这么想,抗起了枪,就要跳下楼回家。
但小说最爱的套路来了。
突然,他听见了陆轻洲的声音。
“救……哎呦救命啊!!!着火了!!着火了!!!快救人啊!!!”。
周倚顿时转身,寻着声源处跑去。
黑灯瞎火,陆轻洲的声音正好洪亮好找,不用多时,周倚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陆轻洲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而他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似是受伤,速度与陆轻洲不相上下。
“救命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周慕你快来救我啊!!”。
周倚无语一秒,他此刻就站在距离陆轻洲不远处的围墙上,等着他们追逐到此处,再逐一毙命。
陆轻洲泪流满面,双条腿跟蹬三轮似的,嘴就是他的加速器,说地越多,跑得越快。
“姓周的!你大爷的!人呢!你他妈再不出现你表舅就要葬身于此了!!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你爹娘的消息!!臭小子——啊!”。
这惨叫让周倚捂了下耳朵,他抬眼望去,原来是追他那兄弟耳根子也受不了他的废话,暗器出袖,将陆轻洲掰倒在地。
“早干嘛去了”周倚对黑衣人嘲讽道。
这系统真没水平,要是他设定就不会明明手上有武器,还双条腿硬追追追上去。
陆轻洲小腿突突流血,疼地他哎呀咧嘴,黑衣人手持长剑,见此拔剑劈来,霎时间,他脑袋里只有三个字。
但紧接着,他头顶传来一声口哨,让黑衣人反应了一下,随即黛色身影从天而降,银枪锋芒毕露直接斩断来者手中剑。
暗风自西而起,残剑四飞插入厚土,周倚倒握银枪,回头看去。
陆轻洲后知后觉地挪开遮脸的手,看见了周倚,他的心脏就差停在那一刻,愣了许久才哭出了声:“……你终于来了!”。
看他这衰样,周倚刚下摆起的嘴角顿时压不住了,无奈他要保持高冷形象,只说了一句:“鼻涕擦擦”。
陆轻洲抽着鼻子哦了一声。
下一秒,周倚回头,黑衣人却不知何时抽出新的利器,在他转身之际,直袭而上。
周倚随即指枪相抵,连连后退。
陆轻洲见状赶紧躲到一边,探出头观战。
周倚与那人相距不过一寸,他看着面前人的半张未遮住的脸,突然开口调侃道:“小朋友,还没过十六,你家主上对你不行,还不如跟我混?”。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
周倚借此错开发力点,抬腿踹了他一脚,银枪周转撇开了那卡在手中的利器,他脱身退开,转身时顺带用枪尾重捅了那人。
黑衣人惊愕地抬起头,意识到两人位置互换,他瞥了眼角落的陆轻洲,顿时又改了主意。
陆轻洲发觉不对劲,立即喊道:“救救救救……”。
不等他的命字出口,黑衣人欲越的动作被周倚银枪一刺打回原地。
黑衣人的目标又霎时转变,手中利器朝着他脖子袭来,周倚见招拆招,看足三眼这武器后,银枪重势转动,再将要劈向黑衣人手中利器时,周倚突然间向上抛出武器。
隐芒傲霜在空中打转半圈,锋利的伤刺悬在二人头顶,黑衣人显然怕了,出手慢了半个节拍。
周倚借此徒手而博两招,他不如意料地从腰间抽出了四枚银针,黑衣人一退,银针如风掠影,不出三秒,刺入了两只肩,腕四处。
此时银枪直直插入距离两人面前分毫处。
哐当——黑衣人手中利器已被银针拆卸掉落,他也跪倒在地,似是惊吓过度,眼睛不眨地盯着枪锋。
周倚支起胳膊:“并非鄙人多言,你家大人既然让你出来,就该知道对付的人是我。我想你也不会没听过我的名号,推到鬼门关的不要紧,主动上门找死的,倒是少见”。
卡点交作业失败
海棠君没有戏份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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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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