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汇总已经排审通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公之于众?”
“再等等”
“还要等吗?”
“时候未到自然要等,不过,若是有些人等不及了,就随他去吧,反正,改变不了那结局”
“为什么这么说?不是出现新的转机了吗,不是有希望吗”
“这点希望和结果能挂钩么”
“好吧,我不问那么多了”
“你不想知道?”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反正你都说了结果一样不是吗,那么我还是选择自己走下去——其实你很可怜,你都知道”
“是啊,我很可怜。虽然这点可怜和我的可恶也并不能挂钩,但如果,如果有如果……”
“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
夕沉日渐,余晖指往长极殿的方向。
韩氏父子慢慢走在长阶,面色沉重。
“如今的局势,不好安生,不过太平了几年,又生了这么大的事端”。
韩告闭了闭眼,抬手遮住刺眼的夕阳,半晌说:“太着急了。敬安侯不该下这一步险棋,可他也没办法了”。
韩襄蹙眉:“父亲这话又是何意思?”。
韩告并未回答他的话,目光移向曲折的宫墙,一队衣着独特的行人,步伐沉重,缓慢地向御书楼方向走去。
御书楼不是楼,是一个卜卦祭司的水火台,相比于年新祭天的金耀台规格小很多,是自靖王朝复合一统后用于小节小事备用的庄台。
那队人马是国师的队伍,自走失案确立后,便时常能见到他们每日带着不同的物件前去御书楼祭祀某种福意,大概是祈祷国运。
随着案子闹大,越发扑朔迷离,走失案成了举朝上下重点关注,圣明有旨,由大理寺与三司协案,从根源查起,势要给天下一个交代,此案则暂定名为‘潢怖案’。
余阳已掠过大殿,走向更远的地方。
重建的商府已经不时旧址,是一处新的宅子,但可不比从前的差。
商岐在世时曾有三个子女,而禾逍扮演的,是第二的次子商殷弦,其实年龄对不大上,差了几岁,但他个头窜地还算快,并不难瞒过去。
当禾逍意识到自己赌错人了时,已经没办法逃走了,他曾尝试过,但结果是必然的。
禾逍坐在靠窗茶几前,手中捏着红梅玉佩,夕阳昏黄的光线将它映成了橙红色。
他已经看了很久了,从午后到晚霞。
突然,不远处传来开锁和推门声,一个男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二公子,该吃饭了”。
禾逍收起玉佩,看了眼那人腰间的令牌,也是常淳军的人。
自从他逃跑一次被抓后,徐世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一个武功不凡,且够闲的人,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通常同一个人不会待太久,大概率是怕禾逍串通。
令牌上有名字,这回换的新人,叫花岭。
禾逍半晌回答道:“我不饿,拿走吧”。
然而花岭已经自顾自地将菜碟子摆好了,他说:“这是侯爷的吩咐,三餐您必须得吃,不管吃了是再吐出来,还是其他的,总之得先进了口”。
禾逍沉默,没有说话。
花岭又说:“您不要为难我,因为我也不想让您太狼狈地吃下去”。
禾逍闻言腰腹一阵不适,他拿起筷子不得已地夹菜食这一顿饭。
花岭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将才饭菜吃完。
禾逍本来就没有胃口,被人盯着吃饭,菜又不合吃,为了少遭点罪,只能硬着头皮吃完。
一段时间后,禾逍放下筷子说:“我吃好了”。
花岭听完上前去收拾,随后便出门离开。
待人已不闻脚步声,禾逍又看了眼天色,不见天光了。
傍晚时分,东阳郡王府又忙碌起来。
王府主人忙碌一日,刚回府却见前院冷清地很。
李潇脱下外衣,随口问道:“几位客人今日如何?”。
下人回答:“回郡王,午时海棠君还同那位周公子去放了风筝,不曾想回来一会儿后,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周公子竟开始不止呕吐,如今发着高烧不退,徐管家找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
李潇动作一顿,又问道:“病了?如今谁在照顾”。
下人继续说:“海棠君,和晨时才来的一个姑娘,应该是朋友”。
李潇闻言想了想,又将外衣披上,转身道:“去看看他”。
下人应声带路。
池华轩忙下来也有一两个时辰了,谢霏絮不见好后便将人都清了出去,也得个清净。
黛倩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近床铺两人,低声开口道:“谢公子,药好了”。
谢霏絮应了一声,没回头道:“放下吧”。
黛倩听话照做,起身时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周朔年,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身周渲染一种淡淡的病味。
若不是他还有些细微的动作,黛倩都要被他这寒气引得吓一跳。
小花哥哥对自己也太狠了。
“你先出去吧”谢霏絮放下了帕子,抬眼道:“不要让人进来”。
黛倩眨了眨眼,神色恍惚,反应慢了半拍,随后起身连连点头道:“好”。
谢霏絮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黛倩走出门去的步伐很快很快,像是躲避什么一般,不愿停留半分。
待她离开,谢霏絮从床铺起来,走向柜子。
他转身时,周朔年那副病容竟偷偷睁了只眼,他看见谢霏絮似乎去拿了什么东西。
谢霏絮发觉不太对劲,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周朔年不慌不忙地闭了闭眼,装作梦呓般低声说了个水字。
谢霏絮将柜子推回去,走回床铺旁,他将周朔年扶起来,靠在自己身前,一只手端着汤药,捏着汤匙将药拌了拌,吹凉了些。
周朔年此刻真想做个呕吐的表情,这汤闻着就很苦。
谢霏絮刚舀起一小勺,周朔年就轻微地将头侧向旁边。
谢霏絮蹙眉,将他的脸掰回来,托着下巴,指尖撬开齿关,汤药的苦涩顺着舌尖蔓延到喉道。
周朔年简直想吐了,等谢霏絮还要喂他吃时,他怎么也不肯张嘴了。
谢霏絮几经尝试未果,汤都要凉了,他叹气道:“你怎么和他一样怕苦?”。
“什么都那么像他,我都要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了”。
周朔年闻言脑子嗡嗡响,霎时就又想喝了。
谢霏放下汤匙,将方才拿来的冰糖塞进了周朔年嘴里。
待周朔年大概含化,他再一点点地喂着汤药。
周朔年保持这个姿势,装都要装累了,谢霏絮却乐孜不倦,动作又缓又轻。
他想着,如果谢霏絮在现代,肯定是个护士长。
待喝完汤药,谢霏絮替他擦了擦嘴角,将他放平回床上,他扶了扶额头,还是烫。
谢霏絮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开。
周朔年又睁开一只眼,确认无人后,他迅速抬手拿了颗大块的冰糖含入了口中,随后恢复原样。
这药差些没苦死他。
周朔年装病是回府后,谢霏絮说出门给他买些中药熬汤喝补气血,他便趁着这点时间,很快‘病’了。
他的计划很简单,不过是装作病地不能自理,再借着谢霏絮和盗花客之间的嫌隙,让黛倩独自带着他去找周倚治病。
最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脱身,前往岭南,揪出幕后之人。
黛倩不傻,周朔年简单的表现和几句话她便配合着演起来了。
但黛倩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实情感,周朔年生病后,她的表情就一直很不自然,攥着手心神色奇怪,谢霏絮自然也察觉到了。
“黛姑娘,我再问你一遍”谢霏絮沉声说:“你当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吗?”。
黛倩从椅子上站起来,眨了眨眼说:“我……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跟他见面了,我真的不知道”。
谢霏絮走前一步,又说:“他的病是旧疾,最近才频繁发作,这一次,尤为严重”。
“你真的,不知道?”。
“我……”黛倩双手交叠,看着很是不安,她犹豫后还是说:“真的不知道”。
谢霏絮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黛倩本以为他要离开了,刚松了口气,却听见他说:“他说过让我不要管他的事,可我又怎么能不管,如果你不说,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了”。
黛倩当即想到了什么,连忙拉住谢霏絮不让他走,她着急说:“你不要………我,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他曾患有一种罕见的病,我见过他病发的模样,和如今很相似”。
谢霏絮闻言,神色终于不那么严肃,他转身很浅地微笑道:“坐下谈,你说详细些”。
两人坐到书案前,谢霏絮沾了沾墨水,抬眼道:“你说吧”。
黛倩在他对面,仍旧低着头,慢慢地描述:“是在我认识小花哥哥那年,那个时候我还小,是我娘带着我去拜见他的,他是我和我娘的恩人,但具体是什么恩,我娘从来只口不提……”。
“你说重点就可以了”谢霏絮打断她道。
黛倩应了几声,半晌又说:“那次我记得……小花哥哥是从京城回来后生的病,那时也是昏迷不醒,一直不醒,虽然还有脉搏和呼吸,但整整半月未曾进食,面色都和死人无异了,我娘和小花哥哥的朋友……”。
她抬头看了眼谢霏絮,压低声说:“也就是,盗花客。他们上下忙碌,但我娘只是打个下手,我在一旁听到的不多,只知道最后是盗花客将小花哥哥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其余的,我也不清楚了”。
谢霏絮边听,边写着什么,等黛倩说完一会儿,他也写好了,笔墨一干他便折起来收入袖中。
他站起身,黛倩也跟着站起来。
“多谢你”谢霏絮朝她点头道:“我会查清楚的”。
黛倩见他要走的模样,又阻止道:“等等!”。
谢霏絮回过头问:“黛姑娘还有什么要说吗?”。
黛倩抿了抿唇,低头说:“其实……其实我可以带他去找盗花客治病,因为等你查到,大概小花哥哥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谢霏絮神色顿时又变了,他走前两步,温和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黛倩又眨了眨眼:“是……但谢公子你,可能不能跟来”。
谢霏絮闻言,眼尾的笑意不见,问道:“他……”。
黛倩解释道:“谢公子不要误会,只是因为盗花客真的很不爱与人交际,性格孤僻地很,我也不想贸然带你前去,这样……很不尊重他”。
谢霏絮沉默一阵,最后说:“好。我在东阳等你们消息”。
不出意外明天还有一更。
我快放假了!!在被窝里专心码字的假期要到来了!
这章剧情有点跳跃哈,因为前面没铺垫到位,但是不能再拖了,太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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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无章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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