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偃月盯的久了，黎溪有些不自在，朝她恶狠狠地皱了皱眉，一只蝴蝶不快地扑棱着翅膀飞到黎溪脸颊一侧：
“干嘛！”
白偃月摇摇头，甜甜地笑了，眨了眨眼：“看你好看啊。”
黎溪：……脑子坏掉啦？
白偃月甩甩及腰的长发，丝毫不管被雷的外焦里嫩的黎溪。她的皮筋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墨黑的发丝就这么毫无阻碍地披散在背后。
人群中有个艳丽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头发，忍不住露出痴迷的表情：“妹妹，你的头发真漂亮。”
白偃月羞涩一笑，礼貌地回道：“姐姐，你的脸也很漂亮。”
女人生着一张找不出瑕疵的漂亮脸蛋，柳叶眉，狐狸眼微微向上挑，红润的嘴唇如玫瑰般艳丽。
闻言，她很是满意地伸出细如葱白的手抚摸自己的侧脸：“谢谢。”
而白偃月看着她，又是灿然一笑。
目光触及之处，女人耳后一寸皮肤微微上翘，下面显露出的，是不知腐烂多久的血肉。
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这位姐姐，你的皮，它好像掉了啊。
旁边的背心男凑过来搭话，粗糙的手掌装作不经意地搭在漂亮女人的肩上，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地偷偷摩挲。
“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那双暗藏猥亵的眼睛几乎要掉在女人身上。
女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回过头与他调笑起来。
背心男显然很是惊喜，被她勾到一旁，竟是连询问npc问题都顾不上了。
白偃月见他们相拥着退到了角落，不由得感叹一声：
“牡丹花下死啊。”
她想找黎溪寻些认同，抬头却看见黎溪双手托着腮支在交叠的双腿之上，目光一动不动，饶有兴致地看向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婆婆。
嘴角挂上了白偃月初见她那时一样的笑，就像是一只许久未开荤的猫，久违地发现了它感兴趣的猎物。
她的脚尖轻快地荡着，那位老婆婆就这么在她的目光下，一点点佝偻了身躯，几乎要遁地而逃。
“呵。”
黎溪最终发出了一声嗤笑。
白偃月看明白了，在她耳边说悄悄话：“有仇？”
黎溪目光没动：“嗯哼。”
她并不觉得这件事对白偃月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不过马上就要没了。”
黎溪嘴角上扬，显然心情很好。
因为她的仇马上就要报了。
白偃月立刻警告地看她：“别杀人啊。”
黎溪蹙起了眉，想叫她少管闲事。却听见白偃月慢悠悠地补充：“对你没好处。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偃月本着也曾是并肩打怪的好伙伴的关系，向黎溪提了个醒：“你不想出去了的话，就当我没说。”
黎溪咬牙，她意识到白偃月说的没错。
但是要这么放过她又实在不甘心。
白偃月洞察了她的小心思，狡黠地笑，像只偷了腥的猫，她低声细语地对黎溪说道：“同样，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交给规则。”
白偃月顺着黎溪的目光观察那个老婆婆，低喃的声音似魔鬼的轻语：
“她逃不过。”
或许她们还能巧妙地利用一下。
黎溪莫名被抚平了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奇怪地看着她：
“你就没想过可能是我主动故意要害她？”
白偃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去杀吧，我就不拦了。”
黎溪努努嘴：“我才不。”
而被讨论的话题中心——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忽而胆寒，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从口袋里抖落，露出了缺了个小指头的右手。
众人一时间没有人再提问，或许是怕担责任，又或许是珍惜最后两次宝贵的机会，想要深思熟虑想出两个性价比最高的问题。
白偃月就是在这时，突然开口，莽撞地将剩下两次机会一并用完。
她语塞飞快，剩余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阻拦，她就已经说完了。
“首先，每层地狱降临黑夜的时间是轮次还是同时？其次，找到的钥匙是顺延下一层，还是随机？”
小鬼的眼珠在眼眶里快速转了转，随后面露古怪：“这算两个问题。”
白偃月毫不在意地点头，忽略了身后一堆近乎要杀人的目光：“我知道啊。”
小鬼喉咙动了动，回答道：“黑夜会随每层地狱轮次降临。第二个问题——随机。”
他终于不用停在原地，舒展了下四肢，小鬼将手上的无头恶鬼扔进身后一个巨大的白色蒸笼里。
转过头，又对着那个孕妇毫无铺垫地将头颅裂开，露出黑咕隆咚的喉咙。
“呵呵呵呵——祝你好运。”
孕妇差点翻着白眼晕厥过去，她牵着的男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安慰他的妈妈：“妈妈，别怕。”
他丈量了一番小鬼的身体，像个普通的小孩在攀比身高，得出结论后，他仰着头高兴的对身边的妈妈天真地发言，“妈妈，我比他高。我可以保护你。”
孕妇面色缓和了些，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小杰乖。”
似乎是觉得白偃月提的问题到底有些价值，虽然与找钥匙好像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对她态度好了不少。
或许也是刚刚那一吓让她意识到，作为一个孕妇还带着一个孩子，为了生存最好还是不要树敌。
于是她居然第一个向白偃月示好：“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了黑夜是轮次降临，这里是第五层，应该不会那么快进入黑夜。我们还有时间。”
“互相交换一下名字吧。”
“我叫刘萍。这是我的孩子。”
刘萍苍白着脸，她牵着的小男孩骄傲地炫耀自己的大名：“我叫王浩杰。浩然正气的浩，杰出的杰。”
白偃月点点头，信手胡诌了个名字：“我叫白莲华，姐姐，你脖子上的红绳真漂亮，我也好想要。”
刘萍怔怔地抚摸自己的脖颈，无奈地摇头：“这不是红绳，是以前……”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以前我的丈夫掐的狠了，差点把我掐死。我就给自己烙下了个印子，也是提醒。”
“对不起，我不知道……”白偃月面露心疼之色，就像任何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一样，为自己不经意的话带来的伤害感到愧疚。
刘萍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轻声说：“没关系。”
“我们现在，是先找钥匙，还是先找鬼殿？”
“嗯……”白偃月摆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分头行动吧，看看先找到哪个的线索。”
刘萍咬住了下唇，分头行动，那她……她不安地看了眼周围徘徊游荡的鬼魂，手指捏到泛白，就要开口。
突然，队伍里发出一声怒吼：“你就是恶鬼！”
虚弱的老婆婆被这声怒吼吓一跳，连忙摆手：“我……我不是。”
“还装！”盛怒之下，肌肉男一只手还揣在兜里，右手钳住老人衣领，居然只用一只手就将一个百来斤的人提了起来。
老人像小鸡仔一样被扔到队伍最前面，肌肉男一把举起她的右手，那里小手指处断了一截，豁口处坑坑洼洼，显然不像是正常被利刃砍断的。
“幼时听家里老人提起过，有一种鬼活时被虎生吃，死之后就会成为老虎的伥鬼，依附于它。”肌肉男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而辨认伥鬼唯一的途径，就是他们的小指都是缺失的！”
他狠狠甩掉老人枯如老树的手：“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人几乎要抖成筛漏，她仓皇不安的眼神触及黎溪，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来，眼睛里迸射出恶毒的光：“李晓燕！你知道我的手是怎么回事！是你！是你！”
她的声音凄厉，竟宛如一个真正的恶鬼。
黎溪嫌恶地向上升了些许，以防被她碰到自己的脚踝。老人没有支撑，顺着向前冲的惯性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黎溪好以整暇地迎上她怨恨的目光，勾起嘴角，开心地笑了：“是我。”
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止不住笑得发颤，随即对着地上的仇人，一字一顿地说：“是我，我亲口咬断的。”
食人蝶忍不住要去啃食血肉，黎溪生生摁下放出蝴蝶将她啃得只剩下个骨架的欲|望，小腿得意地向上翘了翘：“怎样？”
白偃月看着坐在半空的黎溪，悄悄竖起大拇指，属狗的都不一定能这么厉害。
活生生将人指骨咬断啊。
老人低着头，手指颤抖着，似乎又经历了一次断指之痛。
她确实不能拿黎溪怎么样，她的天赋，是最没用的那种。
【巧言令色】——煽动性技能。而显而易见，黎溪的等级高于她之上，她的能力对她没用。
因此，沉默了大半刻，她只能慢悠悠自己爬起来，抖着身躯看向刚刚指控她的肌肉男：“现在你信了吧。”
肌肉男显然还有些狐疑，却也没再发难。
白偃月适时走出来，做个老好人打圆场，柔和着声线说道：“好啦好啦，大家都是伙伴，现在最重要的是齐心协力才是。”
少女的眼底干净澄澈，不掺杂任何负面情绪，她的目光悲怜地扫过身上占满灰尘的老人，关心了一句：“您没事吧。”
在场的人无不为她的单纯好心而动容。
两个人除外。
知晓白偃月秉性的黎溪和白偃月自己。
黎溪惊恐地看着她：……又犯病了？
而白偃月，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我演技真好，夸夸。
第二个念头——呕，被自己恶心吐了。
大家有没有觉得孕妇的名字很眼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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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她是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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