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桑菊把厨房送过来的饭菜一一摆放在夏乔嫣面前,转身又要出去。
“你去哪儿了,怎么一个上午都不见人?”夏乔嫣叫住她,面带不悦,“我脚受伤的事,可是你告诉莫世子的?”
桑菊低下头:“奴婢在街上碰到他,他问起大小姐您,我就照实说了。”
夏乔嫣有些气恼:“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差点把我给害了,若不是张大夫为人谨慎,我怀孕这件事就露馅了。”
桑菊的头埋得更低了:“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要说出去的,奴婢只是看小姐的脚踝肿得厉害,生怕拖下去会愈加严重,所以才……”
“罢了,我也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不过,”夏乔嫣叹了口气,接着道,“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再自作主张,免得又好心办了坏事。”
桑菊答应了一声,抬步又欲走,夏乔嫣忽又皱起眉来:“等等,你的脸怎么了?”
见对方垂下头默不做声,夏乔嫣心中已然隐隐猜到了什么,握着木著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些劲:“你又去找赵都尉了?”
桑菊依旧不语,只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打的?”夏乔嫣的声音微微颤抖,胸口起伏不定。
桑菊神色黯然:“不是,是昨儿为难我们的那名婢女,她拦着不让我见赵都尉,所以……”
“无缘无故的,你去见他做什么?” 夏乔嫣不解地看着她。
桑菊的眼眶渐渐泛红:“奴婢,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夏乔嫣“啪”地将木著往桌上用力一摔,“你是不是已经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
“没有,奴婢还没来得及说,”桑菊吓得慌忙跪地,泪流不止,“可是大小姐,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了,再过不了多久,您的肚子就该显怀了,到那时,咱们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能不能瞒得住,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瞎操心!”看着这名从小就一心一意跟着她的奴婢,夏乔嫣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你明明知道他府里的下人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做什么还要去自讨苦吃?”
“你跟我走,我带你上都尉府讨个公道去,”夏乔嫣扶着桌案缓缓站起来,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狠厉,“我的人只能我来骂,我来打,其他人休想动你一根手指头!”
“要不,还是算了吧,左右奴婢也不疼了……”
见桑菊试图息事宁人,夏乔嫣内心愈发酸楚与不甘:“凭什么他可以纵容下人欺我辱我,我却只能忍他让他?他不让我越俎代庖,我今日偏就要越俎代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奈我何!”
因家主出门迟迟未归,都尉府内的下人们无人管束,便都偷懒聚集在后院的凉亭下玩叶子牌。
听人通报说夏家大小姐来了,那名长脸婢女玩得正自兴起,闻言头也不回,只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大人又不在府上,她来做什么,你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发走便是……”
“夏小姐已经到了……”
长脸婢女蓦地回过头来,见到立于其身后五步开外的夏乔嫣,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不满地看向将夏乔嫣主仆俩领进来的那名婢女:“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秀珠姐,”那名婢女哭丧着脸,“她们非要进来,我实在拦不住……”
“没用的东西!”长脸婢女狠瞪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夏乔嫣手中拄着的桃木拐杖上,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夏大小姐都伤成这样了,却还一门心思记挂着我家大人,怎么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
“我今日来不找赵都尉,而是特意来找你的!”未等那婢女将话说完,夏乔嫣便微笑着道,“你就是秀珠吧?”
“没错,正是我,”这名叫秀珠的婢女扬起脸,一脸的不耐烦,“不知夏大小姐找我何事?”
“你家大人托我给你带样东西!” 夏乔嫣说着无奈地晃了晃手中的桃木拐杖,表示自己腿脚不便,必须对方亲自过来取。
“我家大人托你带东西给我?” 秀珠将信将疑地走到夏乔嫣面前,满脸疑惑地看着言笑晏晏的少女,“什么东西?”
夏乔嫣看着她,蓦地收起笑容,抬起手左右开弓给了她两个重重的耳瓜子。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愣了原地,包括根本毫无防备的秀珠,好半晌,她才捂着脸瞪向夏乔嫣,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干什么?”
夏乔嫣微微勾起唇角,笑意盈盈:“这第一个巴掌,是替桑菊还给你的,第二个巴掌,是替你家大人管教你的!”
见对方怒目圆睁,一副要与之拼命的模样,她语带不屑:“怎么?难不成秀珠姑娘是要与你家大人的未婚妻动手?”
“我劝你别特意得太早,”秀珠想也没想便反唇相讥,“你究竟能不能嫁给我家大人还不一定呢,别整日不把自己当外人,省得将来被退亲时脸上太过难看!”
夏乔嫣故作惊讶:“本小姐与你家大人的亲事可是陛下亲赐,秀珠姑娘如此之说,难不成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与威仪?”
“你,你别血口喷人!我几时质疑陛下了?”秀珠吓得脸色惨白,却还是强作镇定,“陛下的决定自然是毋庸置疑,我,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夏乔嫣看向她,笼在阴影里的脸晦暗不明,“觉得你家大人会违逆陛下,无视陛下,不把陛下的赐婚放在眼里……”
“我可没这么说……” 秀珠急得快哭了。
“没这么说,难道只是心里这么想?” 夏乔嫣紧追不舍。
“我,我,” 秀珠几乎要奔溃了,“你究竟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 夏乔嫣冷冷盯着她,一字一顿,“我就希望你记好了,只要你家大人一日不退亲,我便一日是他的未婚妻,是赵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你若还如过去那般目中无人,就别怪我提前行使当家主母的职权了!”
秀珠心下不服,却也无话可说,只死死瞪着她,一双血红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看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秀珠被自家小姐怼得哑口无言,唯有干瞪眼的份,桑菊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她幸灾乐祸地朝秀珠做了个鬼脸,挽着夏乔嫣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大小姐,咱们回去吧?”
“不急,”夏乔嫣语气淡淡,“赵都尉应该就快回来了,咱们索性在这里等等他。”
桑菊脸上笑容一僵,眉宇间的得意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她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是看出她心中的忧虑,夏乔嫣故意打趣道:“赵都尉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其实夏乔嫣自己心里也没底,赵弛有多不待见她,她比谁都清楚,此番她又以未来当家主母的身份在人家的地盘上“作威作福”,难保对方不会借题发挥,恶语相向。
可是,一直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也不是个办法,有些话,她必须当面与赵弛讲清楚,而有些事,也该尽早做出决断了!
俩人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终于看到赵弛的身影。
刚进府门时,赵弛就已经听下人讲起了今日所发生的全部经过,因而见到在堂屋候着的夏乔嫣时,也并不感到意外,只冷冷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夏乔嫣故作不懂,“都尉大人何出此问?”
如青松般伟岸挺拔的男子面现愠怒:“夏大小姐今日过来,难不成只是为了拿我的人出气?”
“大人怕是误会了,” 夏乔嫣莞尔一笑,神态自若。
“乔嫣不过觉得大人公务繁忙,无暇看管府内下人,而乔嫣正好闲来无事,便主动上门替大人管教一二,免得有些人仗着有主子撑腰飞扬跋扈惯了,哪天给大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可就不好了。”
“替本都尉管教?”赵弛“嗤”了一声,语气不无鄙夷,“夏大小姐似乎是在拐弯抹角地指责我管教不力?”
夏乔嫣亦冷笑:“难道我说错了吗?”
顿了顿,她又继续沉声道:“你的人是人,我的人难道就不是?”
“我不过打了秀珠两个巴掌你就着急了,巴巴地跑过来兴师问罪,而我的婢女桑菊只是想见你一面,就被秀珠扇得脸都肿了,你却视若无睹,你对下人是不是太过纵容了,还是说,那个叫秀珠的,不仅仅只是你的婢女而已……”
这一点,夏乔嫣却是误会赵弛了,早上桑菊见他时,一直低着头,加之他也没看仔细,因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发现了,可人家不讲,他自然不会主动去问,而秀珠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下人而已,他之所以袒护人家,其实也只是为了与夏乔嫣怄气,根本没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
果然,夏乔嫣话音刚落,就见赵弛脸色一沉: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片刻后,又冷冷补充了一句:“请不要把所有的人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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