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燕皇城。
容希吸了一口气,摒除杂念,与江易以下臣之礼见过老燕皇。
事实上,这位幽禁皇姐、杀掉国婿忠将、逼他师父自尽、外界传闻快不行了的老燕皇,对江门山并没有太多刁难。
只是随意地问候了两句,江易与他将珍宝仙丹奉上,便让人带他们下去。
容希的眼角扫了一下周围赴宴献礼的人,自嘲地笑了笑。
日理万机的老燕皇,又怎么会在乎一个江门山?
就在他晃神退下的那一瞬间,上头那位锦衣华服,头上不见一根黑发,身子骨似乎比以往还好些的老燕皇发了话。
“仙师留步。”
容希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燕皇目光穿过大殿,望着殿外翩然而至的人。
“你来的刚好。”
那话显然是略过他与江易对别人说的,两人前倾着身子,低下头来。
不知是不是容希的错觉。
他察觉到那来晚的人一直在看他,看的他心里发毛,看的他犹如被人羞辱了一般。
在容希要觉得莫名其妙时。
那人不紧不慢,丝滑连步,视线很快移开,眼睛都不带往旁边瞟一眼的经过容希。
随后,一道冰冷的男声淡淡响起,恭敬问安:“父皇。”
那声音如玉石掷地。
容希攥紧手中衣料,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他斜前方,站了个华贵无比的男子。
一身玄衣,肩头和袖角绣着大片繁复金纹。
“这位两位仙师你可还记得?江门山人,以前照顾过你,特别是那位徐仙师。”
圣上的话让那人偏过身,回头看过来。
赤金瞳,丹凤眼,挺鼻薄唇,神色寡淡。
一眼看去,比容希和江易还要清冷高贵,说他是神仙下凡也不为过。
“儿臣不太记得。”
不等容希反应过来,他便开口先道:“景鸷见过仙师。”
两人明明离得不算近,可闻景鸷还是从容希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江门山的服饰白衣玉带,像是洒入了珠光,十分轻盈,恍若谪仙。
容希墨发白肤,被这样银白色衣裳趁得冷情疏离。
他能屏住呼吸,却没有办法掩饰自己惊叹而发红的双眼。
圣人的声音低沉有力,举止自然平和:“朕与江门山关系匪浅,鸷儿自幼在那天杰地灵的地方修身养性数年,深得朕心,两位仙师日后可要与鸷儿多多往来,莫要断了鸷儿与仙家缘分。”
燕国子民无不觉得当今圣上仁爱厚德,勤政爱民,是百年难遇的仁君。
可容希却觉得圣上说出这话时,神色冷冰骄矜,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江易应声,容希只随意地看了闻景鸷一眼,浑浑噩噩地跟着行礼。
好不容易坐回宴上,就在这时,容希被一个手脚不伶利的女子撞了一下,随后那女子杯中的酒水便打湿了他的衣襟。
顿时,容希脸色极差。
好在夜色昏暗,屋内烛火闪烁,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容希指尖发白,顾忌着现场还有不少人,他忍了又忍,只是沉默地,听那女子道歉。
随后才不咸不淡地望着那女子眼眸,露出浅笑道:“没关系,你也是无心,以后走路小心些罢。”
江门山徐容希与他身旁冷面师兄江易大不相同,眉眼间透着漫不经心柔和,待人也是极有礼貌的,三言两语之间竟让那女子红了脸。
容希受不了身上的湿腻,那酒放在嘴里是刺激好喝,但泼在他衣服上就只剩下恶心了。
最重要的是,湿了衣服,看起来有失体面,他也不愿动用内力烘干,只想离开。
看到容希微蹙的眉,就知道他心情不大好,于是江易道:“师弟,去换个衣裳吧。”
“不了。”
抬眸间容希脸上再次挂笑。
“宫里来时的路我是认得的,师弟就先行一步。”
走在长廊上,容希又回头看了眼举办宴席的宫殿。
殿门大敞,歌舞升平,他的视线刚刚好落在了闻景鸷的身上。
闻景鸷正坐在离圣人最近的桌子旁。
丰神俊逸,格外突出。
不过他似乎对任何人都毫不关心,从始至终对所有人都很冷淡。
身旁的人和他说话时,他也只会轻点下巴示意知晓,并不会表现出任何态度。
再傻的人也能知道这位如今在燕皇城混的是风生水起,备受瞩目,是能与大皇子一较高下的存在。
容希庆幸闻景鸷平安,又觉得他的那些担忧实在多余,还不如当下就打道回府,回到他的江门山,回到枫夕阁,回到那夜。
他不该赶他走的。
他追悔莫及。
容希心思乱,走得急,原本不远的路也渐渐走岔了。
也就是在这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爹。”
容希战栗地站定身子,耳边嗡嗡地轰鸣着。
闻景鸷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刻意收敛气息,毫无察觉的扣住了容希的手腕,强将他拽到了柱子后。
容希神情恍惚,被他逼退靠在柱上,开门见山道:“二皇子觉得我很可笑吗?”
“不,我没这么想。”
闻景鸷伸手去碰容希的下巴,不料却被容希第一时间拍开,然后拽着闻景鸷的衣领,把他拉近自己,咬着牙问他:“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月色明亮,闻景鸷垂下长睫,看着容希白皙修长,骨骼纤细的指。
淡淡的香气就这样缠在他的周身,缠得二人贴在一起。
“......”
见他不说话,容希心里明白,他无话可说,于是再也提不起力气,松开了他。
容希只艰难的别过脸,差点儿气笑了。
他还是见不得闻景鸷过得好,见不得他们父慈子孝。
那种一直被珍藏起来的感情,突然就变得一文不值,恨不得立马亲手毁掉,才能抹去自己的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我跟师父算什么?我为了你跟师父才撑下来的,撑到现在变成这样,我...我这是图什么呢?”
他神情落寞,双眼通红,竟然显得无比脆弱易碎。
“我既不是你师父,也不是你爹,日后别再这么叫我了。”
挫败的感觉就在当下,容希不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是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甩甩衣袖便要离去,就好似被辜负的怀春少女,等得不过是人一句:“我不要。”
闻景鸷抬起手,轻轻地揽了一下容希的腰肢,他力道并不大,却带着些不可觉察的霸道。
他还喊他:“爹。”
闻景鸷声音压得很低,向来微垂的眉峰却高高地挑了起来,金瞳幽幽停在胸前的人脸上。
“你干嘛这样闹脾气?”
那个气到肩膀颤抖,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的人,忽地抬起头来差点儿撞到他的下巴。
腰上收紧的双臂跟下滑的手让容希的气血不断上涌。
身前被闻景鸷硌得生疼,差点儿半边身子都被抱起来悬在空中,容希只能架起胳膊跟他保持距离。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对他阿谀奉承?爹,你是最懂我的人。”
容希不懂,不愿理他。
“爹,我会拯救你的。”
不断凑近的脸与容希相贴,气息相撞。
“爹,我爱你。”
从嘴角吻到齿间,闻景鸷试图挤走容希的声音,疯狂撩拨着他的**。
刚开始容希并不配合,可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好停在转角处,停在面前。
“你觉得二皇子能否看当大任?”
“自然不能,成天神出鬼没的,听闻他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头,我早就看他长得像妖怪,哪有半分帝王威严?”
闻景鸷的强势让容希无法抗拒,于是张开唇目光瞟向远方。
而闻景鸷则闭着眼,歪着头,吻的很深很投入。
“这次万寿宴圣人只带了他一人在身边,大有传位于他的意思,可我还是觉得他不如大皇子仁厚,不过圣人心思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揣测明白的。”
“揣不明白也得揣,要知道二皇子血脉存疑啊!倘若他的生父真是圣人?圣人与长公主早就...早就......那冤死的大将军何辜啊?若传位于他,他定是个暴君!”
“这事儿你都敢......不要命了?我看你是真是喝多了!今日我可什么都没跟你说,快去回府醒酒去罢!”
“别啊!廖兄,分明是你先开口的!”
“......”
察觉到怀中的人火气熊熊燃烧,内力跃跃欲试,舌尖任由他摆弄时,闻景鸷就睁开了眼,吸走容希最后一丝注意力,拉出一条透明的丝。
“放开我,让我去教训那些臭老头!”
怀中看起来就特别难攀折的仙师,眉眼狠戾,唇上晶莹剔透。
若不是闻景鸷压制着他,恐怕容希真的要冲出去扇肿他们的脸,让他们在这里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别动,再这样呆一会儿。”
闻景鸷低下头埋在容希肩膀上,像只受伤的小兽在渴求安慰。
“好希望别人说我的时候你能抱抱我。”
“.....”
嘴都亲烂了,还要抱抱,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得寸进尺?
“我是开玩笑的,爹,我不会奢望太多。”
“.....”
容希二话没说就从他腋下穿过,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肖儿一样,顺着他的发,触到衣缎绵密的纹路,来回反复。
“爹,你现在在做什么?”
闻景鸷眼中愣愣的,微躬着身子,在他面前问他。
“你是在勾引我吗?你想跟我双修吗?”
容希毫无波澜道:“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他只是觉得他的景鸷,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他好心疼,好想杀人。
“......”
容希抬手按着他的脑门,揉着他额前碎发把他推开。
“胆子这么大,敢在外面这样,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那就都杀掉。”
“......”
容希想夸他,话到嘴边又怕教坏了他,又找起别的话题来。
“这段时间,你都没来找我,连个信都没,如今皇城时局动荡,我以为你出事了。”
闻景鸷哀叹,“爹,你想见我吗?”
容希疏离的面容发生细微改变,好似上了层胭脂。
总归是拿他没办法,消了气,轻嗤一声:“想。”
听到这话,闻景鸷立刻瞪大了眼睛,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若是让旁人见了估计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当真?你想见我?我还能去找你吗?”
容希看他失态,不由想到肖儿在他眼下反复询问,‘我真的可以不用去练剑吗?’的傻样。
他的回答跟回答肖儿的一样。
“为什么不可以?”
容希心中莫名欢喜,理着他的衣领,免得让人瞧了难堪,嘴里下意识念叨起来。
“你啊,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
徐大师父,你是不是对‘胆小’有什么误解???
= =超级护短的徐容希!!超级!超级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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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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