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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爬山

“阿嚏,阿~嚏!”。

疯狂往碗里加胡椒粉的孟冰妍停下动作,“很呛吗?要不我去客厅吃?”

夏酉星揉揉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没事”,然后好奇的问她,“大早上就这么刺激吗?”

“你不懂,喝完酒就是得吃的刺激的”。

陆少川早上煮的馄饨,荠菜鲜肉馅的。原本是柳姨听说夏酉星有时差包来给她做宵夜的,照顾的自然也是夏酉星的口味,菜多肉少,皮薄馅更少,煮完像一碗滑溜溜的面片汤,加上致死量的胡椒粉和醋,吃出一头大汗,那叫一个痛快。

当然,夏酉星吃的是清汤的,胡椒这种东西她已经很久没吃了。她咬一口三明治慢吞吞咀嚼,嗯,山药苹果和西班牙火腿搭配在一起的滋味还挺不错的,咸咸甜甜的。

不对,怎么会有火腿?她能吃火腿吗?夏酉星迟疑的看向旁边的蒸玉米和蒸红薯,那些是不是才是她该吃的?那这个三明治怎么办?丢了吗?会不会太浪费?

看着她心虚乱瞟的眼神,陆少川嘴角不经意上扬,轻咳一声故意问她,“不合口味吗?”

夏酉星咽下嘴里的三明治,“合,嗯,合,就是,嗯”,她飞快的向他瞟了一眼,意外的撞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他心情好像很不错,她憋屈的想,他像是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一样。

孟冰妍好奇的在两人之间打量,一个头都要埋到碗里去了,另一个竟然还在势在必得的笑!陆少川这个黑心的,不会是趁着她喝醉欺负小星星了吧?她瞪一眼直勾勾望着夏酉星的男人,别跟个花孔雀一样大早上开屏!

陆少川没理她,从厨房拿了个空盘放到夏酉星手边,“不想吃就别吃了”,他本来就是看她天天忌口忌的一点食欲都没有,才在三明治里放了两片火腿,没想到竟然不爱吃了。

本来心里还在纠结的夏酉星听到这话后,瞬间起了逆反心理,他以为他是谁啊?天天管着她?!不让我吃,我偏偏吃,哼!

对此陆少川无奈的笑笑,给她把果蔬汁推到手边,“慢点吃,别噎着”。

温柔体贴的模样看的孟冰妍头皮一阵发麻,她觉得她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又不是不知道星星以前喜欢他喜欢的都要魔怔了,一天到晚贱兮兮的在人旁边献殷勤到底是何居心。

但很可惜,刚一吃完饭,陆少川电话就响了,他去楼下处理工作。孟冰妍和夏酉星两人则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晒太阳,没办法昨晚睡的太晚了今早又起的太早,一挨到沙发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夏酉星昏昏欲睡意识将要消失的时候,听到孟冰妍说,“川哥竟然会做饭,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她眼睛闭着没看到孟冰妍给人发语音的样子,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嗯了一声后含含糊糊的说,“他创业那会儿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瓣花,超市货品的折扣信息比人家导购都清楚,做饭而已小意思啦”。

那段时间的他最落魄应该也最幸福,风华正茂,志同道合的人在身旁,大家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们,除了她这个碍眼精。

孟冰妍15岁之后就没再出过国,对陆少川在国外的事情还真不了解,听到她这样说后,翻了个身随口问道,“她和裕林的简总监是不是就那会儿认识的?”

“嗯”,夏酉星抬手遮住刺目的日光,电视剧一样的相遇情节,在图书馆查资料的陆少川碰到了去兼职但低血糖晕倒的简思涵,他送她去医院,她对他心生好感,费尽心机加入他的团队与他日夜相处,日渐默契。

而她夏酉星就是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女配,因为对江思涵说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被陆少川戳破最后的幻想。明明他上周才答应她,要试着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和她相处,可还不到一周,他就变了脸,“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夏酉星双臂收紧用力抱住自己,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孟冰妍骂骂咧咧起身,“谁啊?星星是你的快递吗?“

夏酉星懒洋洋的翻个面,“我的快递要到下午了”。

“川哥?”,孟冰妍诧异的看着门外去而复返的人,他身上的家居服已经换成了黑色冲锋衣,“你今天还有安排啊?”

“青山的树叶黄了,一起出去走走吧”。

原本懒散躺着的夏酉星瞬间鱼跃起来,手忙脚乱的扒拉凌乱的头发。

“我不去”,孟冰妍把自己扔到沙发里,舒服的叹渭一声说,“我下午要去看我爸,让柳姨晚上别做我饭了”。夏酉星也不想去,江雨眠帮她和周嘉豪约了明天下午见面,她昨晚托人在港城买的东西下午就送过来了,她要等在家里验收。

“你们的抵抗力都太差了”,陆少川不放弃的继续游说,“趁着天气好多出去走走,免疫力才能提高”。

“呵”,孟冰妍冷笑,“谁家好人熬个大夜后去爬山啊,我看你是嫌我俩命太长了!”

“不是爬山”,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夏酉星,“只是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这个昼夜颠倒的作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既然温和的办法不管用,那就只能来点狠的了。

夏酉星也没让他失望,略微思考了一下后,就回房间准备换衣服。新鲜空气不空气的她倒是无所谓,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一个可以和陆少川彻底说清楚的机会。

在她离开前能把一切都说清楚吧,也不枉她来G城走这一遭。

早在七年前离别时,夏酉星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和陆少川再次相遇。她可以不见他,却没有办法不见君君阿姨。那是父母离世后,对她最好的人,如果不是她,她可能早就被夏家那帮人折磨进精神病院去了,哪可能还会有现在的生活。

在没见到他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就消磨在夜以继日的针针线线里了。

窗外的景色黄意越来越多,一路上都在思考该怎么开口的夏酉星眼皮越来越沉。

眯一会儿,她在心里提醒自己,我就眯一会儿。

意识逐渐模糊,夏酉星陷入一种非常奇怪的境地。一边,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陆少川的呼吸声,另一边,脑海里浮现的却又是远久的记忆。

噼里啪啦的大雨敲在院子的石板上,透明的蝴蝶在雨中翩翩起舞。穿着小熊猫雨衣的女孩兴高采烈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在水坑里踩来踩去,水花四溅,她旁边撑着伞的长发女人眼中满是温柔。

夏酉星看不清梦里人的脸,但她知道,那是她妈妈。

她的妈妈是位画家,袖口围裙上总染着各种各样的颜料。年幼的夏酉星常常趴在画室门边,偷偷看她作画。那些洗不掉的新染上的颜料,在她眼里,就像春雨过后草坪里冒出来的小花,让她忍不住的追逐。

但她离开得太早,夏酉星对她的记忆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小孩再从房间里出来,已经长高了不少,不再需要抱了。牵着她的女人英气十足,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那是陆少川的妈妈。

她给儿子介绍好友的遗孤,“这是星星妹妹,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你帮妈妈照顾着她点,好不好?”

陆少川是怎么回答的,夏酉星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当时的他并不喜欢她。但不喜欢也不耽误他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更不耽误他带她一起去太爷爷家过暑假。

某夜,夏酉星躺在葡萄藤下陪太奶奶乘凉,昏昏欲睡之际,克制的呼吸在耳边响起。

沉稳的心跳惊醒了昏睡的蝴蝶,黑色羽翼翩翩起舞,少年人明亮的眼眸尽在咫尺,滚烫的汗水划破寂静的空气。

扑通扑通。

小花发芽了。

她伸手触碰他的侧脸,却一下扑了个空。她慌乱无措的往周围寻找,却猛的撞入一双暗含担忧的眼眸,方才消失的侧脸近在咫尺。

“做噩梦了吗?”。

和她小时候被雷雨夜惊醒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夏酉星悲哀的想,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又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

“!滴滴”,后面传来催促的喇叭声,梦幻的泡沫一下子被戳破,夏酉星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快速把手往回缩。

“没没,没事”,她低头扒拉头发掩饰眼里的情绪,陆少川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最终叹了口气继续往山上开,“喝点水,醒醒神,我们要到了”。

"嗯“。

夏酉星也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有必要醒醒脑子。

但梦里的青石板,雨中摇曳的小花,电闪雷鸣却频繁在脑子里闪现。灵感快速闪过,她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速写本,幽怨沉闷而脸色彻底由激动取代,灰色的线条画出只有她自己懂的画面,灵感喷涌的快感让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车早已停了。

直到闪电的最后一笔勾勒完,她才发现,陆少川已经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不好意思”,她歉意的笑笑,把速写本收起来,“你怎么不提醒我?”

陆少川温柔的摇摇头,将温水递给她,“饿了吗?要不要先吃饭”。

她埋头一动不动的画了将近两个小时,期间他有数次想提醒她活动身体,但又担心打断她的灵感,看到她画完,他提起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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