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以此来换兄长平安的,可刚看家主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一块腕表,似乎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希百起身去取披风: “家主,外头凉,你把披风……”
希百刚出军帐,就看见家主被一个高大的人搂着,那人朝希百伸出手:“披风给寡人,你下去吧!”
慕容轩回来了,这么快!
希百看慕容轩眼神凌厉,赶紧把披风给了慕容轩,不敢多问半句兄长的事。
慕容轩抖开披风,把羊诚一裹:“伤还没好呢!怎么不好好歇着?你就那么关心希千!”
羊诚闻着慕容轩身上冷冽的水草味,抬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双眸中映着星辰:“吃得哪门子飞醋,我关心的难道不是你吗?”
羊诚对着慕容轩心脏的位置轻轻放下手:“这会儿这么大气劲儿,先前我让你留希千性命,你怎么不反对。”
慕容轩把自己宽大的左手覆在羊诚的手上:“他若死在我手里,你岂不是更加心心念念。我又不傻!”
“可是,你曾经死在了他手里,难道……”是个男人都想报仇的吧!更别说像慕容轩这样的。
“你知道了!” 慕容轩细细探究着羊诚的眼神,发现他并不是左右为难的神色,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你知道了也好,让你知道人不可貌相。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你可别轻易相信人,傻不啦叽的跟人走了。还跑这么远!话说,那希千长得是不错,可能有我长得好?”慕容轩捏了捏羊诚的鼻子,再轻轻在羊诚额头上敲了敲,妥妥一个爆栗子。
羊诚见慕容轩眼中戾色尽去,也不跟他计较,只拿一双心疼的眼睛看着他:“你好,你长得好!”
慕容轩乐了:“你这眼神就对了,现在你知道我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苦,以后,你要多关心关心我。希千希万的,你就不要惦记了。”
“那这个……你还要吗?” 羊诚拿出那块腕表。
“你给的,自然要!” 慕容轩收了腕表,然后一把抱起羊诚:“夜深了,咱歇下吧!这一晚上可真够累的。”
慕容轩这一晚上的确够累的,羊诚心疼他:“那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别累着你。”
“傻子,就你这点份量还能累着我。因为你在我怀里,所以,我什么疲惫都没有。”慕容轩低头,轻轻碰了碰羊诚的额头。
羊诚浅笑。
慕容轩嘴角一挑,心里想的却是,希千那家伙该死!若不是他,羊诚怎会受伤,那此刻自己就不用忍。实在不应该就那样当个屁把他给放了。不管了,看他明天的表现吧!现在,他只想抱着羊诚,好好睡个觉。
什么都虚的,那里有什么比怀里这个实实在在的人更重要。
幕天的夜色里,一双人缓缓而行,将伤痛和寒冷都丢给了黑夜,留下彼此之间淡而长久的温情……
次日,晨曦的光晒干了草尖的露珠,建康城各方城门次第大开,城中的布衣军一波一波往城外撤。
建康城的百姓还没有醒过神来,就从窗户的缝隙里发现,布衣军那些头领模样的人都被一一拿下了,五花大绑的,正在游街。
可路上看热闹的人并没有几个,建康城的百姓精明的很。
此刻,他们还是跟布衣军敲锣打鼓宣扬布衣军对百姓秋毫无犯时一样,依旧采取老作风,那便是关闭门户,万事不理,一切等着情势明朗了再说。
直到晌午时分,布衣军才尽数出了城,暂时在城外扎营安置,看守他们的是雄壮彪悍的汉赵军队,这一支大部分的士卒出身虎翼军,对布衣军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上头的命令,不敢动他们。
建康城的街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南北铺子,市价放粮!大米十五文一斗。”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整个建康城都炸开了锅,十五文啊!才十五文啊!
要知道,自从初二掌柜失踪,布衣军占了南北铺子,粮价是一个时辰一变化,昨天城中的粮价已经涨到五百文一斗了。如今,真是天可怜见,南北铺子又开门,这粮价终于又回落了。
城中百姓纷纷开门,揣着布袋,奔向离自家最近的那一家南北铺子。
这些年,布衣军作乱,粮价乱的很,唯独这南北铺子是良心卖家,粮价一直平稳。
一辆马车从城外驶入,遇到人群,车内的人命车夫缓行。
车中坐着的正是慕容轩和羊诚两人,羊奕和希百坐在车儿板子上,赶着马车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
慕容轩推开车窗看到街道上的人群,不由酸道:“我抓了这么多人,还没有你这一斗米得民心。可怜羊奕带着人忙了一宿啊!”
羊诚微微一笑:“民以食为天!希望国主大人以后谨记这一句话!再说,弄这些粮食,初二可不止忙了一宿啊!朗之也是紧赶慢赶,才在今晨赶到。要让老百姓都能吃饱饭,可不容易啊!”
慕容轩把羊诚的手轻轻握住:“嗯,羊家人才济济!”
羊诚深知慕容轩是士族出生,有爱民之心,也尊重百姓,但不太看重百姓的力量。于是问道:“国主大人旁观了布衣军这些年的折腾,可有什么心得?”
慕容轩眯着双眼与羊诚对视了一会儿,道:“《荀子·哀公》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如水,君主如舟,一诺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个?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城外那些布衣军,我会妥善安排,并不会饿着他们。”
“哟,我家阿羯怎么这么聪明!”
“那主要是我家一诺教得好!”
两人互相吹嘘一阵,最后羊诚还是问出了口:“希千,你打算怎么处置?” 如今知道了希千是慕容轩得仇人,羊诚自然也不好再求情。希百那里,他也只能慢慢安慰了。
果然还是问了,慕容轩有点不情愿地说道:“哦,他啊!今早见到的时候,他有些疯疯癫癫的,我怕他惊到你,就把他交给我侄子了!”
羊诚一愣,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了燕国的皇帝。真有他的!
希千害得燕国皇帝钻了下水道,还在汉赵军营当了这么些天的俘虏。
如今希千落到燕国皇帝手里,那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一招借刀杀人,不得不说,慕容轩做得滴水不漏。
就说嘛,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慕容轩,怎么可能放过希千,不过是哄哄他罢了。
但羊诚也不好说慕容轩什么,毕竟慕容轩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了。
建康城以最小的伤害恢复了平静,目前希千也还活着。
羊诚释然了,或者这也算是个办法吧,眼不见心不烦:“燕国的皇帝不好说话吧?”
“他好不好说话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他做主。今日带你去太极殿会会我家侄子和燕国的那些老家伙们!你要知道,上一次我大展神威的时候,还是带着你家的纸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兖王我真是踌躇满志,谁能想到身死灯灭,再回来,我已然是汉赵的国主。”
羊诚听出慕容轩言语间流露的伤感,哄道:“嗯,我们家国主,英明神武,俊朗不凡!比那兖王只好不差!”
慕容轩看着羊诚明亮的双眼,眼中的阴霾也散了:“嘴皮子不差,希望你一会儿见到那些老家伙,别成了锯嘴的葫芦。”
“切,我什么时候口才不好过了,你且看我舌战群儒!” 羊诚收拾了一下衣衫,一副上阵杀敌的模样。
慕容轩哪里舍得真让他一人去冲杀:“那些老家伙罗嗦的很,不用跟他们废话。主动权现在在咱们手里,我就不信胳膊能拧过大腿。”
羊诚:“国主大人,你现在说话这么接地气,都跟谁学的?”
慕容轩捏住羊诚宽大的袖子下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这日日与我一处的,除了陛下,也没别的什么人了吧!”
羊诚:得,原来这些话都是我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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