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在河边的小径上,时不时对安儿的情况交流一二,司姚观察到,温卿竹跟她的距离时刻保持在一臂左右,是一个让人既感觉到安全却又不至于太疏远的距离。
温卿竹腰间的和田玉双鱼衔珠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着暖光,行走时月白色的衣衫隐隐显出一些暗纹。
司姚眼神微闪,像没看见般,隐去眼底的探究之色,略退后半步,跟随着温青竹行走在小路上。
“啊。”
司姚不慎被一块石头绊倒,重心失衡,整个人向前扑去。
温卿竹像后背长了眼睛般,一把将司姚扯住,将其扶稳,随后又快速收回手,担忧道。
“司姑娘,没事吧?”
司姚有些狼狈地摆摆手,大口喘息着,平复着因惊吓过度而剧烈起伏的情绪。
温卿竹白皙的面庞带出些许自责来,一双桃花眼里流出丝丝歉意。
“抱歉,司姑娘,是我考虑不周,你在这歇息片刻,我去家中命人抬轿子前来。”
“不用不用,我就是没看路,不必这样麻烦。”
看到温卿竹已经转身欲先行一步,司姚赶忙拉住温卿竹的衣袖,入手是丝绸光滑柔软的触感,她抬头看向温卿竹。
对方那双满是柔情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是被司姚这大胆直接的举动给惊到,久久没有出声。
察觉到行为不妥的司姚尴尬收回手,二人之后并未讲话,加快步伐,半刻钟便到了温宅。
危石堆作假山状,周围种着树枝凤尾竹,微风轻抚,竹叶沙沙作响,转过竹林,顺着游廊一直走,遥见一旁池塘波光粼粼,仆人均静寂无声,见到两人只安静行礼,低眉敛目,并不直视主人家。
司姚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重,温家不是做药材生意的吗,宅子里陈设雅致也就算了,仆人也这般懂规矩?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温卿竹,见对方的左手背在身上,略微不自然的蜷缩着。
司姚将目光收回,跟着温卿竹一起走进安儿的卧房。
雕花拔步床内躺在一个面色微红的小孩,司姚将手清洗干净,坐在床边,将手放到安儿额头,细细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司姚的眉头微皱,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虽然有些发热,可绝没有小孩表现出来的这般难受,可又看到安儿通红的小脸,司姚又在心底产生怀疑,难不成是因为心疾患者身弱,所以反应格外大了些吗。
“姐姐,我好难受.....”安儿发出难受的哼唧声,隐隐带着几丝哭音。
见此情况,司姚不再犹豫。
[064,检测一下安儿的体温。]
【叮,检测到安儿身体温度为36.9摄氏度。】
司姚的手微顿,她仔细观察了下安儿的神色,面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可眼神清明,虽然面色痛苦,但双眼却一直不看自己,这是心虚的表现。
安儿为什么要心虚?
司姚慢慢收回手,怪不得系统没有发布任务。
“安儿如何了?”
身后突然传来清冽的男音,司姚转头,只见温卿竹站在自己身后,身子略微前倾,越过自己摸向安儿的额头。
鼻尖隐隐传来淡淡的竹香,司姚这才发觉二人靠得实在是有些近,她转身欲离开床榻,刚起身就感觉到头皮传来痛意。
“嘶。”司姚痛得轻嘶出声,她低头看去,原是她的头发挂在了温卿竹的双鱼衔珠玉佩上,她将头发抽动了几下,不但没解开,反而缠的越发紧了。
“别动。”
温卿竹眉眼间满是认真,他轻按住司姚的肩膀,让对方坐在床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将青丝解开。
司姚屏住呼吸,感觉四周充斥着竹香味,她近距离看,才发现温卿竹的睫毛像一柄小扇子,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在脸颊上留下一片阴影。
“谢,谢过温公子。”
待到头发和玉佩分开,司姚忙不迭地后退几步,拉开二人的距离,她又拿过一旁的笔墨纸砚,假意自己很忙般,开了张补气的方子。
温卿竹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心,将手背在身后,无意识摩挲着,又语带关切地看向司姚。
“姑娘客气了,不知安儿可有什么大碍?他这几日风寒总是断断续续,今日起来又发烧了,我实在是放不下心。”
司姚写好药方后抬头,才注意到温卿竹换了身玄色衣衫,左手指尖微微发红,像是被大力揉搓过般。
想到她之前发现对方不自然的蜷缩着左手,好像正是前面扶她的那一只......
司姚:?
不是吧,洁癖这么严重吗?
难道她是什么病毒吗?碰一下之后直接把手搓破层皮,那要是她给对方看病,岂不是得悬丝诊脉。
“温姑娘?”
看到温卿竹严重流露出的关切之色,司姚回过神来,“噢,孩子没什么大碍,兴许是身弱的原因,看着面色通红,却并无发烧,温公子不必担心,我开了张补气的方子,平时多注意,让他不要情绪起伏过大便好。”
温卿竹脸上重新挂上和煦的笑容,歉声道。
“让司姑娘白跑一趟了,真是对不住。”
不用,钱给够就行,司姚在内心腹诽着,面上却滴水不漏,她一脸真诚道。
“哪有,这是我身为大夫的责任,看到小公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司姑娘不如移步书房,刚好我有两本医书,都是孤本,乃医学圣手所著,想送与姑娘,不然放在我这里也是明珠蒙尘,倒是可惜了。”
司姚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她发誓,她真的想赶紧离开温宅,但谁能拒绝医学圣手亲自写的医书,还是孤本。
“那便叨扰了。”
司姚礼貌笑笑,跟随着温卿竹走过垂花游廊。
【宿主,小心,往右边闪。】
电子音猛然响起,司姚来不及反应,凭着本能躲向一旁。
几乎是同一时间,温卿竹一把抓住司姚的胳膊,用手扶着她的背,护到自己身后。
司姚隐隐感受到后背温热的触感,来不及细想,就听一道破空声响起。
咻--
一把飞刀狠狠插到墙壁里,司姚看着距离自己仅有半步之遥的飞刀,手心隐约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一把抓住温卿竹的袖子,躲在对方身后。
“来人,将他拿下!”
不同于往常的温文尔雅,温卿竹此时像刚出剑鞘的宝剑般,锋芒毕露,他目光锐利,声音低沉,一声令下,周围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几个黑衣人,猛地向一个方向追去。
看着眼前如同武侠电影般的场景,司姚又靠近了温卿竹几步,顾不得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死死躲在对方身后,将其当做盾牌,争取敌人的暗器像天雨散花般射来,她也能毫发无损。
温卿竹扭动了下隐隐作痛的胳膊,脸上和煦的笑容险些要挂不住,“温姑娘,抱歉,家中生意的一些竞争对手来温家偷炮制药材的秘方,让姑娘受惊了。”
“没,没事,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就不多打扰公子了,先走一步,温公子再见。”
司姚对于温卿竹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一刻也不敢多留,松开有些僵硬的手,便打算往府门走去。
她刚走几步,却猛地顿住。
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仆人,司姚慢慢转身,看到一身玄衣的温卿竹站在原地,嘴角含笑,向她摆出邀请的手势。
屋内地上摆放着一铜制香炉,清新的苏合香自炉内缥缈而起,芳香怡人,地上铺着昂贵的锦织地毯,室内烛光辉煌,陈设精美绝伦。
司姚坐在紫檀木雕花玫瑰椅上,有些坐立难安,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温卿竹非要把她留下来,她难道魅力这么大吗,这人一见她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然后想强娶她?
不应该啊,她知道自己有几分姿色,但也没有美到这种程度吧。
瞥到一旁影影绰绰的烛光,她看向对面低头看书的温卿竹,有些欲言又止。
这人为什么要将书房四周的墙壁全摆上书架,连个窗户都不开,大白天的点这么多蜡烛,真败家。
温卿竹看着一旁点燃的香已然灭了一根,心知一刻钟已过,放下手中的书本,慢悠悠抬起头来。
司姚注意到温卿竹的动作,四散的思维稍稍聚拢,微微直起身,看向对方。
“是我疏忽了,竟没给姑娘上茶。”
温卿竹温润的语气中带着歉意,他微抬起手,将一旁的紫砂壶拿起,皙白的手指在紫砂壶的衬托下更白了几分。
温杯,投茶,润茶,冲茶,出汤,分茶,动作一气呵成。
司姚看着温卿竹行云流水的动作,微愣了愣。
砰--
一声轻响过后,温卿竹将一杯白玉茶盏放到司姚面前。
“我在煮茶方面略有些心得,还望姑娘赏脸一尝。”
司姚并未说话,她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男人,心底微微发寒,她动作缓慢地接过茶水,思索着要不要假装不小心将茶泼掉,可看着温卿竹又将剩余的茶水一一倒进茶盏中,她又歇了这个想法。
她端着茶盏慢慢凑近唇边,心里急急询问着系统。
[这茶有毒吗?]
不待系统回答,司姚看到温卿竹先一步前倾身体,温热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随后接过她手中的茶盏。
温卿竹轻笑出声。“姑娘这般为难,是不合胃口?还是......怕我在茶水中下毒?”
“我,我不喜喝茶,平日里喝茶总会睡不着,怕是,要辜负公子的一番心意了。”
司姚悄悄咽了下口水,勉强直起身子,向面前的男人解释道。
温卿竹并未说话,只是笑笑,便端起面前的茶杯。
司姚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动作,看到他那骨节分明的手,司姚想起这人刚刚嘲讽自己的摸样,心里越想越气,一时间恶从胆边生,她阴阳怪气道。
“温公子不去洗洗手吗?之前不小心拉了我一把,都搓了半刻钟,这次不得搓半个时辰啊?”
温卿竹喝茶的动作一顿,他放下茶杯,眸色渐深,敛起脸上的笑容。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格外低沉,司姚只能听到自己竭力克制的呼吸声,她隐隐有些后悔,不该为了一时之气嘲讽对方,但没办法,一旦有人攻击她,她就会触发被动技能,不自觉开始冷嘲热讽。
她有罪,她以后改还不行吗......
任凭心里如何懊恼,面上却丝毫不能显现,司姚毫不惧怕地盯着温卿竹。
“温姑娘说笑了,不知姑娘这一身绝顶的医术,师从何人啊?”
温卿竹将茶杯放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像一块石头,砸进司姚心间,泛起层层涟漪。
司姚手心沁出虚汗,一时间她感觉无所遁形,像是被扒光了外壳的穿山甲,将她最大的软肋暴露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自然是,我爹教我的。”
她声音有些干哑,说出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温卿竹垂下眼眸,墨发自他颈间滑落,幽幽烛火照应在他如玉般的面庞上,他轻敲桌面,一言不发,却让人感觉到极深的压迫。
司姚后背隐隐沁出冷汗,衣衫有些黏腻地贴在后背上,她的心渐渐沉到谷底,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别紧张,司姑娘。”
温卿竹突然抬头,轻笑出声,饶有兴致地靠在椅背上,安抚司姚道。
司姚竭力克制自己起伏的情绪,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魂穿,又不是身穿,而且原身很少出门,此前也从来没有见过温卿竹,他不可能跟原身有过任何接触。
温卿竹既然问她医术,又没有直接将她抓起来,那肯定是有求于她。
对!温卿竹他在医术方面有求于她。
司姚眼前一亮,想明白温卿竹的目的后,她猛地放松了下来。
她露出一抹笑容,拿过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司姑娘这下不怕晚上睡不着了?”温卿竹目无波澜,语气平和道。
“温公子亲自泡的茶,我必定得尝尝,至于睡不着,那都是小事。”
司姚学着温卿竹的样子,靠到椅背上,别说,还挺舒服。
看着温卿竹渐渐直起身板,面上的表情全无,司姚噗嗤笑出声,直直看着对方。
“司姑娘真是,好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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