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策在喻归泽动手之前率先飞出一道定身符,他动作迅速,掐诀念咒只在瞬息之间,流光的符箓顺着一股看不见的灵力沿着既定的轨迹循环往复贴着“人”背脊、胸腹流动。
宋策止住喻归泽抬手的动作,顺势从他臂膀下滑落在他的腕间,指腹用力喻归泽被他稳稳护在身后。
喻归泽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像记忆里那样,即使他不记得自己了,这个人依然站在自己身边。
喻归泽暗中运转灵力,丹田气韵滞涩,昨夜的状况已不知发生多少次,每次发作周身的灵力都会发生逆转,他只能暂时封住筋脉,等筋脉疏解后才能使用灵力。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喻归泽大可以一剑斩杀尸鬼,或是用灵火烧毁尸鬼的躯体,但是尸鬼体内涌动的虫子仍有威胁,况且众人不懂其中修蛊秘术,贸然动手不是上策。
“苍月!”宋策在空中画出几道符暂时压住发狂的尸鬼,剩下的交给苍月。
闻言而来的苍月与宋策配合默契,她顺着宋策的手笔一寸寸隔空点出一缕缕灵力,击打在尸鬼的身上,尸鬼像是被点了穴位,动作逐渐迟缓下来,紧接着宋策放出最后一道符点在尸鬼的口鼻之处,封住他最后一窍。
“只能暂时压住这些蛊虫,虫子会从他七窍出来。”
苍月有些不放心的在七窍处各加了几处封禁。
围观的众人皆知满身符箓的“人”早已不在是个人,“他”狰狞着一张青灰色的脸,紫黑色的舌头搅动,口涎顺着深色嘴唇往下倾淌,腥臭的气味让在场人都面露难色。
“别靠近”,宋策止住要上前查看的喻归泽,“这人皮肉之下皆是蛊虫,粘液里都是虫卵。”
宋策沉下眸子,语气凝重,“没得救了。”
苍月施法封住尸鬼身上其他可能出现的伤口,确保不会有蛊虫泄出。
喻归泽抿紧唇瓣,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符阵中人已无生息,这具躯体只是一个盛满蛊虫的皿器。
他眼睫轻动,视线锁住沉着冷静的宋策。
宋策动作流畅却不粗俗,施法姿态优雅俊逸,即便在寻常相处中宋哥也处处透着矜贵从容,教习他人时又常常显露出的书卷气让人以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他曾以为宋策是哪个妖族世家游历在外的公子。
但就在刚才紧急情况之下两人双手交接的瞬间,喻归泽察觉到他手上有未完全消去的薄茧。
他记得宋哥从不用武器。
进入幻境,他与苍月的面貌都未发生太多变化,唯独宋哥是他未见过的样子。
喻归泽沉默压下思绪。
“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
鸨婆语气凝重,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立即安抚住众人,吩咐所有人封锁门窗。
虽然皓月城中明面上和谐安宁,但知情人知道城中曾一度出现这种非人的怪物,宿主被蛊虫寄生,中蛊之人不知自己身中蛊毒,唯有下蛊者操纵蛊虫,中蛊者才会失去意识供人驱使,下蛊者能操动蛊虫亦能决定中蛊之人的生死。
“都冷静,今日之事谁都不许传出去。”坊主坐在主位之上,她施着粉黛的脸颊已经被蹭花,手里还紧紧捏着为宋策挑选的衣裙,许是方才情况紧急,衣料被她捏的发皱。
暗巷里总有失踪的人,市井腌臜地的人尸变她不是没见过,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地盘,若是出了意外,整个坊都要被查封,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眼看着被制止住的尸鬼,鸨婆手中动作稍松,她拍了拍圆桌发出“嘭嘭”声。
“把他弄到后院柴房,小饼子带人看护起来。”
被点名的小饼子惊魂未定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它瘫坐在地上,剧烈喘着粗气脸色白如死尸,坊主见他如此颓废,抽了抽眉没说什么,随即吩咐其他人将小饼子带下去休息,其余人如从噩梦中惊醒,仓惶行动却没人出声,静默着按照指示将不能动弹的尸鬼抬了下去。
“宋策,带道长下去休息”,坊主缓和了神色轻喘了口气,“月娘子劳烦你跟我来。”
春日的雨水多的让人心烦,窗外的海棠花早已不成模样,杂乱的脚步声来来回回踢踏在院落里,溅起的水渍声良久才平息。
天外云卷云舒,夜色将至,半掩的窗投进苍白暗淡的光晕,屋子里点着一盏灯。
“宋公子,我——”
“和苍月一样叫我宋策便可。”
喻归泽斟酌几分,突然察觉胸间异动,微凉的触感从脖颈传递进锁骨,喻归泽看着陡然靠近的宋策,他喉咙发紧,忍不住往后退。
宋策偏不让他如愿,他拉着喻归泽手腕,另一只手指尖贴着他的颈下勾出一条红绳。
喻归泽下意识握住,他抬眼看着宋策,两人指尖交错,他见宋策没有放手的意思,垂眸轻轻放开手上桎梏。
宋策勾着红绳看清掌下是什么,一枚玉佩,用料是皓月城久负盛名的孤山玉,他轻抚着圆形玉佩中心镂空雕成的蛇形图案,心中涌起些许熟悉的感觉。
他几乎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为何佩戴这种玉佩?”
宋策问完话眉心轻皱,觉得有些荒唐,他放下玉佩转身没去察觉对面人眼神露出的一瞬无措。
“宋……何意?”喻归泽上前追问。
“只是奇怪。”
宋策不愿在这种话题上多说什么,随意应付他,反而后者情绪波动起伏。
喻归泽目光轻闪,他望着宋策的背影唇边泛起一抹怀念的笑意,“这是他初见我时赠送予我的。”
宋策闻言动作微滞,眉心微皱,只是瞬间便恢复寻常,回复的语气里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和他很像吗?”宋策走至床边,动作随意撩袍倚坐,恣意风流,“与人同行时,你的眼神都在我身上。”
宋策的眼近乎直白的看向喻归泽,视线轻缓地扫过他的脖子上鼓动的青筋,落在他的肩膀上随即滑至喻归泽的胸膛,再往下几寸便能用视线刻画他被法衣紧紧束缚住的腰腹,但宋策没有,他轻眨眼睫垂眸潋起一抹柔和的笑,接着收敛起动作起身靠近喻归泽。
“道长,孤身一人远游,不若歇息几日再做打算。”
木板上有节奏的脚步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交叠呼应,犹如喻归泽鼓噪的心跳声,他不由地握紧手中剑柄。
“我……”喻归泽鉴于自己的身体,他不敢贸然回应,分明清凉的初春,但他觉得空气中总弥散着黏腻的气息,时常感到心胸压抑,心脏剧烈颤动,他止住话语沉心舒缓气息。
宋策自顾自靠近,“道长,你的身体需要休息。”
“宋策……我……”喻归泽看着宋策那张陌生的脸,只有那双眼透露出熟悉的疏离和冷漠。
喻归泽指尖发紧,掌下早已被他按的发红,他垂着眼徒然转身,“公子不必如此,在下既然答应坊主便不会食言。”
“是吗?”
察觉到腰间的触感,喻归泽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
宋策嘴角轻勾,眼里闪过几分兴味,他顺着手中人的腰际攀上他的肩膀缓缓往下。
“铮!”
“手中还拿着剑做什么?”
喻归泽还未来得及看跌落在地上的佩剑,手中剩余的空隙被另一个人的手侵占,那只手的主人另一边不忘扣住他的腰,整个人相近不留一丝距离。
宋哥温暖的气息就在喻归泽耳侧,若是往常无事他不会靠的这么近,喻归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现在的宋哥完全不记得自己,他按下腰侧滑动的手,微侧脸。
两人鼻息相近,显然宋策也没意识到喻归泽会突然转脸,但也只是瞬间,他按紧怀中的人的动作,倾身靠近,感受着怀中人愈发紧绷的身体,宋策将视线从那发白的唇瓣移到他皮肉轻动的脖颈处。
“你知道你的身体怎么了吗?”
喻归泽捏着宋策的衣角,肩颈僵硬不得动弹,他听不正切宋策说了什么,只觉得气血上涌,燥热感接踵而至,只是下意识回复宋策,“什么?”
“你在发情”,宋策抚摸着喻归泽紧绷颤抖的腰腹,缓和语气道,“像兽类那种,你应该知道。”
“发情?”
喻归泽止不住地侧脸靠近宋策,两人的脸侧相贴,宋策也没有阻止喻归泽的动作。
“不清楚也无碍,很多妖族都有,我来帮你。”
“等等!”
喻归泽脚下一空,他出神地抓住宋策的肩膀,视线一晃,身体已经躺倒在床榻上,抬头上方是素纱包裹住的模糊光晕。
“想要吗?”宋策俯身贴着喻归泽起伏不定的胸膛,抬头看着他因忍耐身上的热潮而蹙起的眉眼。
喻归泽不知该做出何种姿态面对宋策,他是他的宋哥,却不是他熟知的样子,模样不同,但眼神还是那个眼神,浅淡的冷漠里藏着针一样的温柔,心里有声音让他不该深陷其中,但棉针总能穿透心室,汹涌的热潮让他已无心思多想。
喘出的气息似乎要将他灼伤,他忍不住抓着胸前束缚他呼吸的胸襟,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寻常只会压制调节的一切办法都好似被他忘到脑后。
喻归泽看着顺从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宋哥红润的双唇贴着自己的胸口轻动,隔着几层衣服却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气息,喻归泽忍不住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喻归泽告诫自己,他心中默念清心咒,调动灵力压制不适感,但唇贴着一瞬凉意,他睁开,宋策那双棕灰色深邃的眼瞳直直的望着自己,一刹那喻归泽好像被人放如清凉的溪流里,唇上是宋策的指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僵直着身子看他动作。
“道长,放松”,宋策低头贴着喻归泽的鼻尖在他眼角亲吻一息像是抚慰,“我来教你。”
察觉到眼尾触之即分的触感,喻归泽眼睫轻颤,反抗推阻的动作也停下了,他依着宋策的动作,烛火在房中跳动着,他不得不注意那闪烁不停的火光,只觉得眼尾比腰腹更为灼热。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喻归泽脑子里都在想,他不是兽,他不应该沉醉于原始的欲念。
宋哥执笔的手也不应该如此。
宋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脸色红润,呼吸平缓下来但眼角还挂着泪痕,宋策起身简单清理手上,走近烛火,挑起灯芯,烛油晃动,灯光愈闪。
宋策回到床边沉着眸色看了眼那条颜色鲜丽的蛇尾,只要轻轻抚弄那条尾巴,它就会轻轻颤抖起来,蛇尾蜷缩着卷曲着攀附到他的手腕上,宋策只需附身亲吻,它的主人抖的比尾巴还要剧烈。
收回思绪,宋策看着手中失去光泽的暗色鳞片,捏着鳞片的手愈紧划出淡淡的痕迹。
“天灵族,传说中一丹平江海,挥袖镇山河,若是能得其半分青睐定能平步登天一朝青云!”
“凭什么这世间人、妖、魔要分三类九等,有人天生风光恣意,有人半生凄楚惨谈,你不想换一种活法?”
“你甘心一辈子烂在烟花教坊里,你不想逆天改命?”
枯涩粗粝的嗓音吐露出诱惑的话语犹在耳畔,雨季的水如珠帘般滴落,室内静悄悄的独留宋策的黑影颤动,昏黄的烛火跳动着映照出宋策淡漠的眼神。
他垂眸把玩着手中鳞片嗤笑一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分外突兀。
他手中的鳞片从人身上剥落后自然失去了光泽,枯燥硌手看上去和一块树皮没什么区别,宋策兴致缺缺随手丢进了储物戒中。
“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宋策:你想多了,穷的时候工地搬砖弄得
喻归泽:……
喻归泽失忆这段时间(不谙世事有点傻,吊桥反应)对宋策有巨大的滤镜,以为宋策是善良的美惨强,其实宋策是个原始资源不多但野心又很大的人,善良与否全凭心情,和喻归泽这种从小接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思想的人不是一类人。
他很装,目的没有达成时候他会一直装→_→,和当初在现代坑他爹一样装——他是有野心的隐藏疯批,配得感很强,在幻境中即使失忆了也会利用自己有限的资源达成目的,管他替身不替身(即使这个人就是自己^O^),自信的不行,自己爽了就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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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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