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一头冲进了电梯，秦潇也跟了进来。
电梯缓缓下行，陆谨言低垂着脑袋，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待到电梯门打开时，她终于想起来了，指着两人的脚，委委屈屈说：“我们的拖鞋！”
秦潇顺着目光低头看去，两人一粉一蓝的拖鞋上，各有一只蠢萌的小猪头，噗嗤笑了出来，牵住了她的手，说：“算了，这双就出门穿吧，我们再去买一双。”
“那我还要成对的！”
“嗯，买成对的。”
说是出门买菜的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提刚才为了解围的一时口误，牵着手往附近的小超市走去。
“你以后都不去医院上班了吗？”路过社区的小诊所时，陆谨言忍不住问道。
“等过段时间吧，如果……”
如果后面的话，突然便不知怎么说了，秦潇无奈扯了扯嘴角，捏了捏她的手，满是求放过的意味。
陆谨言只好不再多问。
小超市不算远，但也要走上十分钟，牵着手的两人安静穿过午后的小道，到了生意一般的小超市里，新选了一对拖鞋，还是粉色和蓝色，只是图案从小猪变成了小熊。
两人提溜着拖鞋，拖着脚步又缓缓往回走。
最近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出门时还开着太阳，不一会儿就乌云密布，看着要下雨了。
两人的时间卡得刚刚好，进了小区门时，毛毛细雨落了下来；
进了单元门时，雨才不急不缓循序变大。
电梯叮了一声响，停在了九楼。
陆谨言出了电梯，摸了摸外套口袋，脸色忽然僵硬，转头看向身侧，问：“你带钥匙了吗？”
秦潇顿时茫然，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
见她神色，陆谨言也知道无需再问了，叹了口气，喃喃道：“那怎么办呀？”
她打开了走廊的窗户，雨势越发的大，带着土腥味的空气猛地向内吹来，措不及防打了个喷嚏，陆谨言顾不上天气，探头往外看去，雨水冰冷扑了上来。
最近的窗户和家中也隔了快两米，中间并没有落脚的地方，再向下瞥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打消了念头。
秦潇拧着眉头，将趴在那儿的人揪了回来，关上窗，将冷风隔绝在外。
陆谨言垂头丧气，低声道：“对不起啊。”
话才说完，脸已经被人捏了住，秦潇将她面上的沮丧神色捏得变了形，柔声安慰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联系开锁公司就好了。”
“可是……”
“改天我们换个指纹锁，就不怕忘带钥匙了。”
陆谨言扭头看她，不知她是取笑还是认真，忍不住捏着拳头轻轻撞了她一下，哼哼道：“好好的，换了干嘛，我以后绝对不会忘记带了！”
“好——”秦潇拂去她头上沾的雨滴，联系好开锁公司后，便拉着她坐在了台阶上。
“他们说雨太大了，要等小一些才能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温度已经降了些，两人坐在串风的楼梯间里，都觉得有些凉。
陆谨言往旁边的人身上贴了又贴，整个脑袋都抵在了秦潇的肩窝里，不时说着话，便也没那么难捱了。
秦潇也紧紧揽着怀中的女孩，不时联系开锁公司，催促他们快点。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秦潇以为是开锁的人来了，打开看了看，手机顶端却弹出了一条邮件的提醒。
余光扫了一眼倚在肩头的人，短暂犹豫后，还是打开了邮件。
“我们跟丢了，你再重新定位给我们。”
邮件来自于那个出手大方的追星私生粉。
“暂时人在外面，回去后就给你发。”秦潇回复道。
邮件那一端的人捧着手机等消息，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来：“尽快！！！万一人跑远了我们可不会付剩下的钱！”
陆谨言无所事事发着呆，见她没有躲自己，便默认是可以看的内容，眼神撇过后，忽然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转头看秦潇。
“这人是在说什么啊？”
秦潇看了看手机，沉默了几秒后，不想撒谎，便坦然道：“她要赵兴禹的定位。”
陆谨言自然想起了赵兴禹工作室发的那条声明，刻意略过邮件里‘剩下的钱’那几个字，干笑了两声，说：“这哪能给她们呀？”
“我给了。”秦潇语气淡淡，将她那点自欺欺人的念头彻底扑灭。
“可是……可是……”
陆谨言支支吾吾，若是之前都还能解释得过去，此刻她已想不出半点理由。
呆滞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她刚才还在强迫秦潇承认吃醋，还在为第一次表白而雀跃欢喜……
转眼忍不住觉得自己可笑，她吃什么醋，真是自作多情。
陆谨言低头躲闪秦潇的目光，明知此时该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却脑中一时空白，抿着唇强忍情绪。
“原本也没想瞒着你，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说。”秦潇低声道。
陆谨言脑中恍恍惚惚，一片混乱。
她没想瞒自己，是压根不在乎吗？还是对自己足够笃定，不会离开？
不论是哪种，对陆谨言而言，都是比她不接受自己还要糟糕。
秦潇见她神色不对劲，心底涌起一阵阵的烦乱，语气冷淡又消极：“从你在医院缠着我开始，我就问过你，是想和我一起死，还是一起坐牢。”
陆谨言想了起来，秦潇是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自己想当然的以为，可以改变她，可以帮到她，甚至可以治愈她。
“我……”
她眼中泛了些润意，刚要开口，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九楼，下来了一个背着工具包的中年人，问：“是你们要开锁吗？”
两人都迅速收敛了神色，一时气氛有些怪异，陆谨言指着家门说：“就是这里。”
开锁师傅上来看了看那门锁，说：“好，我先刷一下芯片，核对一下屋主信息。”
陆谨言一看刷卡的机器，下意识便后退了半步，指着坐在楼梯上的秦潇说：“她是屋主，刷她吧。”
秦潇看了陆谨言两秒，才缓缓站了起来，走近了几步，让开锁师傅刷取信息。
中年人用机器在他脖颈间扫了一下，核对信息无误后，打开了工具包，开始开锁。
开锁间隙间，他目光不时扫过两个女孩，闲聊道：“今天突然下雨，路上不好开车，让你们俩久等了吧？”
陆谨言笑了笑：“没有，是我们粗心忘带钥匙，还给您添麻烦，让您这么大雨天出来干活。”
开锁师傅见她肯聊天，顿时语气松快许多：“这是我的工作，有什么添麻烦的！早知道让你们两个小姑娘吵架了，我就早点来了！”
“啊？”两人一同愣了住，呆呆看向开锁师傅。
“你们两个一个朝东撅着，一个朝西撅着，一看就是吵了架！还想装没事瞒得住我？”师傅捣鼓着门锁，乐呵呵道：“我干这一行可二十多年了！忘带钥匙的小情侣小夫妻，还有好朋友呀，我可都见多了！但凡两个蹲在门口，总有一个要埋怨！你们俩呀，一看就闹别扭了！”
陆谨言没什么底气，小声嘟囔着：“我们才没有……”
门锁这时忽然啪嗒一声，迅速开了下来，开锁的师傅把门拉了开，冲着二人笑道：“喏！这不就开了！有什么气也别憋在心里了，赶紧回家吧，凑到一块儿都是缘分，也不容易！”
秦潇付了开锁的钱，低声说：“谢谢。”
热心的师傅临走时还要叮嘱一句：“行！那我就走了！可别再吵架了啊！遇到事情别急着吵架，先替对方想一想！”
没了那话多的开锁师傅，两人杵在门口突然有些尴尬。
秦潇先进了家门，单手按着门，不让它关上，等着身后的人进来。
陆谨言想着刚才陌生人的劝解，不知怎的眼中忍不住溢出一点湿润，她垂下了头不想让她看见，轻声问她：“秦潇，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伸手拂过自己的脖子，说：“我想要……没有这样东西，我想世界恢复它原本的秩序。”
这话空泛又远大，不切实际到她头皮都隐隐发麻，第一次萌生出了退意。
“我……我很久没回家了，我想……”
“陆谨言！”
秦潇用力一把拉住想走的人，那人措不及防，撞进了怀里，没有站稳的陆谨言下意识搂住了身边唯一可扶的人。
怀抱中的人看起来气场很足，抱在怀中却是消瘦，薄薄的皮肉包裹着骨骼，便是隔着外套，都知道有多瘦。
陆谨言忽然想起，自己夸下海口说要养胖她，不禁难受得抽了抽鼻子。
一直以来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比谁都想要正大光明的人生，所以才抓着看起来特别的秦潇努力。
起初只是觉得她好看，后来觉得她能带着自己离开那个灰黑色的世界，站在光下。
后来……
后来，即使知道秦潇不是个省油的灯，陆谨言还是管不住自己的一颗心。
“别走。”秦潇回抱着她，低声伏在耳边，气息轻颤洒在耳垂，是祈求的语气。
“好……”陆谨言听见自己回答的声音颤颤巍巍。
门上少了那只手的阻力，砰响关了上。
秦潇搂着人，语气有些着急，呼吸微微急促，在耳边说：“天黑了。”
陆谨言不知她为什么要说天黑了，但还是顺着她话，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阴雨绵绵的天，在四点多时已经黑成了浓夜，不见半点光。
秦潇的手指按在她脖间动脉上，感受着突突跳动的生命力，一路下滑。
陆谨言觉得有些痒，呆呆看她，忽然知道了她为什么要说天黑了，突然面红耳赤，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那只手探入了衣襟，冰冷的指尖所触之地，都着了火，烧得陆谨言口干舌燥。
薄唇覆了上，她晕头转向早没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顺从着心，任由秦潇在她身上作乱。
脚下好似踩在云端，毫无实感，陆谨言半点不敢挪动，生怕自己踩空摔下去。
许久，秦潇才放开了她，轻柔的一个吻落在她耳垂上，低声说：“回房间。”
后面阿晋不让写的内容自行脑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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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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