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琳有些警惕的瞟了一眼四周,见周围没人,这才控诉一般横着顾容璟。
“菜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
顾容璟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见陈若琳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端正模样,顾容璟存了心要惹她。
“就你这嗓子,我还可以再给你个建议,回去拿黑豆熬点水喝,准保明天上午声音就不再沙哑。当然,前提得是你今晚不再继续折腾了。”
眼见着陈若琳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顾容璟这才收起了调笑。
两人吃完饭出来,陈若琳不想回去独自面对那一屋的狼藉,便又陪同着顾容璟一起往学校方向走。
陈若琳在北城大学执教三年,时间不算长,感受却不少。这年头的小孩和她们读书那会儿可不太一样。
正想给顾容璟讲讲一个艺术学院的小屁孩给自己写情书的事情,顾容璟却来了电话。
顾容璟接电话的时候没有特意避开她,陈若琳于是听见了辞职,公司等一系列字样。
等到电话挂断了,顾容璟居然主动和她说起,打算去顾氏,同顾逸夫学习怎么经营企业的事情。
陈若琳大吃了一惊,“你不准备再做医生了?”
记忆中,学生时代的顾容璟形象太深刻了。
医学院的功课重,压力大,时常会有学生叫苦连天,期末考试时摸鱼划水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是顾容璟却从来都不会这样。任何一个知识点她都要完全记牢,任何一个操作流程她都要尽善尽美。
她总是说,医学院的学生偷的任何一个懒,将来都会由病人来负责买单,这不公平。
陈若琳有时候甚至都觉得,顾容璟就像是一个药师菩萨下了凡,眼睛里面只有病人。
所以当这样一个人跟她说要改行,去学企业管理,陈若琳觉得自己是不是昨晚觉睡得太少,脑子有些不灵光。
顾容璟见她一脸怔忪的样子,解释了两句,“也不是不做医生了,医院的职位还是继续保留着的,只是平常不用再去坐班了。”
陈若琳点了点头,心道,这要是放在她们学校这样的公家单位,可不就是典型的“吃空饷”嘛。
不过仁爱医院本就是顾家的产业,当然也就不存在这一说。
顾容璟那身世背景,真要让她做一辈子的医生也是大材小用了。
可惜她之前跟顾容璟谈论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顾容璟从来都是一根死脑筋,似乎根本都没有把顾家列入她的人生规划。
也不知道如今她是怎么想通的。
陈若琳不想去深究豪门里面的恩恩怨怨,于是揭过了这一话题,转而关心起顾容璟的实验。
“对了,你这两天究竟在捣鼓些什么?能不能透露一点点?”
顾容璟看着陈若琳期期艾艾的样子,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要是跟你说我失忆了,需要找回学生时代上解剖课时的记忆,你信不信?”
陈若琳干巴巴的“哈哈”了两声。
“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得知道。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下周就要开学了,不管你在做什么,抓紧进度。”
“知道了。”
顾容璟先前就估计,就算是她把真相说出来,陈若琳也不一定会相信,这才大胆的说了。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总比完全说谎来得强。至于信与不信,就全看陈若琳的了。
显然,对方没有相信。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陈若琳把顾容璟送回医学大楼,这才记起,忘了同她讲那个小孩的事情。
下次再说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想。
夏日的热度随着立秋的到来清减了几分。
北城大学的校园却因为新学年的来临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室友早起出门练嗓子去了。颜姝则躺在新搬入的研究生楼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同颜溪打着电话。
“我当然来!就算是没有赠票我也一定会来给你助威的,预售票我都定好了。这可是咱们溪溪的首次公演舞台。”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笑着怼了她几句。
颜姝连忙改口道,“行行行,我的意思是,这样大型的线下舞台还是第一次,咱们在学校里面那些小打小闹的不算。”
“那什么,你手头上还有多的赠票吗?有的话再给我来几张,我帮你组织一个后援团。”
颜溪摇了摇头,“这次公演的票据说卖得挺好,公司统共就给我拿了几张,说是可以邀请家里人去现场。我这情况你也知道的……”
颜溪没有往下说,颜姝却了然道,“你最近这么忙,没时间去看奶奶吧?我昨儿替你去了一趟康养中心,老人家精神挺好的,你就放心的忙你的去吧。”
“你去康养中心了?奶奶的病怎么样,有进展吗?”
颜姝沉默了一下,“还是不认得人,几分钟之前刚说过的话也能忘。不过这家康养中心的条件确实比之前那个好多了,奶奶看着比先前的气色好些了。”
颜溪叹了口气,“能不好嘛,费用那么高。我也不指望奶奶能恢复记忆了,只要她健健康康的也就够了。”
比起最初那样毫无知觉的躺在医院里,混身插满了管子,如同一个活死人,颜溪觉得,奶奶现在这样的一种状态已经是老天爷对她的疼惜了。
“不跟你说了,我没有多少时间。那个票,我待会儿让人喊个跑腿的全都给你送过去。”
颜溪挂了电话,收拾了一下情绪,又去了练功房。
三年前的那一场意外,带走了她的全部。
颜溪至今都还记得那天中午刺目的阳光。
那是一个春日的周末,父亲驾着车,连同母亲一起,带着从外地过来看望他们的爷爷奶奶去近郊的一个山上踏青,路上却遭遇了车祸。
坐在前排的母亲当场死亡,驾驶座的父亲和后排的爷爷奶奶重伤,肇事的卡车司机却逃逸了。
山路上没有监控设备,汽车前方的行车记录仪也在碰撞中被损坏了,影像无法恢复。一车人还是被后来路过的车辆发现,这才报了警。
颜溪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学校里面参加一个演出活动的排练,因而那个周末她没有回家。
是万幸也是不幸,她躲过了那一劫。
接下来的几个月对于颜溪来说,是噩梦一般的日子。
父亲由于送医不及时,一路上失血过多,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奶奶则一直处于昏迷。
后来唯一清醒过来的爷爷,却在得知了这场灾难之后承受不住,诱发了心脏上的陈年旧疾,不多日也去了。
一家三口的医疗费掏空了原本殷实的家底。
为了保住最后一个亲人的性命,颜溪耗光了家中的积蓄,她甚至将从小和父母一起居住的房子都给卖了,只为了支付那高昂的ICU费用。
皇天不负有心人,奶奶在昏迷了长达半年的时间后终于苏醒了。
只是不知是车祸的后遗症还是昏迷太久损伤了脑组织,她患上了严重的记忆障碍症。
她不记得颜溪,不记得所有人,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颜溪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卖掉爷爷奶奶在老家的房子。
一来她觉得,那是老人家的东西,她没有处置的权利,二来她也希望将来奶奶若是醒了,能有一个居住的地方。
只是她没有想到,奶奶虽然醒了过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颜溪在老人家出院之后带着她回过一次老家,她希望熟悉的环境能让老人回想起一点什么。
但是奶奶在老房子里住了一个寒假,却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颜溪不能让一个转头就忘事的老人家独自在老家居住,于是又将奶奶带回了北城。
家里的房子已经卖了,自己还得继续回学校念书。
颜溪思索了一番,决定将奶奶送入养老院。一来有其他老人做伴,奶奶不会觉得孤独,二来养老院有专业设施,医护条件比自己再单独租房、请护理要好一些。
颜溪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她现在是不是也能像颜豆豆一样,无忧无虑的继续在校园里面念书,而不是整日挖空了心思,为了康养中心下一个季度的费用而奔波。
好在她就快熬出头了。
下个月,她就能从公司拿到本次演出的分成。
虽然她同公司签下的合同是三七分账,但是演艺圈的出场费比其它行业高上许多,她虽然只是个刚出道的新人,但这依然是一笔不菲的佣金,足够让她在未来的一两年内都不用再为奶奶的钱而操心。
只要她能坚持下去。
只要她能承受得住顾煜宸隔三差五的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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