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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试着逐渐走近

天琪如往常一样,三跳两迈,大跨步爬上二楼老楼房,回到家将书包随意往沙发上一扔,招呼了一声,无人应答,屋里静悄悄。太好了,没人在家。

只有这时她才敢打开修好的电视机,调到自己喜欢的频道,还是那种老式的按键操作,九个键,也只有几个能显示出画面。平时天奕在时,两人极限争抢,就你摁你的,我摁我的,互不相让,根本没办法做到统一,最后的结局就是被老孟一把关掉,谁也看不了。

落了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局面,谁也沾不到便宜,活该。

但下次姐弟俩仍死不悔改,故技重演。

距离上次电视机报废和修好,花了好长时间,还是俩人苦苦央求,跟老孟保证,又签订友好相处、不争不竞和平条约,才换来的。现在两人状态虽有所收敛,但也难掩本性。

后来的后来,很久很久的以后,直到老孟抱着电视机去修理店人家师傅再也修不了的时候,这台比天琪还大的电视机也终于下线了,两人也没什么可抢了。

条件好了的时候,老孟攒攒钱换成了大电视,带遥控器的,有一百多个台,天琪却感觉无从看起,也完全没有以前偷偷摸摸看电视的心情了,姐弟俩大了,自然而然也不打了,也不抢了。

现在的此刻,无人和自己争抢,也没有人在旁因看不惯而喝斥,就别提有多幸福了。

但庆幸之余还不忘战战兢兢、留心听声、一心多用,因为爸妈随时有可能突降,杀你个措手不及。在其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天琪也练就了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应急本领。

而能完全脱离家人监控视线下的机会少之又少,天琪也格外珍惜,心一横,胆儿也大,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当然偷偷摸摸看的最多的也是爸妈平时严令禁止的一些情情爱爱、无关学业的言情题材。越禁忌的东西,反而越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青春期生理和心理的变化,又促使花季少男少女们不自觉地对这种事格外敏感,常常耳红心跳,无法直视电视上的一些亲密画面。

在天琪家里,也几乎是“谈爱色变”,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家长最怕的就是早恋,而早恋肯定影响学习。

为了杜绝这种苗头,掐死这种不该有的念头,通常家里提都不提,谈都不谈,看也不看,直接“封心锁爱”,只让姐弟俩一心扑在学习上。

这就导致了天琪天奕对当下热播的各种言情剧严重脱节,只能在别人那绘声绘色的讨论中拼凑剧情,完全插不上话。

家里允许看的题材也都是些抗日战争片、体育频道、动画片、同一首歌,要不然就来回听点播热线里的歌曲,只要爸妈不在场,就立马切换频道,见缝插针看一些碎片也好过无聊的那些。

天琪也从来没有追星的概念,当姐妹团谈起一些帅男靓女时,天琪总是追着她们口述电视剧,从第一集到最后一集,这就相当于不看脸,直接追剧情了。而她们也不吝讲解,总能波荡起伏,有声有色地吊着你十足的胃口,让你欲罢不能。

有一次中午放学,天琪直接来到同学家里,边蹭饭边蹭电视机看,足足看了完整的一集,掐着时间,在下午上课前来到教室。尽管一下午困得眼皮打架,心内也十分满足。

当下很多很多热播的电视剧,天琪从来就没有完整看过一部,以致于多年后,仍耿耿于怀。当时间自由、条件自由时,天琪才狠狠往回找补,把曾经没看完的、只看了一星半点的,全都一集不落地看完,也弥补了年少时的遗憾。

天琪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离电视仅一臂长,方便随时关掉,眼睛也好像有点近视,远了就看不甚清。

这时忽然听到的脚步声似老孟平时的习惯,天琪赶忙一屁股站起,把电视先关了再说。

然后看到门帘外有一人定住,往里张望,拨开帘子,看到天琪在家,问道:“你爸爸在吗?”

天琪一看,原来是李嘉慧爸爸,和上次她在放学路上见过的一样,还是一身书卷儒雅的气质,戴着银边细框眼镜,笑容温浅。

她小声腼腆地回应到,“我爸还没回来,您等一会儿吧叔叔。”

“嗯嗯,好。” 嘉慧爸爸点头应道,然后视线开始四处浏览。

天琪看到家里来客人了,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接杵在原处,也不知道说什么。

嘉慧爸爸看到电视前放置的小板凳,温馨地提示天琪,“这么近看电视不好,容易伤眼睛。”

天琪尴尬不应,确实她的眼睛最近有近视的预兆,远了就看不清,也不舒服。他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是什么情况。被点出看电视来,天琪也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叔叔,您找我爸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借一些材料书用一用。你爸爸平时放书的地方在哪里?我自己找一找。”

天琪没想那么多,直接脱口而出,“在里屋床头的柜子里。”

可话一说完,天琪就感到哪里不对劲,爸妈都不在家,让一个外人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东西好吗?但想到李嘉慧爸爸和老孟之前是同学,很熟络,又经常聚一起闲谈拉呱儿,应该没事。

只好任由他在自己家的书柜里,上下搬弄着书,找他所需要的材料。

而书柜里有很多老孟私藏的小说、名著、散文、故事集等是放在最里面的,平时天琪翻出来看也看不懂,只不过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让别人看到。

方不方便的,现下已经被别人翻看到了,天琪内心开始惴惴不安,怕老孟回来责罚。

天琪赶忙督促叔叔,“李叔,找到了吗?要不然等我爸爸回来再说吧。”

李叔听见,也只好起身作罢,收拾好书本放回原处后,又开始四处浏览,从里屋来到客厅,从客厅来到厨房,边走边开口闲说道:“就三间屋是吧。”

“嗯嗯,是的。”天琪小声回复着,然后浑身都局促不安。

因为家里很普通,而且显得稍微有点凌乱,家具什么的也都陈旧、破损了,被姐弟俩小时候踢打得不成样子,真的没什么好参观的,又是自己同学的爸爸,尴尬的分分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敏感的自尊心时不时会作祟,家里条件就这样,天琪也不觉得多么自卑,但要说真的无所谓展示在外人面前,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在意的。

“挺好。”

天琪却听不出,这个好是哪里好,只盼望着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快点儿结束。

“我听嘉慧说了,你这次期中考得挺好的,嘉慧就不如你。”

天琪听完反应道:“还好,叔叔。嘉慧也不错,我们俩相差不多,她一直都很棒,数学一直是满分呢。听说您还是数学老师,难怪呢!”

“嗯,你语文不也考得挺好的,估计也随你爸了,你爸和我做同学时就喜欢读书看报,还练得一手好字。”

“是吗?!”

天琪开始有点兴奋,听李叔这么说,天琪也觉得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特别随父亲,也很好奇他们那个年代上学是什么样的。

“天琪,以后放学有时间和嘉慧一起来家里坐坐,我先回去了,见到你爸我再跟他说吧。”

“嗯嗯,好的。”

天琪随着李叔从家里厨房绕到客厅,送走他后,也没什么心情看电视了,没一会儿老妈回来了。

问起这事儿,然后就严厉斥责天琪,告诫她以后家里大人不在,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家门,更不能在自己家随意翻东西。

天琪打这件事儿后,也记住了。后面又有一些要借老孟书看的,也知道怎么搪塞、回应、拒绝了。

当天琪在上学和放学路上遇到嘉慧的时候,也不自觉地亲近了些,话多了些。

她时常大大方方地说起一些好玩的事情、有趣的见闻;还一同和天琪探讨数学题,一起攻坚克难,拿下附加题、智力急转弯等;还从家里拿了些好吃罕见的糖果:皮糖、奶糖、大虾酥等和大家分;知道天琪喜欢画画,还是忍痛割爱把自己最喜欢的绿色荧光彩笔送给了她。

天琪心内非常感动,也渐渐从心里接纳起这位从小就不断从老妈嘴里和她一直相对照、相比较的老李家闺女。

完全不同的家庭环境、家庭氛围,生长出性格不大一样,又惺惺相惜的两个人。

也许两人之间有很大的不同,但也试着走近彼此。尽管对方比自己拥有的更多,比如优越的物质条件、宽松民主和谐的家庭氛围、自信坦荡大方的底气,天琪也衷心地祝福。

天琪知道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更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也知道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但当下天琪还是愿意走近对方,接受别人优于自己,过得比自己好。

但也不妄自菲薄,看轻自己,自己拥有的就是最好的。

天琪最后架不住嘉慧的连连邀请,答应了去她家玩,也开始一点点接触她身边的朋友。

虽然是那些她没什么好印象的朋友,但心想,万一他们和嘉慧一样,自己对他们的偏见改观了呢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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