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问肯定是得不出答案的，好在她目前暂时不知道我能检测出她回答的真假。
我灵光一闪，想出了办法。
还记得前世我玩过一个很火的游戏，叫海龟汤，也被称为情景推理游戏。
出题者会讲述一个简短但匪夷所思的故事，也即汤面。由参与者通过问问题来猜出故事过程，也即汤底。出题者只能回答是/不是/是也不是/不重要。
这不是和现在的情况很像吗？
现在，已知“图特”被上司关进了大牢，斯蒂芬妮知道其中的原因，检测魔法能帮我检测出她回答的真假，那我只需要玩一局海龟汤就能得出汤底——这一切的原因和经过了。
根据之前我问她的问题，可知“图特”不是因为生命树树枝造假而入狱的。
那我不妨结合他卧底的身份大胆猜测一下。
【可你不也说他隔了几天才被关起来吗？恐怕还有别的原因——比如，他当间谍的事情暴露了？】
“噗——”刚坐下喝了一口水的斯蒂芬妮被这句话惊得站起，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她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很快又警醒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才松了口气，继续问我，“你说他是间谍，认真的？”
【我没有开玩笑的必要。】
直到这句话她都没说谎，看来她对此事确实不知情。
太好了，事情还没坏到斯蒂芬妮也被“图特”收买了的程度。
既然她的立场还在魔族这边，那么，不管一开始她为什么对我撒谎，在知道“图特”是间谍之后，大概率都不会再为他替我撒谎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再对我撒谎，那我有理由怀疑她和“图特”进行了一些对我不利的交易——比如计划着把我这个烫手山芋卖给“图特”之类的。
斯蒂芬妮眼珠子一转，道：“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知道她是想白嫖证据当拿捏“图特”的把柄，但很可惜，我没有这种东西。
【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有恃无恐地反问道，心想大不了开个她出不起的价格嘛。
“……”斯蒂芬妮认真思考了一阵，给出了她的筹码。
糟糕，这我是真想要。
这下骑虎难下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非要证据的话，他有个妹妹，这是板上钉钉的。而且他在曼彻斯特帝国和南特里国都生活过，这些要查应该也能查到，也不算完全没有证据。
反正我也没承诺证据的有效性嘛。
这样想着，我毫不心虚地说：
【成交。】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
自那以后过了半个月，我全天候地开着监视魔法，见证了斯蒂芬妮靠我给的那点零散信息抽丝剥茧查清“图特”真实身份的全过程。
当然，真实程度存疑。毕竟如果这些信息连斯蒂芬妮都能查清，没道理她们的上司查不到。除非魔族招人都不做背调。
或者，正因为他已经暴露了，这些信息已经被别的魔族查到了，斯蒂芬妮才查得这么快？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就目前查到的信息来看，他本名范特西·温特·麦瑞可，天生棕发绿眼，出生于曼彻斯特帝国贫民窟，无父无母，除了一个亲妹妹以外，他还收养了一群弟弟妹妹，一家人全靠他当小偷养活。
后来他被人贩子拐走卖给贵族当实验品，侥幸逃走存活下来，九死一生回到贫民窟后，人贩子提前种下的毒药发作，他成了个半身不遂的废人，全靠弟弟妹妹们乞讨才养活了他。
消沉了一段时间后，他振作起来，接了些零散的活计补贴家用。
但好景不长，拿他当实验品的贵族还是知道了他的下落，又把他抓回去继续实验。而他侥幸抗过了每一次实验，成为了唯一存活下来的实验品。
作为成功的实验品，他拥有了把身体变成触手的能力，并相应开发出了魅惑魔法与水系魔法，但他的基因里被贵族们植入了控制锁，一言一行皆在控制之中，不得自由。
就这样，他成为了海神教会的圣子——被贵族推给神明的，人造的傀儡。
众所周知，教会的圣子们都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行者，必要时刻会献出自己的身体供神明神降。
因此，圣子们都是被教会精挑细选过的傀儡，除了无可挑剔的身体条件以外，要么信仰虔诚到心甘情愿被神明夺舍，要么跟木偶一样自主意识被完全磨灭。
范特西毫无疑问是后者。讽刺的是，由于平时他的身体就基本不由自己控制，神降对他基本没有任何影响。
他这样的表现看在教会和贵族们眼里，就是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意志，只能对她们言听计从了。
天长日久，他的表现始终没有丝毫破绽，教会和贵族也越发信任他，逐渐放手让他独立进行一些任务。
他的任务表现也始终完美无缺。
情报方面，无论给他什么样的人设，他都能完美适应，很适合进行卧底任务；行动方面，他的武力值能和教会主教打成平局，普通任务也基本不在话下。
就这样，随着他积累的情报、功绩、信任越来越多，他底下也逐渐有了一群知情、不知情的手下。
他慢慢积蓄力量，一步一步蚕食教会和贵族的势力，埋下暗桩，收集把柄。
终于有一天，他反叛了。
他虐杀了那群把他当实验品的贵族，虐杀了把他当容器的教会高层，回到这些年他一直暗中庇护的贫民窟的家中，拥护自己的亲妹妹当了皇帝。
然后神明降下天罚，他虐杀的那些人复活了，他的自我意识再次被磨灭，能决定他生死的也媒介被一分为二，分别保存于王宫与教会。
危急关头，他只来得及把自己的妹妹和收养的那群孩子传送走，而后便陷入了浑浑噩噩的五年。
这五年里，他作为完全的傀儡，几乎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只能依靠贵族与教会的指令行动。
即使是这样，在细沙一样微小的自我意识觉醒的片刻，他也会抓住时机布局，为下一次翻盘做准备。
如今，是他政变失败的第六年。
就在上一年，他疑似已经恢复了大半自我意识，在糊弄教会和贵族给他的任务的同时，还瞒着这些人给自己在南特里帝国捏了个商人的身份，偷偷去照看自己的妹妹和收养的小孩们，给她们送一堆任务过程中私自攒下的金银财宝和防护道具。
然后，他就被派来魔族卧底了。
然而神通广大到能查出这么多秘辛的魔族仍未查清他此次卧底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对此，不择手段的魔族正在考虑绑架他的家人威胁他为魔族所用。
吃完这些瓜，我只好奇一件事——知道得这么详细，魔族该不会是对范特西用了搜魂魔法吧。
这么没人性的吗？搜魂魔法下去，一个不好，对方就是个废人了。
不过，哪怕是魔族也想象不到，就连搜魂魔法也没搜出他来魔族卧底的目的。或许是因为他的脑袋早就被曼彻斯特帝国那群人做了手脚。
此外，正常人被使用搜魂魔法后都会变成脑残，但范特西好像不是什么正常人。看斯蒂芬妮的态度，他似乎还能和人正常交流。
魔族目前对他的态度也是收拢为主，毕竟这样的人才哪怕在魔族也少见，而且他老东家对他也并不好，把他争取到魔族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我有些迷茫了。那我还有机会报仇吗？
“放心，”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斯蒂芬妮不轻不重地说，“我从不食言。”
是的，作为用来交换证据的条件，她许诺我会帮我杀掉“图特”。
现在应该叫范特西了。
说实话，知道他这些惨痛过往后，我对他不是没有怜悯的。但他实打实杀了我，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杀了他以平心头之恨。
就这样，在我的日夜祈祷中，斯蒂芬妮布局完毕，范特西受死的那天终于到来了。
我激动得叫醒了卡戴珊，请她和我一起见证这一刻。
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牢狱里，斯蒂芬妮跟在忒莱斯后面，谨慎地没有四处张望。
我作为书灵没有这样的顾虑，大大方方地用监视魔法环顾四周，然后畏畏缩缩地把镜头缩小到了斯蒂芬妮一个人身上——魔族的牢狱，场面实在是太少儿不宜了，我看得直想吐。
“事先提醒，小姐，”忒莱斯铂金色的马尾轻轻摇晃，春水般的浅绿色眸子映得肮脏阴森的地牢也仿佛精灵族宫殿一般充满生机，他嘴角衔着不变的浅笑，柔声道，“别太过分了。”
斯蒂芬妮面对他时意外表现得老实：“我明白。”
我眼睛控制不住盯着忒莱斯看，脑子里虽然还记得复仇复仇，但眼睛出卖了我的灵魂。
在美色的蛊惑下，我错觉这条路短到一秒钟就走尽了。牢狱深处，忒莱斯干净的双手轻轻握住门把手，发出一阵幽绿的浅光。
门应声而开。
忒莱斯侧身让出通道，指尖有意无意轻敲门缝，道：“若你坏了规矩，你知道后果的。”
“是。”斯蒂芬妮低头致意，没有立刻上前。
忒莱斯又打量了她一刻钟，终于亲手拉开了监牢大门。
“行了，进去吧。不管你要做什么，做得干净点，别超过时间。”忒莱斯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看上去放心得很。
我盯着他的背影，只觉美人哪怕在监狱里，哪怕只有一个背影，也美得暗室生光。
斯蒂芬妮低声应是，径直走进去，注意着没碰到监狱门。
我注意到这一点，脑袋一抽朝门丢了个检测魔法，发现这扇不起眼的门上居然布满了层层禁制。
难怪斯蒂芬妮不敢碰。这要是碰了，她连带着我都得葬身于此。
监牢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和我当初被“图特”关着的监牢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如今，他是阶下囚，我也不再是生人。
真是恍然如梦啊。
来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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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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