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01.
碧蓝的大海在视线中蔓延到远方。
兽人们管这片海叫血海，几百年前，他们和这里的原住民——一堆魔兽在沙滩上厮杀；又过了几百年，他们在这里迎击过人类进攻而来的舰队。
这片大海在他们看来就该是血色的，该被敌人的鲜血染红。
海风灌进鼻腔，又咸又涩，潮湿的空气侵入身体，似要将身体从内到外都染上这种味道。
“感觉有点冷。”兰斯喃喃说道。
卡尔加·血刃狂战脱口而出：“连刚出生的兽族婴儿都会觉得这里的风非常温和，大人居然会感到冷，真不愧是大人！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
格莱姆·冰霜之牙：“……”
兰斯：“……”
兰斯：“这个……这就不用吹了吧。”
“为什么不呢？”卡尔加用堪称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兰斯：“我是真心诚意为大人和我们的不同之处而感到一种……”
虽然卡尔加的外貌相当凶悍，但不得不说他的存在给了兰斯太多慰藉。
毕竟卡尔加有一种会无条件站在兰斯身边的感觉，无论兰斯怎么样，卡尔加都能摆出一副崇拜他的样子。
兰斯忍不住这样想到。
“感到一种什么？”追问的居然是格莱姆祭祀。
卡尔加酋长反而有点说不出来：“就是……哦妈的，格莱姆，你知道老子不擅长说这些话。我就他妈的想靠近大人，对大人充满一种渴望……我是说妈的，我真的很尊敬大人。”
苍穹上干干净净，只有几缕单薄的云被风吹着缓慢前行。
苍穹之下大海寂静，这是一幅荒凉到纯净的画面。
海风的声音异常空灵，如同过往的生灵在轻轻吟唱。
兰斯听着卡尔加纠结的话，忍不住笑了。
沙滩边，断裂的贝壳和海草随意地散落，每当海浪轻拍过来，就会发出轻柔的哗哗声，像是在低语。
走过沙滩，松散的沙子在鞋底下发出细微的声音。有些沙子顺着靴子的破洞钻进了鞋中……是的，兽人们的手艺就是这么烂。
兰斯干脆脱了鞋光着脚走进海水中，浪花淹没了他的脚踝，冷冰冰的海水浸泡着他的脚丫子。
格莱姆祭祀注视着他白皙的小腿，慢慢说道：“其实是吞噬的**吧。”
正在海边撒欢的兰斯僵住了，他差点被海里的石头绊倒。
格莱姆祭祀将他扶住，他打横抱起他，将他放到一旁的礁石上。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紧扣着他的脚踝，一点一点擦干净他脚趾上残余的海草。
“吞噬的**，想要入侵，想要掠夺，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气温，想要他和自己一起燃烧……是这样吧？”
他的指尖拂过兰斯的脚背，细致而缓慢地摩擦着他的脚趾。
细致到仿佛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血管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的动作也很缓慢，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仿佛每清理掉一点沙屑，都是对兰斯的一种侵略和占有。
兰斯的脚踝被紧紧扣住。
这双手似乎随时能将他拉入某种深渊。
动作是很温柔的，但他此时轻柔的话语听上去却无比恐怖，比这海水还冰冷。
听着格莱姆的话，兰斯感觉到了蚀骨的寒意，那冰冷透过了他的皮肤，侵入血液，蔓延到全身汲取着他身体自行制造的热量。
更可怕的是，卡尔加酋长没有否认。
他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是兽人啊，这样很正常吧……哦不过大人您别担心，我不会对大人这样的。我知道大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孱弱，但实际上非常强大，我不会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的。”
丝毫没有起到任何安慰作用。
反而更恐怖了。
格莱姆酋长的语气依旧带着波澜不惊。
“您可能有所不知，这就是兽人族的感情。”
他淡淡的语气像是石子落入了水面一样，兰斯的心里岂止是起了涟漪，简直就是波涛汹涌。
兰斯微微张了张唇，不知道如何回应。
此时的气氛非常微妙，卡尔加酋长说了很恐怖的话后依旧露出那爽朗纯真的笑，而格莱姆祭祀暗蓝的眼眸逐渐被更冰凉的海水所吞噬。
“只是这样相处，内心里也无时无刻不回荡着充满**的嘶吼。”
格鲁姆·冰霜之牙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健壮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脖颈。
他在缓慢的吐息。
“要对卡尔加小心一些哦。”
雪狼兽人的吐气仿佛是从蛮荒雪原深处而来的缓慢粗重的风暴。
随后是吸气，像是拂过雪山的烈风，带着同时可以摧毁坚硬顽石的猛力，和让柔软雪花打旋的轻薄。
这两种声音和力度贴着他的后颈缓慢重复，最后甚至混合成为猛兽蓄势待发的低吼。
“精灵也是不可以的，主人可以玩玩精灵，但千万不要对他们有过多期待。他这样对您，只是因为他足够善良。”
格鲁姆祭祀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他能感受到格鲁姆胸膛中鼓噪的心跳，急速、猛烈，仿佛他体内奔流着滚烫岩浆一般。这炙热岩浆几乎隔着衣物开始侵入他的肉（晋江）体，他的皮肤因此泛起了一层薄汗。
“但是对我，主人您知道的，您可以对我展现出所有的姿态……”
这是一种混合了恐惧和兴奋的感觉……沿着血管一路飙升，直冲他的大脑。
兰斯感觉自己仅存的理智如同山间残雪，双腿不受控制地痉挛战栗。
“我都可以接受的。主人。
而您，也可以接受我的各种模样……对吗？”
兰斯迟疑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那一瞬间，兰斯感到一种异样的力量像潮水般从他的内心深处涌出。
这种感觉极为强烈，无形的能量在他的血管中奔腾，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下一秒，兰斯的身体猛烈一颤，他感觉到一种无法控制的能量从体内喷薄而出，像是洪水决堤般无法抑制。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这股力量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膨胀感，让他瞳孔放大，呼吸急促。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这股能量的释放而震颤，海浪的喧嚣声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
卡尔加酋长目光狂热地看了过来：“兰斯大人，您……”
兰斯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他的手指间依然残留着海风拂过的微凉，但此时他的手心隐隐发烫。
“你感受的没错，我获得了一些新的东西。”
他很快就弄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体内积攒的大量信仰之力一直等待着某个契机发生质变。
而格莱姆祭祀那句“想要掠夺和汲取”，仿佛是点燃火焰的火星，将他体内的信仰之力引爆了。
他刚刚跨越过去的就是从‘汲取’到‘回馈’的门槛。
简单来说，他刚刚拥有了一项新的权柄：他现在可以回馈信徒了，他可以将信仰之力转换为能量回馈给信徒，赐予他们力量。
兰斯喃喃自语：“虽然获得这项权柄是迟早的事，但居然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还真是有种非常奇异的感觉……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恶趣味了。”
02.
为什么会突然获得这个权柄呢……
格莱姆虽然没怎么玩儿过神之试炼，但他对兰斯提出了更多的渴求，这份渴求刺激到了兰斯的精神，再加上信仰之力的作用，让兰斯获得这个权柄也是正常的事。
格莱姆是唯一一个兰斯没有通过撒谎就获得的信徒。
兰斯意识到这一点。
至少在神学上，格莱姆被认为是兰斯的信徒。
这个认知，让兰斯的内心有些微微的震荡，甚至有了一种额外的充实感。
在获得这个权柄后，兰斯立刻将它融入了原有的计划中。
让神之试炼给玩家产生力量回馈，是以前就有过的念头。
这是种多么强大的激励手段就不用说了。
每个人的俄罗斯方块达到5000分时，可以获得一次初级力量灌输，兰斯会将少量信仰之力注入他们体内。10000分，更多信仰之力；30000分，更多以及更深入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对于正常信徒来说好处是非常多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少量信仰之力就能来一些质的改变。
而贪吃蛇和扫雷也有各自的标准。
这些标准不是兰斯一拍脑门想到的，而是调查过后制定的。
正常人类经过一段时间训练都能达到初级标准，这对于兽人来说困难一点，但如果他们能够静下心来，认真去完成这些试炼的话，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也是可以的。
这一次，神之试炼终于成为真正的神之试炼了。
想必以后每一个获得信仰之力力量注入的信徒，都能感受到自己与兰斯的联系更加神后，而兰斯则可以通过这种力量的回馈，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扩大自己的影响。
哦对了，这样一来，还可以和那些买了他们永久神之试炼的氏族进行谈判，希望在他们领地竖起大地母神雕像。
如果不在神圣领域范围内的话，这些都是无法生效的。
只有建造神殿竖起雕像，他们才能获得力量灌输，也能更新排行榜。
03.
兰斯站在自己的雕像前，祭坛上微弱的光芒映照着他。
格莱姆祭祀站在不远处。
兰斯如今已经不是刚穿越过来一无所知的情况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神学体系已经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
他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凡人，也不再是借着大地母神名号汲取信仰的窃取者。
既然他能获得这个权柄，说明在神学上他的确被认为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了。
也许以后他该淡化大地母神，更多使用自己的名字？不然以后摊子越铺越大，后续问题肯定更多。
随便摆了一点祭品后，他在自己雕像前开始了祭祀仪式，正式确定了神之试炼信仰回馈的标准。
就在标准确立的刹那，兰斯感到一股力量从他体内被抽走。
接下来，每达到这个标准的试炼者，都会立刻获得力量回馈。
这可是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04.
怀亚特本来是个贵族私生子。
和其他奴隶不同的是，他很聪明，非常聪明。
他流落到这里是个很漫长的故事，在此之前他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还是贵族少爷的阶段，到被家族流放，再被陷害成奴隶的阶段。
他从小就聪明，所以被哥哥们视为眼中钉。
他们整个家族是虔诚的信徒，这位神明的教义非常复杂严苛，对各式各样的细节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比如在关于性与**的方面，神明认为：**只能为繁衍后代而存在，且只有在神明认可的姿势下，才被视为‘圣洁的结合’。
简单来说他们口拍口拍时只能用传教士体位。①
而任何其他形式的亲密接触，都被施为对神明的蔑视，是堕落和亵渎的象征。
哦是的，他的兄弟们买通了他的情人，让他的情人对着主教控告他使用了其他姿势。
“你以背弃神明的姿态，践踏了神圣的戒律。你的□□与灵魂已被**所污染，已然堕落为无赦之神的敌人。”
听到这样的审判后，怀亚特当时非常愤怒，他其实压根都不理解这条戒律为什么存在，于是他就脱口而出说了不敬神明的话。
于是他就因为这样荒谬的、甚至有些搞笑的原因，被逐出了家族。
当然后来他也明白重点不是他用了什么姿势，重点是他的兄弟使用戒律来攻击他，重点是他被抓到了把柄。
但至此，他的心里埋下了对神明不敬的种子。
他告诉自己不再信奉神明，他只信奉力量本身。
之后在外辗转，他方明白自己从前不过是小聪明。
可惜为时已晚，不就后他因为某种原因沦为人类奴隶然后被卖到了兽人手里。
但他的的确确又很聪明。
聪明到，他在接触神之试炼后，很快就明白神之试炼所谓提高力量的真相是什么。
神之试炼的设计还是挺巧妙的，表面上看与神明和信仰相连，实际上是一种很聪明的训练机制。
所谓提高力量控制，并不是直接神赐的奇迹。
它的核心逻辑很简单：多练习力量操控，力量操控能力自然会提高。
而神之试炼的游戏，正好提供了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来实现这点。
试炼者在玩俄罗斯方块、贪吃蛇或扫雷时，必须不断地输出力量，保持对游戏的控制，而一旦情绪波动导致力量输出不稳，游戏就会重置。
每一局游戏都是一次训练，怀亚特看得非常清楚，这本质来说是一种高效的训练方式。
因为有足够多的趣味，所以即使是没有耐心的、笨拙的、缺乏自控能力的试炼者，在一场一场的游戏中，也能获得提升。
而元素排列这些更高级的技巧也被怀亚特看透了。
本质是触类旁通罢了……虽然神之试炼的设计很不错，但他并没有敬畏心。
不得不说他某种想法真相了。
被人发现这些其实也是迟早的事情，兽人们大多数傻傻的，但总有聪敏的人，总能分析出这一点的。
在明确这些后，怀亚特的野心不可遏制的滋长。
这种方式并不是不可复制的秘术，如果他平安回到人类领地，把它们改造和包装，完全可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以此成为自己筹码然后进行打脸爽文剧本，回家后桀桀怪笑到至少一顿五个魂殿长老的程度，接着家族中的长老叹息着说道要早知道次子如此恐怖断不可留，最后再发表一下关于黄河改道的感慨。
哦是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初就是说黄河的。
——当然细节方面可能过于兰斯了，但怀亚特想的大致方向是这样的没错。
怀亚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准备去战歌酒馆吃点东西。
他的工作是在图书馆整理资料，收入还不错。
最近一段时间他还交了几个同为奴隶的朋友，并且告诉了他们关于神之试炼的真相。
那几个奴隶现在很崇拜他，等他以后回了人类领地，这就是他的班底了。
他计划得挺好的。
路上突然听到有人惊呼。
“哇！力量，我感受到了兰斯大人赐予我的力量！”
“哦哦哦我也得到了兰斯大人力量的灌输……”
这么夸张的吗……怀亚特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
旁边的人类朋友瞪大了眼：“怀亚特，他们说清晰感受到了力量的灌输。”
怀亚特：“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但实际上能被挖掘的力量都是你自己的力量。”
人类点头：“原来如此。”
怀亚特：“对，这些我都和你们分析过了，所以……”
接着是第三个声音：
“天呐太爽了！我宣布我要改变我的信仰了！”
怀亚特楞了一下。
这不是结交过的矮人俘虏吗？
他停下脚步向大地母神广场走了几步，几个朋友立刻跟上。
然后怀亚特就看到一群人抱着符文石板痛哭流涕。
而那个熟悉的矮人，他身上所涌动的力量……
怀亚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这怎么解释啊，怀亚特？”旁边的人问道。
正在这时，萨克罗格——格莱姆祭祀的弟子出现在大地母神广场上。
他庄严地宣布道：
“你们所感受到的没错，兰斯大人对于信徒的增加非常满意，所以他赐予了更多好处。
怎样从神之试炼中获取力量，具体有怎样的规律，那就由你们自己去探索了。
这一次，只要对他足够虔诚，那么每个人都能获得力量。”
他说完后大地母神广场上就沸腾了。
怀亚特更是目瞪口呆。
——
① 根据中世纪基督教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的观点：他认为 传教士体位才是唯一符合人类本性且适当的体位，坚持让所有天主教徒在ML的过程中，必须且唯一使用这一体位。另外星期三、星期五、星期六口拍口拍被视为有罪，教会严厉禁止在这几天发生男女之事。
阵营九宫格之老奶奶过马路版本
守序善良：扶老奶奶过马路
中立善良：扶老奶奶
混乱善良：扶老奶奶闯红灯
守序中立：看老奶奶过马路
绝对中立：过马路
混乱中立：骑老奶奶过马路
守序邪恶：看老奶奶闯红灯
中立邪恶：闯红灯
混乱邪恶：骑老奶奶闯红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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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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