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01.
“我想办法偷到了奴隶契约，但你一个人无法带走我，至少还需要帮手才行。”
兰斯对希里维安·风语者这样说。
希里维安完全没有任何怀疑，他毫不犹豫点头：“好，我会传讯给艾芮内尔。她会在两天内赶到。”
兰斯：“好，那我们两天后再见。”
看着希里维安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兰斯想到，哪怕希里维安稍微犹豫一下，也免得自己现在这么纠结。
“舍不得？”格莱姆祭祀出现在房间中，他出现的时候外面的雨更大了，他仿佛与这黑暗中的冷雨融为一体似的。
“是舍不得。”兰斯说：“但有些事舍不得也得去做。”
暴雨如幕，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窗外的石墙，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低垂的乌云仿佛压在整个城堡上。
格莱姆祭祀说道：“主人可以任性一些的。”
兰斯站在窗前，银白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联测：“不如说因为舍不得，因为难过，所以背叛的时候就更带感了。”
“主人的话听上去很恐怖。”
“开个玩笑而已。”
兰斯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你就当我是最近演戏演多了，容易脱口而出这种糟糕台词吧。”
“知道了，主人。”
格莱姆祭祀拿着烛台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夜色中，兰斯的身影被烛光照亮，也照亮了他脸上莫名的微笑。
02.
两天后的夜晚，雨水依旧没有停歇。
希里维安和艾芮内尔如约而至。
他们悄然靠近兰斯的窗边，但等他们接近窗户时，空气中突然涌动着一股强烈的魔法波动。
“不好！”艾芮内尔立刻反应过来，她迅速举起法杖试图施展魔法。
但为时已晚，四周的地面亮起令人炫目的光芒，符文在大地上闪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将他们牢牢困在其中。
这是雷霆氏族和黑岩氏族共同布下的陷阱（血刃氏族搞不来这些），一个针对精灵的强力禁制。法阵的力量形成了无形的枷锁，压制了希里维安和艾芮内尔的力量，让他们行动变得迟缓。
“这是……”希里维安猛然意识到，他们陷入了一个陷阱。
他回忆起当时兰斯让他叫人来时的表情。
——不对，不对劲，兰斯他难道……
血刃一族的战士从四面八方涌出，他们身披赤色铠甲，手持长矛和战斧，他们在这里已经埋伏了半个晚上了。
无论艾芮内尔和希里维安多么厉害，他们终究无法抵抗这场精心策划的埋伏。
最终希里维安被强行压制在地，双手被沉重的铁链锁住。
艾芮内尔则因为法力透支而昏迷了。
他呼吸急促，身体被雨水浸透，但他依旧拼尽全力抬头，目光带着焦虑。
他自然看出这是一个陷阱，而且是兰斯亲口叫人过来的。所以难道是……
——兰斯出事了吗？他们逼迫兰斯这样做的吗？
“兰斯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兽人战士们分开，露出了一条通道。
希里维安看着一个穿着华贵长袍的人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希里维安一时间甚至没认出对方是谁。
直到对方开口说道：“希里维安，这时候还想着我，你可真是善良啊。”
希里维安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里，不是吗？”兰斯伸出手，格莱姆祭祀立刻递来一块手帕。他俯下身轻轻擦了擦希里维安脸上的雨水与血痕，说道：“闯入这里的是你。”
“兰斯……你……”希里维安声音颤抖，双眼死死盯着兰斯。
“看起来，我们的精灵小王子需要时间来消化所看到的一切。”兰斯淡淡地说道，然后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兽人战士们挥挥手：“把他关起来，直到他冷静下来，可以好好说话为止。”
希里维安·风语者死死地盯着兰斯。
他清澈的双眸闪烁着痛苦与愤怒，双眸里碧绿的湖水被什么搅动了，暗沉的黑色蔓延上来。
“原来你一直在欺骗我……”
兰斯没有回应，只是背对着他离开了雨幕中的牢笼。
雨水继续拍打着城堡的石墙，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哀悼。
03.
兰斯后来会回忆起与希里维安夜半幽会的那段时间。
是美好的吗？兰斯并不能完全分辨什么是真正的美好。
毕竟那段时间里夹杂了太多算计和隐瞒。
希里维安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就像月光凝结成的幻影一样。他是一个不需要吝惜美好词语来形容的人。
那段时间常常下雨，后来回忆起来，雨水淹没了斯瓦尔432年的霜月。
那些夜晚的房间总会有一些光亮，希里维安带来的小夜灯，释放草药芬芳的火盆，或者在窗口摇曳的风灯。亦或是希里维安发光的湖绿眼眸。
那些光倔强的亮着，与各式各样的美好词语相连。
只可惜被他亲自打碎了。
格莱姆祭祀汇报道：“主人，已经将他关起来了。”
兰斯本想吩咐一下好好对那两位精灵，但又想到格莱姆祭祀肯定已经安排好了，说太多的话反而显得不太好。
他看向格莱姆祭祀，突然聊起了不相关的事情：“格莱姆，精灵小王子说你们把我怎么样了，才让我做出这种事……所以，说说看，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风灯的光影在他垂下的眼尾消融，他抬起银色的眸子看向他。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
房间里的气氛却突然暧昧起来了。
“强迫主人喝了太多我的血，并且还喝掉主人的血。
会对主人说过分的话，即使主人有时候表现出抗拒但仍然会忍不住进一步试探……
的确是做了很多很多过分的事情。
但主人仍然选择了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和希里维安·风语者离开。我真的是不胜感激。”
格莱姆祭祀低下头将这些话缓缓说出来，兰斯看不到他说这些话时到底是怎样的眼神，但他至少知道他在表达着自己的臣服。
本质来说和前两天卡尔加酋长那声“汪”没什么区别。
其间到底有多少分真心呢？
至于为何会成为现在这个局面，原因很简单。
倘若兰斯是个恋爱脑 制作游戏的工具人对上下位无所谓的话，当然怎么样也可以。格莱姆祭祀会把一切安排的好好的，兰斯大可以一直扮演神明化身，而且他们也会迎来传统意义幸福美满的结局。
但兰斯不是。
对格莱姆祭祀一开始的妥协，一开始这段关系源于双方相互演戏……这件事是完全无法忘怀的。
再后面配合默契感情升温……在这里先把这句话画个问号，毕竟到底是感情升温还是**升温还得细究一下——他们从演戏逐渐到真正获得了一段关系，不过这个关系显然等着进一步明确甚至是进一步推进。
希里维安·风语者成为了一个催化剂。
在希里维安出现之前，兰斯和格莱姆祭祀的利益完全是一致的。
希里维安的出现让双方都有了危机感，无论是格莱姆祭祀所表达的那份‘嫉妒’，亦或是兰斯开始争取主动权，都是双方对彼此关系的调整。
而兰斯几次压抑自己对格莱姆祭祀说出对希里维安·风语者的真正想法，就是在这件事上不想让格莱姆祭祀获知太多信息。
这是一场博弈。
所以兰斯才会在背叛前后说出那么多轻佻之语，包括刚刚的挑逗也是。
那挑逗里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深意甚至是威胁呢……格莱姆祭祀始终低着头，兰斯看不到他的眼神到底是怎样的。
“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
兰斯俯下身触碰格莱姆祭祀的侧脸，雪狼兽人的体温真的好低，让他想起了星陨山的雪，风吹过时针叶林上的雪片簌簌往下落，雪花和冰凉的河流从指尖穿过。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被破坏了吗？
——当然不是，能被外物破坏的就不是真正的关系。
有趣的是，在希里维安·风语者被抓住之前，格莱姆祭祀管他叫精灵小王子。现在反过来了，兰斯使用了轻佻的‘精灵小王子’的称呼，而格莱姆祭祀却开始称呼他全名。
“好了，不墨迹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来谈谈怎么处置希里维安吧。”兰斯往旁边的座椅上一瘫，准备聊正事了。
格莱姆祭祀：“如何处置希里维安，我有三个想法，分为下中上。”
兰斯：“你说。”
格莱姆祭祀：“下策是将他杀掉，对着兽人宣布说杀死了精灵王子，以此来收拢更多兽人，同时我们的士气会大大增强。”
兰斯：“这个也太下了，我费这么多事儿可不是为了这个。”
格莱姆祭祀：“中策是他是精灵王子，拿他可以换取很多赎金。”
兰斯：“嗯，上策呢？”
格莱姆祭祀：“关着当男宠。”
兰斯：“……”
兰斯：“这个梗你是绕不过去了吧！”
格莱姆祭祀认真回答：“因为被主人敲打了，所以要更尽心地为主人考虑才是。”
兰斯随手拿起旁边的权杖戳了两下格莱姆祭祀的胸膛：“那我现在也在敲打你，别提这个了！”
格莱姆祭祀顶着兰斯的暴打还是说出了后面的话：“满足主人的心意对于我来说就是永远的上策。”
兰斯：“……好吧好吧。其实我觉得上策应该是和精灵王庭进行谈判吧。”
格莱姆祭祀点头：“是的，要求和精灵王庭建立长期的贸易关系，趁机把我们的神之试炼输出过去。”
兰斯：“我们的精灵小王子不会同意的吧，我看他骄傲的样子，感觉他宁愿死也不会同意的。”
格莱姆祭祀：“的确，精灵王可能会为儿子妥协，但看精灵小王子的表情，如果知道因为他的缘故精灵王庭被迫妥协，他可能会在脱困的瞬间就自杀。”
兰斯感慨了一句：“骄傲的精灵啊……现在他肯定非常难过。”
格莱姆祭祀：“是的，但我劝主人现在不要过去。”
兰斯：“这我倒是知道。先让他冷静冷静吧。”
格莱姆祭祀点头。
04.
前来收购神之试炼的各氏族使者已经在血刃城堡停留了将近二十天了。
在这二十天中他们多多少少都获得了一次兰斯信仰之力的灌输。
然后他们才慢吞吞的、不情愿地离开了血刃城堡。
回到自己氏族后，他们氏族高层对此当然非常不满意了。
鲜血氏族的大祭司就对使者大发雷霆了——使者是他的弟子。
“收购个东西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死在路上了呢！”
使者赶紧道歉：“对不起老师，是这样的……”
他对着鲜血大祭司解释了神之试炼力量灌输的事情，并且说出了兰斯教给他们的话术：
“是这样的老师，我们在听说大地母神神之试炼有这样的能力后表示怀疑，担心这是他们的骗局，所以我们夜以继日参加神之试炼，最终亲身验证了这件事的真伪。
我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氏族考虑呀！我们要让每一枚牙骨都花在合适的地方！”
鲜血大祭司听了自己弟子的话后，对此表示谅解。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他自己怦然心动。
神明亲自灌输力量？直接就灌输进去了？
这么好的东西给普通兽人也能用？
那灌输在他堂堂大祭司身上的效果岂不是更好？
神明法典里有类似的记载吗？哦有过，但已经很多年都没听说过了，至少没听上面几代祭祀讲过。
血刃氏族信仰的神明这么好的吗？
“老师。”使者说道：“但这必须发生在大地母神神圣领域中，哦对，血刃氏族那边现在更多使用的是‘兰斯大人’的名讳。”
鲜血大祭司：“嗯……这也是理所应当……”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了很多氏族中。
一些氏族比如鲜血氏族就决定和血刃氏族那边沟通，将兰斯大人的雕像在自己领地竖起来，有一些则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兰斯的信仰传播得越来越广泛。
鲜血大祭司在雕像下面玩了一局俄罗斯方块，轻松突破一万分，然后就感受到了力量的灌注。
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到了他这个实力，每一次进步都是艰难万分。
虽然他和那些大氏族的大祭司有差距，但他已经站在整个兽人前列了。
对于他来说，每一次力量的进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现在这股力量却如此轻而易举地降临在了他身上。
他一时间心中充满了矛盾的感觉。又高兴又忧愁。
“我竟然真的接受了兰斯大人的恩赐。”鲜血大祭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血刃氏族怎么说的来着？
只要信仰大地母神，那么就能获得兰斯大人的祝福和力量。
“这说明我已经背弃了死神吗？”他在心中发问。
神明肯定是不会出错的，如果自己不信仰大地母神的话，兰斯大人怎么会给他力量呢？
类似的疑问和纠结，在很多兽人中也出现了。
大家本来是抱着‘我就试试’‘说不定’‘万一呢’的态度去试的，结果这一试，发现异教徒竟是我自己。
接受力量灌输当然是好事，可这……这这这……
只能说幸好兽人本身头脑比较简单，他们当中的一部分对信仰也没那么牢固。
“既然兰斯大人赐予了我们力量，那么我们就追随他。”一个小氏族的大祭司直接宣布了这件事。
酋长也表示赞同：“是啊，力量才是一切。无论是什么神明，只要能让我变得更强，我就追随他。”
这样的事情，也同样发生在不少地方。
于是，兰斯的信徒在整个兽人氏族中迅速暴涨。
这一过程是无声无息的，兽人们没有举行任何正式的改信仪式，也没有公开宣告他们的信仰转变。
但在很多兽人心中，兰斯的名字已经取代了原有的神明。
——
昨晚落枕了，今天这章写的特别特别特别慢，写一会儿就得揉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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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个网友的恐怖发言：
说她一直以为B（晋江）D（晋江）S（晋江）M是佛教（buddhism）的缩写
只能说是相当重量级的一个误会了 好可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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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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