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杨帆扶着额头，向后退一步。
面前突然空出一段距离，梁奕舟的心跳空了一拍。
“你是梁奕舟”，闵书婷不是在问，是确定，毕竟初中是校友，虽然不熟，也打过照面。
“嗯，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也没看路，我们走吧”，杨帆拉上闵书婷下楼。
直到所有声音都听不见，梁奕舟才往阶梯教室走去。
刚脱外套的那一刻，杨帆手上起了一串鸡皮疙瘩，跑了一圈又有点热。
几人商量了一下，杨帆跑第一棒，柳园原第二，蒋月第三，冯淑慧跑得最快，她第四棒。
杨帆的任务就是跑快点，争取一点优势，把接力棒顺利交到柳园原手里。
临近运动会，操场上运动的人比较多，她们找了一块相对清净的场地，练习短跑和接棒。
柳园原看着文静可爱，实际上爆发力很强，拿到棒就往前猛冲，急眼的兔子可能就这样。
杨帆没敢练到太晚，她得早点回家，怕的是在路上又碰到罗鹏远他们，直接坐上公交车。
这一次杨帆多坐了一个站，从另外一个方向回家，不经过那个网吧，碰到他们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接下来的几天，杨帆中午也不去上厕所，或者跑去对面的厕所，坚决避免单独碰到他们的情况。
晚上也都是坐公交，走另外一条路。
就这么平稳地过了一个周，同学们对教学楼通道的光荣榜都不再感到新奇。第一次月考过后，总分排名前十的同学会上榜，刚出来的时候杨帆去看过。
梁奕舟第一，第二名差了他20分，骆玖第四，杨帆第六，柳园原第九，余薇那几天肉眼可见的高兴，班上三个同学上榜，而且杨帆的语文，柳园原的历史，骆玖的化学拿了年级第一。
闵书婷说宋平有点受挫，班上总体成绩中等，没有特别出彩的同学，但却出了一个倒数第一。
“我当时都替张智予捏了把汗”，闵书婷叹气。
“怎么可能，我只是爱打游戏，不是不爱学习”，张智予手里捏着手抓饼，他说话的时候，上面那半截抖动的生菜都在用力替他证明。
许岚清和张智予真是朋友，排名也是不相上下，反正不是特别好，中等吧。
“唉”，闵书婷又叹一口气，杨帆猜想是为了宋平，她一直都说宋平很负责，是个好老师。
这次的试卷讲评尤其细致，几天没上新课，等他们把试卷都收起来的时候，运动会要开始了。
“廖云骏，你举旗子一定要找准杆子的位置，不要举太低了，看着精神面貌不好。”
“郭林锐，你吹哨要注意节奏，快了慢了都容易扰乱队形。”
“王庆，你在最后一排随时盯着，有乱的地方及时喊一声。”
余薇连着叮嘱，底下的同学也不嫌啰嗦，安安静静地听着。
外面广播已经放了好久的音乐，一阵电流过后，政教处主任的声音从广播传来，“请各班方块有序入场，请非毕业班班主任十分钟后在主席台右方集中。”
余薇认真听着下文，直到开始重复，“请各班方块……” 才开始继续说。
“最后！李强同学，你不要再跑着跑着就歪了，就沿着那条线，好吗？”
李强点点头，也不油嘴滑舌了，“好的老班，我今天就盯着那条线，坚决不歪。”
开学这么久，杨帆第一次对集体意识有了清晰的认知。
早上是开幕式，只需要在小操场排好队形，整整齐齐地跑到操场，绕着跑一圈，找到位置站着，听校长讲话。
余薇之所以这么重视方阵跑操，是因为要评班级集体奖，跑操占了5分。
“尊敬的领导，亲爱的老师，同学们，上午好……”
听过很多次的开场白，主任似乎总是有无限的激情，“下面，有请我们的党委副书记、校长汪春霞同志发表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校长的讲话从金秋的桂花，到运动的魅力，再到感谢大家辛勤的筹备，最后说到“预祝校园第三十五届校园运动会取得圆满成功”。
头顶那群鸟已经飞过了十一次。只要从银行大楼的楼顶再飞回佳苑小区的楼顶，它们就完成了四个轮回。
“我站得可板正了，累死了”，闵书婷中午打了饭都还在念叨。
杨帆把那块半肥半瘦的红烧肉夹到她盘子里，“多吃点。”
“不过，接下来两天我就可以放松啦，最多就是写点加油稿，喊喊加油。”
闵书婷这样一说，提醒了杨帆，除了接力赛，运动会期间她还有一个任务，负责写稿收稿。
根据不同时间段的比赛项目，往主席台上投稿，一条加0.1分，如果被选上，播音员念出来，就可以加0.5分。
“接力赛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写个稿子，给你加油”，闵书婷兴致勃勃。
下午各班围坐在操场周围，三班在校门正后方，没有树木遮挡，太阳将出未出，虽不至于太热，暖洋洋的容易犯困。
“明天能不能和六班换位置坐啊，树下多舒服”，张远星脸上搭把自己折的纸扇，声音从纸下传来，闷闷的。
下午的第一项比赛是100短跑，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犯困的也不困了，跑道上疾驰的身影轻易地带动起现场每个人的神经，大家也不管是哪个班的选手，一个劲儿加油准没错。
另外一边的跳高比赛要安静好多，除了选手就是裁判，看比赛的人不多，骆玖和杨帆找了个没人遮挡的地方，看廖云骏跳。
认真起来会增加魅力，比如杨帆以前就没发现，廖云骏其实挺帅的，主要是平时给人的印象吊儿郎当，颜值这一项的优势都被忽略了。
杨帆刚还在想，结果廖云骏跳完就给骆玖比了个耍帅的姿势，还有点土，算了，是她想多了，他一直就是这么幼稚，尤其是在骆玖面前。
这还没完，他看完成绩甚至跑到骆玖面前，“班长，我要是拿了第一名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骆玖皮肤白，脸红很明显，杨帆只当没看见，她开始仔细端详跳高用的那根栏杆，这杆儿可真结实啊。
她从来没听过廖云骏叫骆玖班长，这怎么一叫就这么的……暧昧？
“我先去个厕所，等下直接回去，班长”，杨帆有点后悔加上这个称呼，感觉像是在调侃骆玖，但真的不是，顺口了而已。
果不其然，骆玖甚至没好意思看她，低着头回了一句，“好。”
杨帆假装看花看草，若无其事地走了，身后两人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班集体荣誉，你还想要什么奖励啊？” 骆玖一直埋着头。
“周末去看电影好不好，你期待好久的那个动漫，上映了”，廖云骏一看骆玖这样，顿时心都化成一滩水，言语间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心跳竟然比刚才起跳的那一刻更快。
“这是奖励我还是奖励你啊？”
“当然是我啊，我想让你陪我看电影。”
“那先说好了，周五你得先把作业给我检查，过关再说。”
“那肯定”，廖云骏又恢复了嬉皮笑脸，走在骆玖侧方替她挡着太阳。
太阳不晒，但晃眼，杨帆一直眯着眼睛，直到走过主席台，往厕所方向好几个大泡桐树，侧面种的是夹竹桃，很是阴凉，她才放松眉头，眼睛完全睁开。
杨帆发现，面对许岚清的眼睛，她其实没有勇气看太久，只瞟一眼，确定他看到自己，她才开口打招呼。
她还是喜欢远点看他，显得她不那么胆怯。
“你也上厕所啊？” 她实在想不通是怎么想出来的开场白，人家不上厕所，难道来吃饭吗？
“嗯”，许岚清淡定的回答显得她更呆了。
这里实在不适合交谈，杨帆上完厕所就赶忙回班了。
还没坐下，骆玖就招手让她过去，“这么久了，我们班一篇稿子都没被念到。”
“怎么可能？我交了十来篇上去。”
两人朝主席台走去，何楚怡甜美的声音从四周广播传出来，“高二七班来稿，青春因运动而精彩……”
主席台旁边的计分栏，杨帆找到加油稿一栏，十篇稿子总共加了1分，真是一篇都没念，“不会吧，就算我写得差，不可能其他同学都写得差啊。”
杨帆自言自语，难以置信，又看其他班的，高一每个班都至少念了两篇，一班甚至念了四篇。
真有这么差？杨帆开始自我怀疑。
“我们再去收十篇交上来，我就不信了”，骆玖安慰杨帆，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杨帆点点头，回头看主席台上的几个播音员，何楚怡化了妆，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更加明媚，此刻正歪着头和旁边的人讲话。
杨帆又看了看其他人，谁都不认识，也谁都没得罪，就连何楚怡，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难道真是稿子的原因？
下午的比赛杨帆也没怎么看，一直蹲在后排写稿，只知道郭林锐的铅球拿了个第二。
后来又凑了十篇交上去，整个下午，她都在期待广播里传来“高一三班来稿”几个字，可惜一直没等到。
运动会期间，晚课是没停的。晚上化学课，杨帆一直心不在焉，想着晚上回去要写它个十几二十篇，明天交上去。
“你想什么呢？” 柳园原用笔头戳戳她，示意老师要点人回答问题了。
“没事，就是稿子的问题，我想想办法。”
化学老师戴着眼镜，个子不高，头顶的发量远配不上他的学识。当他推推眼镜开始巡视，班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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