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后,一处孤峰上。
四周一片漆黑,空旷的山洞传来水声滴落的声音。
冷,好冷。
这是景溪醒来的第一感受,冷到刺骨,整个身体躺在地上,透露着疲惫,我不是死了吗?难道我这是又又又重生啦?
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景溪没有过多思考,只是感觉眼睛好像瞎了,脑袋还有一点痛,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手撑着地想要坐起来,才感触到有水,原来自己一直躺在水滩里。
挣扎了一会儿,不久便慢慢扶着墙壁靠坐下来,缓了一口气,景溪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睛,没有受伤,可能还没能适应黑暗吧,身上的衣物都被水浸湿,湿气围绕,不知几月,传来风呼呼的声音,寒风嗖嗖,似乎变得更冷了,景溪全身微微发抖。
等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这才观察现在所处的环境。
山洞?山洞!
怎么又是山洞!
活了两世,不知怎的又重新来过,但我怎么又出现在山洞里。上一世他带着现代的记忆不小心来到这个世界,发现最后回不去,只能被迫加入。
但来到却是修仙世界,这不妥妥地男频修仙爽文,景溪发誓必要干番大事业,却没想到那场恶意追杀,真是六月飘雪,比窦娥还冤。
不加回忆吐槽,就现在这个场面,难道上辈子我是山洞之子,山顶洞人他孙子吗?还带继承的?试试烘干身上衣物,哎,法术修为还在。不枉自己“苦苦”修炼,瞬间泪目。
一身清爽,也不冷了。低眸注视到水滩映入的脸,奇怪?这不是我的脸!手摸向脸庞,眼睛一紧,这是,这是我的幻化术?
景溪瘫坐好久,算了,脑袋疼,不想了,就这样吧。感觉身体已经坐麻了,寒风刺骨。
终得一声叹息。
既然老天爷又给了我一次生命,我还挺惜命的,前世过往如烟,就让它散了吧。
突然传来轻柔的声音,“你说小伙子现在醒没。”另一个接道,“难说。听你说的样子,受伤不轻。”
景溪一整个戒备,现在只有金丹的修为,加上整个身体疲惫不堪。顿时浑身紧张,只希望来人不是个厉害的。年轻夫人看到景溪惊讶捂嘴,瞬间满脸高兴,“你醒啦!”
景溪满脸疑惑,“你们是……”
年轻夫人答道,“我们是住在这山下的一户人家,我上山采药发现了你,本想带你下山治伤,但我的力气小背不动你,只好先下山叫我相公来帮忙。谁料突起大雨,路被堵住,只好等雨停了赶紧来看看。我先前将我采的药材给你敷在伤口上了,看样子恢复不错。”
大雨?怪不得醒来时躺在水滩里,这山洞竟然还漏雨。不过,受伤?重生还带受伤的?先前没感觉,眼睛仔细一看竟然还真的有伤口,大多在腿上,不深不浅。但先前在那水滩碰到水,倒也没感受到疼痛。不过,这重生也太没逼格了吧。
景溪默默吐槽,但不忘感谢道,“多谢,药材很有效,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年轻夫人笑笑,“不用谢。”接着对自己的相公说,“去吧。”
什么?景溪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男人背在背上了,还边说道,“我们现在带你下山。”
“哎哎,等等,我能自己走,放我下来吧,放我……”
年轻夫人就笑笑不说话,景溪突然闭嘴,不是害怕,只是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山下木屋,景溪已经被两人照顾好几天了,年轻夫人叫兰惠,是个大夫。其丈夫叫张齐鸣,是个屠夫,每天上山打猎,拿上城镇里卖,补贴家用。
回来时粗活重活包着干,让妻子更好地行医救人。方圆几十里就夫妻俩一户,所以兰惠有时会走很远路去给他人治病。
此刻景溪却痛苦嚷嚷道,“兰姐,我真的好了,你看,能蹦能跳的。”面对一大碗苦药,景溪连连求饶。不过,兰姐是个心硬的女人,一点也不听景溪叫唤,咕噜咕噜把药给景溪全灌了下去。景溪吐吐舌头,脸皱成一坨,很是痛苦。兰惠却笑起来,“良药苦口,在喝完最后一剂就好了。”
景溪,“啊?还有!”
又是一天,景溪躺在草坪上,远在木屋的兰惠还在寻找景溪,气道,“这小子,不想喝药,竟然躲起来了。”一旁劈柴的张齐鸣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晒着太阳,不用喝那苦药真是太好了,景溪睁眼看向太空,除了苦苦的药外,这日子过得舒适极了。
不知道兰姐愿不愿意收自己当儿子,在这里生活挺好的。不过想起兰惠说过,“遇到你,寿命减少十年。”可想知道,景溪没少闹腾兰惠张齐鸣夫妻俩。
自从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景溪每天帮兰惠整理好药材,生火炉,熬药膳。再和张齐鸣一起去山上打猎,碰到好看的花,还会去采一朵最美丽的送给兰惠,果然,兰惠见到花满脸笑容,治疗景溪从一剂药变为两剂药,景溪还没发现,只是感觉药更苦了。
但兰惠却也真心实意地说道,“等你哪天想走的话,不必告诉我,你就把花朵放在桌子上,我便已知晓。”
景溪无聊衔着一根草,等夕阳西下,才舍得回去,但采了一捧漂亮的花,还在河里抓了一条肥美的鱼,希望兰姐能消消气。
景溪哼着歌往木屋方向走去,正靠近时,突然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血腥气,顿时警觉起来,丢下花和鱼,迅速跑向木屋。
上前轻推门房,很轻易地就打开了,看到门内的景象,景溪神情一震,张齐鸣仰躺在地上,割喉而亡,兰惠半身趴在张齐鸣身上,一把剑将两人刺穿,鲜血流了一地,张齐鸣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景溪站在那里,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住,动弹不得。眼前的景象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撕裂他的灵魂。血,鲜红的血,从两人身体里涌出,染红了地面,染红了他的视线。
景溪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发不出声音,只有一阵阵窒息般的抽气声从胸腔里挤出来。
“兰,兰姐,还有张大哥……”景溪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一般,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的手颤抖着伸向那具已经失去生气的身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皮肤时,景溪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他的喉咙终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不——!不——!”景溪疯狂地摇着头,他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然死死盯着那具身体,仿佛只要他看得足够久,就能让时间倒流,让一切回到从前。
“兰姐!兰姐!为什么……为什么……”景溪的声音嘶哑而破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像是被寒风侵袭的枯叶。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空壳。
突然,眼前察觉到什么,景溪小心上前查看,看到剑上的标志,一条小小的黑龙被红线所束缚,多么熟悉的标志——断魂殿。也不知道要断谁的魂!灭谁的魄!那纹的便是缚龙标,真是野心勃勃。仙门百家,各大宗门竟也容得下他。
景溪怒极反笑,“那群疯狗,真是阴魂不散啊。但,怎么会……”
视线望向紧握的双手,兰惠手中好像紧紧握着什么,景溪小心翼翼地从手中抽出,是一枚指戒,这是……竟然是空间戒,这不是随他一起消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兰姐的手里?
空间戒认主,且只唯一人,这还是上一世碧虚宗的空百长老授予给他,当时景溪还在疑惑,为什么要交给他,但长老只说,“小子,它与你有缘,便是神仙来了,也得不到它。”
景溪询问道,“与我有缘?这东西不就是储物戒嘛,为什么还要叫空间戒?它有什么用处?竟然是空间,人能躲进去吗?能穿越时空吗?”
空百长老摸摸胡须,露出智者的模样,“你说的这些问题——”
景溪期待着,最好是大宝贝。
“老夫一概不知。”
“噫~”景溪露出嫌弃的表情。
“它的用途需要你自行探索。”
空百长老只说了这一句话,闲景溪惹人清静,就让他赶快离开。
景溪拿着空间戒,按照空百交的方法,化灵认主,一番操作下来,景溪实在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直到最后景溪快要死了,空间戒还跟死物一般。
上面设置的禁制早已消失,景溪探查一番,什么也没有,难道他们就是为了这么什么都没用的空间戒,景溪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如果当时我在就好了,如果我乖乖听兰姐的话就好了。
“回来……求求你们……回来……”景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呜咽。前世遭遇那样的陷害重活一世不想再参与里面的纷乱,这一世遇到兰姐和张大哥本以为是老天爷补偿给我的最大幸运,谁知,谁知……
景溪正陷入深深自责里,突然感受到了某种气息,正在接近,拿上指戒,抓起桌子上的匕首,迅速隐匿起来。小心探查,不是,不是断魂殿的人。
来人似乎被眼前场景震惊到,惊叫了一声,便赶快往前查看,没有寻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沉声道:
“看来晚来一步。”
景溪看到那人将张齐鸣与兰惠的尸体使用术法送入轮回之道,送走之后便叹息离开了。
景溪这才出来,抬头望向天空,“兰姐,张大哥,谢谢你们,还有,很开心遇见你们。真的,很开心。”
天空开始下起细雨,不多时竟出现薄雾。
景溪待了片刻,轻轻掩上门,一脚踏进雾中,不顾细雨,很快消失不见踪影,门内桌子上多了一捧鲜花,它是那么的艳丽,好看。
终是逃不脱,躲不尽。
齿轮回溯,终又重新转动。
*
凌云殿。
殿中冷冷清清,高台之上唯坐一人,一身白衣胜雪,衣袂随微风轻轻摇曳,不染尘埃。桌上有一古琴,静静地横卧于雕花案几之上,却不见琴弦。
他手指修长、白皙,如寒玉一般,拿起琴弦,细若游丝,坚韧有力。如同银线,被精心编排于琴面之上,闪烁着淡淡的冷光。
琴弦终被一一安装完毕,整架古琴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灵魂。指尖轻触琴弦,“铮——”一声。清脆至极的琴音骤然响起,穿透了周围的宁静。
不等它即将消散于空气之中时,再弹第二个音时,那根琴弦猛然崩断,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啪!”声。他的面容依旧没有变化,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断裂的琴弦。
这时,殿中进来一人,恭敬地走上殿前,报告道,
“仙尊,东西已有人比我们早些拿到,似乎是断魂殿的人。不仅如此,碧虚宗掌门的大弟子叶渐青带一众弟子下山历练,途中经过飞星谷,不幸遭人袭击,现在昏迷不醒。根据万仙盟弟子所查,似乎是被幻魇控制的一名散修所为,但很快不见踪迹。如果混迹在人群中,怕是很难被发现。”
说话那人恰是送张齐鸣与兰惠轮回之道之人,此时正恭敬地站在大殿之上,闻轻奈面貌比说话那人相比较年轻,鼻梁挺直,长发冠起。不再摆弄古琴,抬头,鸢色眼眸看向面前之人,语气淡淡道,
“既然这样,调动万仙盟弟子,全力追查那名散修,确认为幻魇之后,就杀了。”
不经意流露出的冰冷之色,让人感受到惧怕。
“是。”
就在闻轻奈起身走出殿外时,一旁的桌子上有一把剑,奇怪的是,却没有剑鞘,就这样放在上面,如死物一般,没有一丝动静,但现在却出现了微弱的波动,还以为隐蔽得很好。
闻轻奈轻笑,停下脚步,对宋声说道,但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那把剑。
“继续寻找那物,在我回来之前,要见到它。”
“是。”
宋声没有疑问,恭敬地答应下来,便退出去了。
在宋声离开之后,空旷的凌云殿里显得寂静,闻轻奈如自语般对着剑说道:“没想到你的主人死了,断魂殿的人还在追寻已死之人的物品,不知道你会作何感想。”
本来在装死的剑,锵的一声,发出震怒之音。
但风息剑明显感受到什么,刚才的震怒之音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似说我的主人丢了我,你又好到哪里呢,不也是没能得到想要之人。
满是嘲讽嘲笑之意,剑幸灾乐祸到一半,就差起来转圈圈了,闻轻奈轻笑,瞬间整个桌案,包括剑都被冻住,散发出阵阵寒冷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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