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冷得很,街边马路牙子上的行人都少得可怜,三两行人缓缓走着,天空有些阴沉,像是在酝酿着些什么,正等着一场契机,将那暴雪引下来,铺满整个A市。
A市国际机场。
此时人潮汹涌,波澜起伏的喊叫声差点让不明情况的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围着的人群发出的声音和言论各种各样,但都不约而同的架着手机或者相机镜头。
拍摄的对象是刚下飞机的白青木。
白青木人气不小,却并非好事。
不知是不是绑定了什么一定要被人黑的系统,总之,不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阴阳怪气的言论和铺天盖地的“黑料”就会被反复拿出来说道。
但真爱粉也不少。
白青木从飞机上下来,被一众黑衣保镖围着。
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的围巾将他本来的小的脸遮了半张去,露着一双格外漂亮灵动的眼睛。
那双眼睛圆溜溜的,睫毛缓缓扇动,将眼里的情绪隐去,眉眼间是盖不住的病态和疲惫,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蔫巴儿似的耷拉着。
机场不断传来惊呼声,吵得白青木有些心悸,心脏突突突地跳。
他打起精神,手虚虚地搭在胃部,掩唇闷咳一声,提着一口气,在上车前回望了一眼。
很难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对他友好的人,因为大家都笑着。
白青木苍白着脸,转过头不再看,被保镖和助理护着上了车。
刚落座,助理就找了一个黑色垃圾袋递给白青木,后者撑着前边驾驶位的座椅,喉结滚动两下,紧接着便咳嗽着干呕。
从棉城飞回A市,近五个小时的路程,白青木一路晕回来,在飞机上就不知道吐了几回。
现在上了车,呕出了胃里刚送进去的清水之后也再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捂着胃靠在座椅上,低血糖和胃痛不断地交替折磨他。
白青木掐着腰侧不断的小声喘气,好看的眉眼紧紧蹙着,难以忍受的痛楚一览无余,令人心疼。
云苓焦急得不行,瞧他难受成这样,今晚的直播还不知道能不能行。
“木木,咱们要先去医院不?”云苓翻出手机给经纪人发消息。
这次的电影杀青后,白青木脸上两处腮帮的那点儿软肉都消得所剩无几了。
他身体常年不好,四处参加节目又时常劳累得厉害,四肢纤细消瘦,只有脸上的那点儿天生的软肉能看出点气色。
这次来返一遭是彻底没了。
白青木缓了几分钟,又闷哼一声,撑起身子,弓身对着垃圾袋干呕。
“怎么样了木木?”
“唔…晕…”
白青木难受得厉害,忍了这么久,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胃里一阵阵的翻腾和绞痛不断折磨着他,让他觉得十分难熬。
“先去哪儿啊?”云苓小心翼翼问。
“……”
白青木说不出话来,趁恶心感散去的空档给二哥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一直都是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但这几天大哥出国谈并购,弟弟还在学校,只有二哥有空。
几乎是铃声刚响就接通了。
那边传来清澈沉稳的询问声:“乖乖,怎么了?”
白青木听到问话还没回答,胃里便又是一阵翻涌,来不及回话,扔了手机又开始冲着垃圾袋艰难的反胃。
“唔……”
声音传过去,时景堂瞬间便慌了起来,连声喊着白青木。
云苓放下给白青木拍背的手,拿过手机接电话:“白二哥,我是云苓。木木他晕机,应该还犯了胃病,现在难受得厉害,我们要去医院吗?”
说话时嗓音里都带了些微颤,白青木身体特殊,她做不了决定。
时景堂稳了稳心神,沉声道:“来公司,我在,尽快些!”
“好!”
——
柏时娱乐。
时景堂挂了电话就有些急躁起来,迈出去的步子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情绪。
他今天刚好要补齐这个月的直播时间,正在准备直播的设备,便叫了家里空闲的司机去接弟弟。
时景堂千祈祷万许愿的,还是赶上了白青木难受的时候。
他把设备都交给助理去处理,自己去了地下车库接人。
幸好白青木的车路上不堵,司机开得快,半个小时就到了,时景堂接了人就往顶层的修养室去。
一边上电梯还一边问云苓:“他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云苓也不敢欺瞒,只说:“我劝着让他多少吃点,但是他说吃不下,前几天胃炎犯得厉害,挨着东西就想吐。”
时景堂看着怀里的弟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眉心皱得死紧,只能沉沉呼出一口气。
大约过了一刻钟,医生也到了公司,紧赶慢赶地上了楼。
这会儿白青木已经消停了下来,整个人蔫巴儿地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浑身无力,那可怜劲儿看得人直心疼。
医生照例给他量过体温,熟稔地输上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没烧,但饮食上也要严加看管,小少爷肠胃问题严重,消化系统一塌糊涂,一定要注意饮食。”医生交代完,想了想,看着白青木难受得一言不发的模样,微微叹气,摇了摇头,又继续补充,“还有就是情绪,这几年情绪虽然好了不少,但也能看出来不爱说话,”
时景堂默默点头,他也知道,早年白青木厌食症严重,身体格外不好,也影响了心理健康,受自闭症困扰多年。
虽然近年来好了不少,可胃上终究是落下了不可逆转的毛病,人也变得不怎么爱说话。
只能好好养,且要精细着养,无论是哪个医生都是这样说,仿佛去哪儿检查都查不出确切的病因似的。
可白青木自幼就身子娇弱,体质比不上常人,落下的病根便是沉疴旧疾。
无论怎么养都是于事无补。
忽然想起云苓说他晕机,时景堂又说:“他晕动症好像没怎么好。”
医生看了眼还晕乎的白青木,不乏忧心道:“晕动症不愿吃药的话,也好不了,平常注意着不要太大体位变化就行,身体没发育好,晕眩也是避免不了的。”
白青木不愿意吃那些药,原本小时候吃治心脏的药就够多了,后来晕车晕机严重,又查出晕动症,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再加药。
白青木娇气的名声在外,但亲近之人于他只有心疼。
送走了医生,时景堂才坐下来,拉着白青木的手暖着。
“乖乖,胃还难不难受?”时景堂将手覆在弟弟的上腹部,那里冰凉一片,还好没再继续抽搐了。
白青木眼泛泪花,欲落不落,鼻子都是红的,可怜巴巴的瞧得人心都化了。
他微微睁眼,眨了眨,又摇了摇头,但脸色却骗不了人。
时景堂心疼得不行,这孩子难受不说,他一时间也恼火,却狠不下心骂他。
只好连忙倾身搂住他,柔声哄着:“没事没事,输了液就好些了,只是低血糖。”
白青木还难受着,但不忘抬眼看他二哥,叮嘱道:“不要声张。”
时景堂觉着好笑,明白他是怕家里人知道了担心,也就点头答应。
三弟时铭还在上课,虽然现在高二了,但若是听说他哥生病了,指不定怎么逃课跑回来。
时景堂也懒得给时铭处理逃课的这些事,索性在遇上白青木的事情的时候,时景堂都是报喜不报忧。
“知道知道,你好好休息,晚上不是还要直播吗?”时景堂问他。
虽然是这样问,但他还是有点担心木木的状态。
“要是不是很重要,我也可以帮你推掉。”时景堂怕他弟弟身子吃不消。
白青木疲倦地睁睁眼,浅浅地嘟囔了两句,又反应过来时景堂说了什么,撑着精神反驳:“不行……”
眼看两兄弟意见不合,云苓在一边讪讪补充:“时二哥,这是《荒野求生》节目的直播,木木要提前跟那些嘉宾和顾问熟识一下……”
说不清她是在灭火还是浇油,总之,说完这话,白青木瞬间醒了神,使劲睁开眼,和时景堂一起看向她。
三人都眼神不明。
“……云苓!”
“荒野求生?”
两人异口同声,但白青木身体虚弱,发出的声音聊胜于无,完全被时景堂给盖了过去。
时景堂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转眼看瞧上去乖巧听话的弟弟,质问:“你要去《荒野求生》?”
“我……”白青木磕磕绊绊地说话,什么理由都没找出来,索性闭上眼,将头蒙进被子里。
半晌,白青木听不见声音,他又轻轻掀开被子,看了眼时景堂,咕哝着解释道:“我已经答应过了,很安全的。”
时景堂怕他闷着,将被子拉倒他的下颌以下,皱着眉,很严肃地说:“白青木,我不会答应。”
“……”白青木微微伸手去抓时景堂的袖子和手臂,顶着张蔫了吧唧的脸,抿着唇不说话,直直撞进人心里去,瞧的人心生怜悯。
僵持了一会儿,终是时景堂不忍心,只好凑近了些让他抓着,但脸色还是没缓和。
他依旧持保留意见:“节目组并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你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在不好的环境下生活,你该好好想想的白青木。”
这是客观事实,白青木的身子特殊,不仅仅是体质不好这么简单,稍不注意容易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甚至是性命。
时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允许他去参加那一档只听名字就已经充满危险的节目。
白青木默了默,靠回了床头,敛起神色,面上没了什么表情,双手搭在胃部,像是还有不适似的,用了些力道压着。
他知道对于他进娱乐圈的事,家里人颇有微词,可这不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白青木对做金丝雀没意见,做事也有自己的考量,非必要时刻,他也会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因为家里的所有人都牵挂着他的身体,时刻挂念着他,他看重自己的身体,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更因为家人。
只是……家里人这样小心翼翼的状态,再加上他身上发生的许许多多不同寻常的事,让他没法不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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