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决看着来电显示,眼神一暗,沉声道:“又是他,他打给你干什么?一个来你们学校讲座的教授,对你一个学生有那么多关心干什么?那么多学生都要管么。怎么就偏偏找上你?”
陈颂朝他伸出手,一字一顿地说:“给、我。”
顾行决握紧手机与他僵持。消毒液充斥的房间寂若无声,手机铃声怪异地循环响起,像催命符般不停,气氛压抑又违和。
“给我,”陈颂紧绷的唇僵硬地动着,语气毫不退让,“别让你成为我最讨厌的人。”
顾行决指尖抽搐一刻,把手机还给他:“你就为了他要讨厌我么是么。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陈颂深深看他一眼,用力抽回手机,接通电话:“喂,景笙哥。”
“听说你生病住院了?”
陈颂:“嗯。现在已经没事了。”
云景笙松了口气:“我在京市又留了几天,今天要走了,去你们学校打声招呼,也想看看你的。何院长说你请假了。抱歉,我要是早点知道的话就能去照顾你了。但现在马上要......出差一趟。等我回来吧,回来的话你应该也放假回温市了。那我们温市见吧,我有个工作需要在南城交接一下,顺便帮你看看实习工作在哪落实。”
陈颂静默片刻道:“嗯。好。”
电话那头响起登机飞往Y国的广播,云景笙道:“那我先挂了,照顾好自己。”
陈颂说:“好。”
电话挂断后,病房再次陷入沉寂之中。陈颂被顾行决幽冥鬼火般的凝视灼烧着。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刚才说的话?”顾行决愠怒道,“说不喜欢我说的那么快,说不喜欢他很难么?”
“喜欢,我喜欢他。”陈颂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几乎是立刻回答了他,“所以,可以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吗。我的心上人要来了。”
“放屁!”顾行决发出怒不可遏的暴怒声,一把推开桌上的花瓶,易碎的陶瓷在地上炸裂而开,沾着露水的花摔了一地,“你不是喜欢我呢么!怎么就突然喜欢他了,我不信!”
“我知道,”顾行决强压着怒气,“我知道,你这说的都是气话。”
陈颂平静地看着他,淡然若水:“不是气话,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我说过了,爱你的陈颂早就死了。人是会变的,我现在爱的人是他,别再像个小孩一样要别人反复陈述一件事好么,我真的累了。”
顾行决身体里翻滚沸腾的怒意无处宣泄,在体内屠杀每一寸血肉,脖颈攀上可怖的血管,燃烧的血脉一路冲上神经,目眦欲裂的双眸猩红一片。
“你喜欢他,他就喜欢你么!他云家大少爷看的上你什么!你玩得过他么!”
陈颂很轻地眨了下眼皮,倔强地耿直脖颈直视他:“他马上就来了,你不信的话可以问他。听完回答后,我希望,我们希望你离开。”
顾行决胸口被无形大网勒紧,窒息感强压血管,骨骼战栗。
愤怒,难过,不甘,质疑,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体内乱窜,快要爆炸了。
“你们做过么。”顾行决红着一双眼看他,哑着嗓子问。
陈颂眼眸微微一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如果这样能让顾行决彻底遗弃玩了三年的玩具,别再纠缠的话......
“嗯。”
超负荷的情绪顷刻间在体内爆炸,顾行决踹翻凳子:“好!很好!陈颂你好样的!是!你说的对!这世界上没有人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我他妈就不信你放得下我,老子还放不下一个你了!草!”
顾行决雷霆震怒,如道戾气缠身的雷电冲出了门。
房门敞开着,风吹得门“砰砰”直响。窗外还在下雪,越来越大,今年京市的雪落得这般大。
陈颂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他还在三年前的冬天,若是不曾遇见顾行决就好了。
一起都如了陈颂的愿,赶走了顾行决,可为什么心底还像吃了冰渣子一样,痛得血流不已呢......
翌日陈颂出院回了学校。
学校内空荡许多,作业和课程已经结束的学生提前回家开启寒假。若陈颂没住院,前两天也可以回南城了。
陈颂回到宿舍时,蒋双在打游戏,苍明知在收拾行李。
苍明知问他:“说说,这几天夜不归宿去哪了?发消息问你还遮遮掩掩。”
“是不是去和小女朋友.....”苍明知暧昧笑着,直到看到陈颂手里一大堆医院的袋子,脸上的笑都散去,指着袋子问,“你这这这.......”
这么多袋子看上去像个绝症。
蒋双摘了耳机也看到了。
陈颂把袋子放在桌上,也开始整理东西:“去医院做了个微创。没什么事。急性阑尾炎。”
苍明知恍然:“啊,怪不得你那天看起来很虚弱。这没什么后遗症吧?”
陈颂说:“问题不大。好好吃饭就行。”
陈颂的行李并不多,但想一次性带回是不可能的。陈颂将被褥衣服和生活用品装在纸箱里,去快递站寄回去。宿舍楼下有许多回收废品的,陈颂把无用的书挑拣出来卖了。
最后剩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装在行李箱里准备拖回去。
整理完一切后陈颂去商城买了两瓶红酒,打车来到小洋楼餐厅。他今天来是提辞职的,兼职辞职没什么手续,其实说一声就可以了,但陈颂今天来是为和刘师傅告别的。
陈颂先去人事部那处理辞职的事,原先他和顾行决的事已闹得人尽皆知,因此人事部的人都在打量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他好不容易傍上顾家大少爷,现在直接咸鱼翻身了。
陈颂不放在心上,从年少至此所经历的一切,早已让他的心麻木。
人事一姐阿乐忍不住要跟他八卦几句,一边给他算拖欠的提成,一边推着眼睛问他:“诶,听许可说上回顾大少熬了整个通宵接你下班啊?”
陈颂:“......”给谁看见不好,偏偏给许可这个大嘴巴看见,说话还这么夸张。
“都说他顾大少是京市四大少里最风流的,没想到栽你身上了。他是不是待你很好?”阿乐把结算单递给陈颂,好奇地看着他。
陈颂接过单子说声“谢谢”转身就走出了人事部。
后厨忙得热火朝天,陈颂本想和刘师傅面对面告别,但他只能站在门口远远看他一眼,随后走到更衣室将包装好的酒放在刘师傅的柜子上,在信息栏里编辑好信息发给刘师傅。
陈颂不擅长说话,不擅长告别。刘师傅在这三年里对他多加照顾,倾囊相授,他与陈颂一样寡言。
或许这样的告别对二人来说是最好的。
陈颂回校后去了何院长的办公室,何院长也没在。或许天意如此,知道陈颂也不知如何面对别离。他把包装好的酒放在何院长桌位底下,同样给他编辑了告别的消息。
准备好一切后陈颂去了动车站,坐长达九个多小时的动车,回到了南城温市。
一一
彩灯迷幻的酒厅夜夜笙歌,音乐狂躁,人海随之舞动,狂欢声不绝于耳。顾行决已经在这沉迷三天。
无论谢砚尘给他点了多少个可口的人儿,顾行决看都不看一眼,一直喝酒抽烟,对酒精的痴迷程度近乎到达癫狂。
谢砚尘起初觉得十分有趣,顾行决踹过不少床伴,都是他们过来哭爹喊娘的。这次倒是绝了,顾行决被甩,被甩后一蹶不振。
顾行决下巴冒出胡渣,头发凌乱,衣服还是三天前的衣服,样子实在颓靡。谢砚尘把顾行决拉到楼上的公寓里,让他好好收拾自己。
结果过了两天等他再给顾行决发消息的时候,发现他就这么干坐在公寓里坐了两天。谢砚尘到公寓的时候,公寓堆满了酒瓶。顾行决坐在地上靠在床边,神志不清。
谢砚尘把他拖到浴室,打开花洒,倾泄而下的水流浸湿顾行决的衣衫。
“你能不能清醒点啊?不就是被甩了。是个男人就去追回来啊!你在这演深情给谁看呢?”谢砚尘把花洒砸他身上,“能不能别这么丢人了大哥?”
顾行决像是被雨淋醒了,张嘴道:“他跟云景笙了。他们......他们做了。”
谢砚尘俯下身拍他的脸:“那怎么了?你不会抢回来么?你一个京市圈里最嚣张跋扈的,怕他一个弱不禁风的?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怂过。也是,就你现在这样,跟过街老鼠一样臭,谁要你。”
顾行决像是有了点反应,水珠从他额前滑落滚进眼里:“你不懂,他不爱我了。他爱的是云景笙。你爱过就会知道了。”
谢砚尘对于顾行决这种装逼的言论很不屑,更不爽,他抓起顾行决领子:“是,我是不懂。但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会不择手段得到。云景笙怎么了,你忘记云景笙有一个怎样的弟了?”
顾行决猝然睁大双眸,立刻爬了起来,浑身顿时精力充沛,若不是身上淋着水,完全看不出近日他的狼狈。
顾行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跨国电话。
电话嘟了几声被接起:“黄鼠狼给鸡拜年,顾狗,叫声爹我就帮你。啊,我忘了,我现在是你姐夫。但我还是希望你叫爹。”
“我草你大爷!”顾行决骂道,“你他妈最好管好你哥!他妈挖墙脚都挖到我头上来了!”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随后响起轻蔑的笑声:“关我什么事。他给你戴绿帽是他的本事。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顾行决怒极反笑:“行,两只狐狸难对付。如今他只身一人在国内,你的宝贝哥哥万一哪天不在了,你别又跟以前一样哭天喊地求爹娘。青天老爷来了都没用!”
云澈的话语依旧轻佻:“你可以试试。你的那个小情儿听说养了三年呢。我哥没了,你觉得你保得住他?”
顾行决又要发作,谢砚尘接过手机打开免提:“你俩都得了吧,几岁了还这副德行。云澈,我不信你真不管你哥。”
云澈懒懒地说:“我怎么管他?该管他的是我嫂子。管着我的也应该是我老婆,不是他。你们对一个有妇之夫说什么话呢。你们俩嫉妒我英年早婚吧。这么带坏我,小心我老婆过来削你们俩。”
“顾狗,你这样对得起你姐么?”
谢砚尘淡笑一声:“都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屁里兜得什么屎我不知道?跟谁装呢,就你那老婆,屋外还养着一个呢。怎么,你们俩口味这么重,玩4i呢?”
云澈沉下声色:“谢砚尘,你他妈出来了没事闲得蛋疼来查我啊。”
谢砚尘悠悠道:“就你那点计量也就骗骗云家的人了。我可跟你提醒一句,你哥可玩真的呢。阿决说他俩还睡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陷入长久的死寂后,云澈才阴沉沉地说:“姓顾的,你最好在我回国前藏好你那位,别让我看见。”
在写这本文的过程中,我无意中听见一首歌,歌词很适合陈颂。
《可我还是海》LBI利比。
我离开了北方,不再有眼泪。
我放下了执着,便不再疲惫。
[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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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少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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