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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两意

阳顶天思量片刻,目光沉沉,道:“珊瑚,今日你既然回来了,有个故人,你正好可以见一见。”吩咐左右:“来人,将那个女兵带出来!”

一个女兵被押到曹珊瑚的跟前。

阳顶天明知故问:“你还认得此人吗?”

曹珊瑚微微一惊,随即恢复镇定:“认得,她原是我昔日在光明顶时,我大哥特意拨来供我差遣的侍女长,名叫葵香。”

阳顶天睨了葵香一眼,道:“早前本座检阅女兵,此女竟敢公然行刺,如此胆大包天,不知她受的是何人指使?”

曹珊瑚忙道:“自我离开明教,就再也没见过葵香了。”

韦一笑冷道:“巧了,她也抵死不认是你的主意。”

曹珊瑚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急道:“教主明察,蝠王明察,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阳顶天向谢逊打了个眼色,谢逊心领神会,右袖一扬,“叭啦”一声,捆在曹珊瑚身上的荆条断成数节。

他大步迈向曹珊瑚身边,右手如铁钳般伸出,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硬生生抬起,冷声道:“你想回来光明顶,至少也得向教主证明,再不会有加害教主、加害明教之心。”

曹珊瑚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她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杀了这个一直对曹家忠心耿耿的仆人。

葵香小时候因黄河决堤,沦为流民,背井离乡,剥树食皮,惨不堪言。在饿得奄奄一息之际,是曹粲救了她。自那以后,葵香便誓死效忠曹家。

当日曹珊瑚得知阳顶天要选拔女兵,暗中指使葵香报名,趁机在阅兵大典上行刺阳顶天。葵香深得曹粲真传,武功不凡,出手利落,本来有望成功,哪知中途杀出个忠肝义胆的蒋琼,替阳顶天挡刀,导致她功败垂成,失手被擒。

曹珊瑚看着葵香鼻青脸肿,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想必早已经过了一番严刑拷打,但仍不肯招供,如此忠仆,她如何忍心下手?

却见葵香神色平淡冲和,昂首道:“刺杀教主的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家小姐无关。我就是看不惯阳顶天当教主,只有曹家才是明尊火圣的真正传人!”

“你闭嘴!”曹珊瑚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站起身,缓缓走到葵香面前。

她知道,要取得阳顶天的信任,今天必须牺牲葵香!当下深吸一口气,骤然抬手,一掌朝葵香头顶击落。

葵香不闪不避,紧咬着牙关,一声呻吟也没有,垂头闭目,毙命当场。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呆住了。

阳顶天道:“好,珊瑚,你对婢仆不徇私情,可见诚心悔过。念在你曹家以前也为明教立过不少汗马功劳,本座就准许你重返明教。”

曹珊瑚心头一松,跪下叩首:“多谢阳教主开恩!”磕头的瞬间,眼角溢出了阴险和怨毒,心中暗自盘算,待日后寻得时机,定要将今日所受之辱,加倍奉还于明教众人。

接下来,阳顶天即刻传令明教上下,将曹珊瑚归来之事广而告之,还大张旗鼓地举办了隆重的接风洗尘、拜火归宗等仪式,一副既往不咎的姿态。过了两日,又特意带着她遍访后山各位长老。诸长老见他对曹珊瑚如此宽宏,纷纷露出欣慰之色。

其中一位名叫冯玉刚的长老,与曹珊瑚的祖父曹云是生死兄弟,一听说她回来了,最为高兴。老人家搂着她,泣不成声:“孩子,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这位冯长老在明教德高望重,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世务,但阳顶天和一众部属,在每年春节仍要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丝毫不敢失了礼数。

曹珊瑚伏在冯长老怀里,哭道:“冯爷爷,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这些年在外,我无一日不在后悔。我对不住祖父,也对不住您的疼爱啊!”

曹家兄妹都是冯长老一手带大的,有如亲生的孙儿,他哪里舍得责备,只轻斥道:“当初,你们两兄妹就是太任性了,才会生出这样的风波。都是明教的子弟,应该和和气气才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来就好,过往的事,谁都不要再提啦。”

曹珊瑚装得无比悔恨地哭个不停,众人劝了半天,方才止住。

冯长老对阳顶天叮嘱道:“顶天,你以后要好好照顾珊瑚,别因为她过去犯了错就为难她,知不知道?”

阳顶天躬身应是,冯长老又道:“还有,赶紧去选个好的府邸,让珊瑚在光明顶安心住下。”

冯长老既下了吩咐,阳顶天便马上命人为她安排一座新的宅子。

曹珊瑚忙道:“教主,不用太麻烦了,从前我就住在杨大哥的乐逍堂中,现在仍回他那儿便可。”

阳顶天却有些犯难了,婉转地说:“如今杨左使得了一位红颜知己,正住在珠园呢。”

曹珊瑚淡笑道:“往事如风,虽然我与杨大哥旧情不再,但我相信,我们仍然是好朋友。我这一次回来,只恐与教中的兄弟都生分了,搬回旧居,也是私心希望杨大哥对我有个照应。”

阳顶天听她这么说,便说要问问杨逍的意见。

这天晚上,阳顶天和夫人带着曹珊瑚,来到乐逍堂吃晚饭,好让珊瑚与晓芙互相认识。

曹珊瑚上上下下打量了晓芙一回,心中满是妒恨,但表面上并不表现出来。晓芙不知她和杨逍的旧情,只道她以前在教中与杨逍感情亲厚,所以也拿她当姊妹般看待。而杨逍则是如坐针毡,竭力地回避着曹珊瑚暧昧的目光。

晚饭过后,阳顶天留下杨逍,二人坐在一处说话。他提到珊瑚刚回明教,与教中众人都疏远了,加上以往战役中,她又亲手杀过不少明教弟子,怕这趟归来,其他人对她仍心存怨怼。唯有你这儿,她才敢安心住下。

杨逍听罢十分为难,道:“教主,属下已经有了晓芙,不得不顾及她的感受。倘若晓芙得知珊瑚是我的……我怕她会不高兴。”

阳顶天凝色道:“我们和弥勒宗几番交战,兵力已大不如前。上次周政攻打裴妃陵,已经让我们损失了四个分坛。这次珊瑚是带着八千弟子回归明教的,冯长老千叮万嘱,让本座一定要好好对待她。我给她另修房舍,并非不可,只是怕住得不如你这儿舒心。”

杨逍沉吟片刻,已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好答应了。

阳顶天又道:“是了,你堂中的六瑚轩,是她从前的旧居。你命人好好修葺一下,再种上她素日喜爱的珊瑚花,让她有归家的亲切。这样,冯长老也就放心了。”

杨逍“哦”了一声,无奈颔首。

是夜,杨逍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晓芙的意思。

晓芙不知内情,开心地说:“本来我这个峨嵋派弟子住在你这儿,就觉得有许多别扭之处。在这光明顶上,除了苦儿,我也没什么朋友。你平日教务繁忙,又不能常常陪着我,难得有个姊妹来与我同住,陪我说话解解闷儿,我当然高兴。”

“可是,珊瑚她以前是……”杨逍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那段往事告诉她。

“怎么啦?”晓芙见他欲言又止,奇怪道:“她以前是什么?”

杨逍心知无论再大方得体、善解人意的女子,也难免吃醋,想了又想,还是不说的好,于是笑了笑:“没什么,你不介意她跟你一起住在园子里就行了。”

晓芙还以为杨逍是因为珊瑚曾背叛明教而心存芥蒂,便笑道:“今晚吃饭的时候,我瞧着那位姑娘对你颇为关心,你们以前的感情应该挺好的吧?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该为那点矛盾而生分了。她信赖你,才会住你这儿,你不该冷着脸,让人家心里难受。”

杨逍见她这么说,握着她的手,感动道:“你真是深明大义。往后,我自是如兄长一般待她。”

晓芙拍拍他手背,笑着说:“那可太好了,你能放下成见,我真为你们高兴。”

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女子以后会为她带来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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