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眉眼明媚,那一双眼睛像是藏着一轮弯月,盈盈笑意从中满溢而出。
不光如此,他身后的翅膀正缓缓地拍打,翅膀上彩色的图案在扇动下绘成一幅图案。
为了吸引女皇,他把所有的看家本领都用上了,努力散发自己的魅力。
在虫族的世界里,身体上彩色的图案,有着明确且关键的意义,不是为了恐吓天敌,就是为了求偶。
而雄虫为了在求偶行列当中脱颖而出,甚至赢得胜利,大多数的虫族人会让自己的外表呈现更艳丽的颜色。
应椿也不例外。
他翅膀上的色彩斑点绚丽多变,形状不一致且乱中有序,就像是毕加索的画作一般。
正因如此,他才有底气与那只黑得发亮的甲壳虫一争高下。
不出他所料,安白真的被他所吸引。她转过身,抬起手,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凑在她眼前的彩色触角。
毕加索盾蝽的触角不长,与它那色彩斑斓的外表相比,他的触角的颜色略显单一,但并不妨碍手感很好。
指尖轻轻碰上去,奇妙的触感瞬间袭来,质地柔软又富有韧性。
每一次的抚触都能感受到它细腻的纹理。
这般出众的手感,着实让安白意外,丝毫不因颜色的寡淡而减分。
少年服从地低下头,但并不代表他就会如此乖顺。
因此,白衡的目光投向他时,就注意到这虫子趁着女皇专心触碰他的触角上时,脸蛋悄然微偏,露出他狡黠的眼,对白衡挤眉弄眼,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那双眼睛好似在传递什么鬼点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事。
真是幼稚。
白衡内心满是鄙夷,眼皮都没多抬一下,直接将他无视,挪开视线。
这点小把戏实在不得他放在心上。
应椿一见他主动挪开视线,心中雀喜。
他的心思全被白衡挪开视线这件事占据,正暗自窃喜,丝毫没留意到安白的手正沿着他的触角,悄无声息地往最下方移动。
眼前的这两条触角,宛若裹着深绿色短绒毛的一节节翠竹,在安白的轻碰下,触角敏感地颤抖。
安白将双手都敷上触角,缓缓摩挲,指尖一路滑到结节处。
因为这处略微凸起,她的指节一动,不禁曲着指头轻轻扣碰。
刹那间,眼前的少年仿佛被电流击中,猛地打了个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脸上迅速布满层层绯红。
那一瞬间,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令人耳红的声音。
声音又轻又软,透着无尽的羞赧与惊惶,直叫人耳尖发烫 。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白衡表面上的惊愕藏不住,不得不重新看向这只虫子。
少年自打出生便是成年体,从未经历变声期,嗓音里自然带着成熟的磁性。此刻,周遭一片寂静,他的声音愈发显得清晰。
应椿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空白,足足愣了两秒。
最后在白衡的瞪视下如梦初醒,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发出这般羞人的声音。
安白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原本还想继续抚摸触角的手瞬间停住,像是被烫到一般,赶紧远离。
她微微睁大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少年。
此刻的应椿没了张牙舞爪的神色,像是小媳妇般坐在女皇的面前。
要是女皇的手还在男孩的触角停留,就会发现少年的触角和他整个人一样在发烫。
安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和他相处,正踌躇间,虫族群里走出一位老人,他浑浊的眼在女皇和雄虫们的身上滑过。
“陛下,将军。”他的出现令所有人忘记刚才的那一幕。
一旁的工虫见到他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老人径直走向女皇跟前。
白衡一打眼就知道老人是谁。
他不卑不亢地躬身献礼,“长老,您怎么来了?”
长老挥了挥手,示意白衡不需要对他客气,但也未回答他的话。
安白的视线随着老人的走动而移动。
她没有开口,静待他发话。
在虫族的世界里,血脉压制是一种本能的感应,无需任何外在的提示。
应椿在见到老人的瞬间,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立刻知晓了老人的身份。
他没有丝毫犹豫,规规矩矩地走到安白身后,安静坐下,等待指令。
“陛下诞生的时间并不是很好啊。”长老杵着辅助棍一步步上前,他长相太老,翅膀老化像是皱纹卷在一起,安白难以分辨他的原形,“前任女皇没为我族繁衍足够的后代,老臣深表遗憾。现在陛下的到来,真是为我族增加喜色,希望陛下未来能壮大我族,到那时,就有足够的助力攻打星际。”
这老头说了一大堆,都是安白不太喜欢的话。
她眉头轻皱,刚要发难,白衡面带看似和蔼的笑容,对老人身边的工虫吩咐道:“长老有些累了,快带他下去休息。”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看不到老人他脸上因他的话,而骤起的怒气。
白衡命令的工虫只听他一人的话,了然地点头,对着老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长老,我们走吧。”
“放肆。”老人用棍杵地,显然是不满白衡的违抗,“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白衡以一个眼神示意,工虫收到指令,直接上手,半押半请地把老人带离此处。
其余围观的虫族面面相觑,他们都明白长老虫的用意,从古至今虫族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何到白衡这里就不同意了。
白衡没有解释,也不屑解释,叫来虫散去集会的虫族们。
花了一点功夫,洞穴里很快就只剩下安白以及白衡,当然还有一堆狗皮膏药。
应椿说什么都不离开安白的身边,白衡见安白没有排斥,他也不能另作主张。
在虫族的观念里,本来就是一雌虫配多个雄虫,他再不喜,至少不能在陛下的面前彰显。
方才和应椿打起来,也是趁着陛下还没诞生,意识时在时不在的机会。
白衡:“陛下,想随我去参观您的房间吗?”
安白未动,“我觉得繁衍后代也挺好的。”
女皇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应椿憋不住事,一听此话,要是有尾巴的话定要当场高竖。
“陛下,你看我如何?”他指着自己,脸上带着蠢蠢欲动,“我可会了。”
“不。”安白摇摇头,听到她的拒绝,应椿垮下脸怀疑人生,以为是他不够吸引虫,但安白的话还没说完,她继续:“不是我生,是你们生。”
在背后蛄蛹,偷偷摸摸贴近安白的雄虫们瞬间炸开锅,窃窃私语。
如此违背天理常伦的话,不光是他们,连白衡都闻所未闻。
安白却觉得理所当然,“以前是雌虫在生,现在换你们,也没差呀,照样可以壮大虫族,反正谁生都是我的孩子。”
应椿小声说:“可是陛下,您没有那样的构造。”
安白带着笑容,一字一顿,“没有那就创造。”
她只是资历较雄虫浅,外表看上去不能撼动谁,但不傻。
让她生孩子,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她都不可能!
准确来说,这一世是她的第二世。
前一世她也叫安白,只不过并不是什么虫族女皇,仅仅是一个爱看小说的普通高中生。
没有别的爱好,唯独热爱女尊题材的小说。
没想到一朝穿越,就穿书到她最近刚接触的一本星际小说里,还成了书中的反派虫族女皇。
虽然不是她想象的女尊,但也八/九不离十,四舍五入也算是吧。
像方才那老头提到的事情,她举双手双脚不同意,都成女皇了,怎么也得让别人来。
而且——
她的眼珠提溜提溜转,左瞧一下白衡的高大身材,右瞟一眼应椿的清瘦模样,在心底口水直流。
不过,想归想,安白胆子没那么大,扫了一眼就不敢继续,纯粹只敢心中腹诽。
安白刚才说的“没有构造就创造”的话不是无理无据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穿的这本星际小说的女主,就在偷偷摸摸改造Alpha、研制怀孕药剂。
届时,她想方设法求助女主帮忙不就可以了吗。
想了一大堆,安白思绪回转,女主还没找到,暂时先歇了这份心。
安白现在觉得有些累了,打了一个哈欠,伸出手,示意白衡抱,“回卧室吧。”
她一出壳就发现自己和白衡的身高相差巨大,说什么都不想走路。
连走路都不愿意,更别提指望她自己飞。
装乖这是她最拿手的事,再加上女皇的身份,白衡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白衡不疑有他,一脚往前,轻轻松松单手抱起安白。
安白为了坐稳,紧紧抱着白衡的脖子。
虫族最敏感的地方除了头上的触角,还有脖颈这一块。
白衡的黑色触角在空中动弹了一息,努力适应脖子上的陌生触感。
“走吧。”安白拍拍白衡的脑袋,不忘趁此轻点他的触角。
应椿飞到白衡的身侧,紧跟其上。
身后一堆雄虫见证也想跟上,下一刻被龇牙咧齿的应椿吓退了。
雄虫们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面面相觑。
白衡看着温和,但他们没忘,这虫比应椿都不好说话。
这两虫都不愿他们跟上,那他们这些雄虫诞生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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