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喧闹声在慢慢消失,陈仪躲在三楼拐角的厕所里,捂住鼻子嘴巴,几乎要窒息了。
就在二十分钟以前,身为beta的她发//情了。
“陈仪,今天晚上的聚会记得要来哦!”邀请她参加生日聚会的是班花蒋安玲。蒋安玲是位omega,朱唇粉面,温柔大方,班上所有的人都接到了她的邀请。
陈仪其实有点想回去补觉,但又不想扫兴,所以还是点点头。
“听说林屏月也去。”
“真的吗那我要回去补妆!”
“班花肯定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出落凡尘的。我们别白费力气了……”
林屏月是比她们高一届的学姐,M大明星人物,第二性别是alpha,才貌双全但难以接近。“M大最受omega欢迎榜”连续三年冠军,不出意外,第四年也还是她。
陈仪收拾着课本,背上书包准备先回寝室,谁知道她刚出教室门,就被突然发疯的人流挤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然后在一片尖叫声中撞上了林屏月。
她慌慌张张地道歉,一边找空子钻出人群。触到林屏月的瞬间,她就因为害羞而觉得脸颊发烫——等她终于穿出人群,却发现有点异常——她全身发热得厉害,而且忍不住去嗅刚才被触碰到的手背上那一寸肌肤。
陈仪不敢贸然去校医院,但身上这种怪异的感觉实在难受,她下到三楼,想来实验室这个点应该没人,于是躲进了最靠里的一间女beta厕所。
她往脸上扑水,企图消退这突来的热。
但是没有用,肌肤上像是裹上了一层膜,阻止散热。她怀疑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烧烂了。
现在不能出去。她不想被当作怪物。
一个beta,突然发//情,这真是个奇怪的笑话。
陈仪把自己锁进厕所里,然后不受控制的,开始舔舐自己的手背,那一块肌肤像要被舔化了——墨水味、薄荷味和自己出汗的咸味混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但这是陈仪此刻唯一的镇定剂。
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陈仪才慢慢恢复了正常,身体开始降温,对手背那块肌肤也没有什么眷恋了。
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
陈仪出去洗了把脸,漱了漱口,才接起电话。
“对不起,我临时有事……真的很抱歉,改天我请你吃饭……嗯……不好意思……”
班花的电话刚挂断,刘杨的电话打进来了。
陈仪打车去刘杨住的酒店,一路上在beta论坛上搜索“beta发//情”,但基本都是一些博眼球的标题党,点进去了还是“性别分化较晚”一类的。
只有一个人在认真回答,但是陈仪不是很懂那些理论话,她于是戳进那个人的头像,发送了好友请求。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应,毕竟这条评论发送时间是两年前。
刘杨是她发小,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除了她们两个,其他人俱是按照父母期望成a成o,她们俩父母也是标准的ao配,不知道把多少辈以前的beta基因传下来并且在她们身上显性了。
“怎么这么浓的香水味啊?”刘杨一开门,陈仪就快被熏倒了。
刘杨赶快拉她进来,锁上门,轻声说:“这是最强效beta香水,群a退散那种。”
“你这个味道,别说a了,全世界都要退避三舍……”陈仪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你今晚就在这陪我吧,我一个人害怕。”刘杨哭丧着脸。
“我都来了,还能跑啊!”陈仪打开换气的,又想起来,疑惑地问,“你干嘛喷beta香水!不是omega才会用的吗?”
刘杨立刻红了脸,低头抠手。
陈仪呆了两分钟,才震惊地说:“不会吧!你也……”
一听这话,刘杨又不害羞了,又惊又喜地抬头,看向陈仪:“你也?!”
“对啊!我发//情了,来之前刚恢复!”陈仪说,“我上网搜了一下,有个‘beta发//情’的理论说法,但是……”
“什么啊!beta才不会发//情!我们只是分化晚了,是omega!”刘杨打断陈仪的话,甚至从包里掏出了证明,“你看,我去医院检查了。”
“你是omega?!”陈仪震惊。
“那不然呢,我喷香水干什么!这么难闻……”刘杨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又问陈仪,“你要不要也喷一点,omega和beta不一样,是会散发信息素的……”
“我不是。”陈仪摇头。
“你都没去检查,要相信科学……”
“我没有生成腺体。”陈仪说。她不是没有怀疑自己突然性别分化了,但是生物课上老师讲过“腺体生成是性别分化的第一步”。
刘杨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甚至凑到陈仪的脖子后面嗅了嗅。
陈仪耸耸肩,转个身瘫坐在床上,看着刘杨:“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其实是个omega。”
处于混乱中的刘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感觉要被自己身上的beta香水给熏晕了。
“恭喜你啊,可以勇敢追爱了!”陈仪知道刘杨一直暗恋高中同学程方,人家是学霸alpha,考一所学校太难了,所以刘杨跟他报考了一个区。但是在刘杨看来,程方身边优质omega那么多,总不会看上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beta,所以她最多借高中同学聚会或者同乡会和他见上几面。暗恋就像是踏入了沼泽地,无论对方有没有回应,无论这场恋情是否会无疾而终,你都始终陷在其中,而且越陷越深。像是某种难以戒掉的癖好,是满足自己狭小虚荣的秘密心事,也是奔赴无数场荆棘之旅的信仰支撑。
“不行!”刘杨却突然严肃起来,“我要他爱我的灵魂,而不是性别。”
陈仪把手举起来挡住顶上的灯光,说:“你都没和他恋爱呢,你怎么知道他爱的不是你的灵魂。”
“因为我突然分化了。”刘杨说,“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唯一的区别就是第二性别。”
“以前你误以为自己是beta,不敢表白,现在你分化成了omega,你又担心他爱你的性别。”陈仪闭上眼睛说,“这种事情,担忧有什么用,爱了才知道吧……”
“你说起来容易,你还不是……”刘杨没再说下去,因为她发现可恨的陈仪已经睡着了。
刘杨再也受不了身上的香水味,冲进浴室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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