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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漩涡边缘的暖阳

城南郊野公园的草地像是被阳光融化了金汁浇灌过一般,浓绿松软得不像话。一群幼儿园的孩子们像散落的彩色糖果,叽叽喳喳地在暖风里滚动。程阳站在一棵茂盛的香樟树影下,栗色的头发被晒得有些发烫。他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抬眼望去,目光穿过喧闹的孩子和谈笑的家长,落在草地边缘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严墨。

他没穿那身冷硬的铠甲。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一件看起来极其普通的深灰色连帽卫衣(程阳认出那是最新款的高奢),甚至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标签还没完全撕掉的白运动鞋。此刻,这位素来在会议室里睥睨众生的副总裁,正被三个手拿放大镜、一脸严肃的小侦探(“寻找春天最特别的虫子!”组)团团围住,显得有些僵硬无措。

“叔叔!这个是不是蚁后?”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指着树干上一个黑点。

严墨皱着眉,凑近了些,阳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绷的下颚线。他犹豫了一下,生硬地吐出几个字:“……像,普通的……工蚁?” 声音带着不确定。

“哎呀不对!工蚁屁股是小的!”小女孩不满地嚷嚷。

严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头甚至沁出点细汗。他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手腕——那里包裹着一层崭新的纱布,正是前几天挡花盆留下的“勋章”。程阳的目光在那层突兀的白色上停留了一瞬,心口像被羽毛扫过,痒中带点微麻的疼。他看到严墨努力弯下腰,配合着那几个小豆丁的高度,尝试认真看着那个黑点,侧脸的线条在阳光里竟奇异地柔和了几分。笨拙……却像努力挣脱冻土的春芽,笨拙得让人心头莫名发软。

程阳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正在搭建昆虫旅馆的指导位置,刚迈开步子——

“程老师!” 一个小小的身影炮弹一样撞进了他怀里,小手死死抱住他的腿。

低头一看,小宇仰着小脸,脸上蹭着泥,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坠满了星星。那眼神里,是完全的信赖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不再是几天前医院里那个苍白恐惧的小人儿。就在程阳笑着蹲下去拍他后背时,小宇突然挣开他,小短腿飞快地倒腾起来,扑到了刚从那堆“虫子专家”中脱身、正有些烦躁地试图拍掉裤子上的草屑的严墨腿上!

严墨身体明显僵住了。动作顿住,甚至忘了弯腰,就那么维持着一个有些滑稽的半俯身姿势。

小宇不管不顾,像只找到窝的小动物,踮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父亲的腰。小脸埋在那件陌生的卫衣布料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哭腔,又无比清晰地喊:

“爸爸——”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温暖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周围所有的喧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严墨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低头,看着那个死死抱住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顶,手臂还维持着拍草屑的姿势悬在半空。阳光透过树隙落在他愕然的脸上,那常年覆盖着冰霜的眼眸深处,像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他胸腔清晰地起伏了一下。然后,那只悬空的大手,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几乎是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轻颤,慢慢地、试探地……放到了儿子的后脑勺上。动作极其生疏僵硬,指尖甚至不敢用力。可那宽阔手掌覆盖的瞬间,又像拥有了某种滚烫的力量。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几乎是气音的回应。

阳光勾勒出父子俩的身影轮廓,一个站着,笨拙地僵硬着;一个抱着,依恋地缠着。风吹过草地,带着青草和暖阳的气息。

程阳静静站在几步之外,看着那一幕。心脏像是浸泡在温热的水流里,一种酸酸胀胀的感觉蔓延开,带着无法形容的慰藉和……一丝被排除在外的酸涩。他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这画面,比春日最盛的花还要动人几分。就在这时,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穿过人群和阳光,直直地撞上了程阳的目光。

琥珀色的瞳仁里,清晰地映着程阳此刻脸上的笑容。

心跳,骤然失序!程阳觉得脸上“轰”一下发起烫来,急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地上的树枝工具箱。指尖在粗糙的树皮上划过,留下细微的颤栗感。

那一天剩下的时间,就像浸泡在蜜糖里。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微风里裹着泥土和野花的甜香。孩子们的笑声,烤棉花糖淡淡的焦甜香气,还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粘稠起来的目光,编织成一张巨大而隐形的网。程阳忙碌着,却总能清晰地感知到某个方向投来的凝视。当严墨被一群小男孩拉着去体验滑草板(他坐在小小的塑料板上,身姿笨拙,长腿几乎无处安放,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当程阳跑过去扶了他一把,手臂不经意相触。隔着薄薄的衣料,那瞬间传递来的体温像电流般窜过,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回手。程阳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盖过了孩子们的尖叫。

连小宇都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份异样粘稠的氛围。当严墨略显笨拙地试图把一串烤糊的棉花糖递给他时,小家伙歪着头,看看脸色微红的程老师,又看看耳朵尖也有些不自然的爸爸,突然咯咯地笑出声来,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严墨脸上掠过一丝窘迫,程阳则干脆别过脸去,假装专注地去捡掉在地上的风筝线。

甜蜜的假象像一层华丽的玻璃糖纸,脆弱得不堪一击。

回程的喧嚣还未散尽,夕阳熔金的光刚刚给幼儿园的屋顶镀上最后一层暖色,那森冷的寒意就猛地降临了。

程阳正在教室里弯腰擦拭孩子们弄脏的桌案,空气里还残留着棉花糖的甜腻。教室门被推开时没有声音。

他抬头。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深紫色高定套装的女人。她身姿挺拔优雅,妆容一丝不苟,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冰冷的玉雕。那双眼睛,精芒内敛,此刻落在程阳身上,像手术刀一样锋利。她身后半步,站着一个神情肃穆、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气息像个忠实的影子。

是严墨的母亲。那冰冷的、混合着审视与天然蔑视的气场,瞬间将教室里原本温暖的气息冻结。

“程阳?” 严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感,砸在地板上仿佛能溅起冰碴。她缓缓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塑胶地板上,没有声音,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那种扑面而来的巨大阶级鸿沟和无形压力,让程阳几乎是瞬间就挺直了有些酸痛的脊背,指尖捏紧了手里的湿抹布。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掐出水来。昏黄的夕阳光线斜斜照进来,将漂浮的灰尘映照得纤毫毕现,也清晰地勾勒出程阳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边缘,那双开胶得更厉害的球鞋,以及他沾了些水渍的旧衬衫袖口。

“夫人。”程阳的声音有些干涩。

严母没有应声。她走到一张儿童椅旁,并没有坐下,而是用戴着精致蕾丝手套的手指,极其随意甚至带着点嫌恶地拂了拂椅面,仿佛在拂去看不见的灰尘。她抬起眼,目光再次定在程阳脸上,像是完成了某种审视程序。

“我们开门见山。”她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愿,轻轻抬了一下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身后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从那个昂贵的公文包里,利落而精准地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泛着冷硬光泽的支票。

“啪嗒。”

支票被放在程阳刚刚擦拭过的、还有些湿润的桌面上。纸张挺括,没有任何褶皱。一长串带着令人窒息的诱惑力的零,在斜阳下泛着冰冷的金属般的光泽。后面跟着的金额数字,足以彻底颠覆程阳现在——甚至可能是未来几十年的生活轨迹。

程阳的目光落在那些零上,瞳孔骤然收缩!血液似乎一瞬间涌向头顶,又在极致的冰寒中迅速倒流回心脏,冻结!手心里的湿抹布沉重得仿佛成了冰块。

“这里是五百万。” 严母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每个字都淬了冰,“足够你下半辈子无忧无虑。条件很简单——辞掉这份‘工作’,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儿子面前。”

每一个字,都像冰做的钉子,狠狠凿进程阳的耳朵里!辞掉工作?离开?再也不见?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双笨拙抱起小宇的手臂,闪过滑草场上他罕见的窘迫耳尖,闪过阳光下那双深潭中映着自己的笑容……

巨大的冲击和无边的屈辱感像冰冷的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程阳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手紧紧攥住桌沿才勉强站稳。指尖用力到失去血色,抵在冰冷坚硬的桌面下沿。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出细微的嗬嗬声。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腥味。夕阳的光线映在他苍白的脸上,眼底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的暗影。

严母的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程阳脸上瞬息万变的痛苦、挣扎、屈辱……最后停驻在他死死攥紧桌沿、因用力而骨节扭曲发白的手上。她精致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看,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脆弱、卑贱,不堪一击。这种反应,她见得太多。

她不再等待回答,仿佛程阳的沉默已是板上钉钉的结局。优雅地转身,深紫色的套装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高跟鞋无声地点过光亮的地板。那个影子般的男人立刻跟上。临出门前,严母的脚步在门廊的光影交界处顿了一下,留下一句仿佛无关紧要,却又像淬了致命毒液的话:

“对了程老师,”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讥诮,“听说你一直很关心你长大的‘家’?阳光福利院……是吧?真巧,我们集团最近正好在审议一些慈善项目呢。”

说完,她不再停留。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最后那句话,每一个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程阳最脆弱的地方!不是威胁,胜似威胁!**裸地昭示着:在他和那个庞大世界之间,他的软肋是如此脆弱,她只需轻轻吹一口气,便能轻易摧毁他所有珍视的根基!

“家”……阳光福利院……资助项目……

嗡——

程阳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眼前一阵阵发黑。那张冰冷的支票,那张保养得宜脸上冰冷的鄙夷,最后那句看似轻飘却重若千钧的“关切”……轮番撞击着他的神经!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站直身体,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胸口急剧起伏!几乎要将那黏着的空气撕裂!

他死死盯住桌上那张冰冷的支票,那串充满侮辱性的零仿佛在无声地尖叫。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绝望、屈辱和无力回天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眼前发黑!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拿支票,而是狠狠抓住桌布一角——想要掀翻这一切!将眼前所有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带着恶意的秩序彻底打碎!

就在他即将失去控制爆发的边缘——

“程老师?”

一个小小的、带着疑惑和一丝不安的声音,像一颗清凉的雨滴,猝不及防地落在这片燃烧的焦土上。

程阳像被惊雷劈中,浑身剧烈一颤!他猛地转过头。

教室门口,小宇探着小小的身体,一只脚还在门外,正用那双清澈透亮的黑眼珠,困惑又有些担忧地望着他:“程老师,我的小老虎水杯……忘在外面草坪了。您……您生气了吗?”

那双眼睛,干净得像山涧里未被污染的清泉。那里面盛满了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对他最纯粹的信任。程阳的目光狠狠撞进那双眼睛深处。

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烈火焰,在触碰到这纯洁目光的瞬间,发出“嗤”的一声,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无边的、沉甸甸的疲惫。喉间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浓重腥甜。所有爆发、反抗、撕破脸的冲动,都被那双清澈的眼眸无声地钉在原地。

攥着桌布的手,指节一根一根,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开。苍白的手指无力地垂下。

他张了张嘴,试图对小宇说点什么,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如同凝固的水泥,怎么也调动不起来。最终,他只能极其缓慢地、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动作沉重的像拖着千钧镣铐。

他弯下腰,从桌下的储物筐里拿起一个小小的、印着卡通老虎的水杯,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脚步沉重得像坠着铅块。

走到门口,将水杯放进小宇仰着脸等待的小手里时,程阳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孩子温暖柔软的掌心。那微小的触感却像带着滚烫的电流,瞬间灼伤了他。他猛地缩回手,狼狈地垂下眼睑。

“……没生气。” 他终于发出了声音,嘶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水杯……拿好。” 每一个字都吐得无比艰难。

他看着小宇捧着水杯,小小的身影蹦跳着跑远,消失在洒满温暖余晖的走廊尽头。

夕阳最后的金辉穿过高大的窗户,斜斜地打在教室的地板上,如同一条沉默流淌的金色河流。程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寂静的教室中央。金色的光柱笼罩着他,却驱不散那种彻骨的冰寒。

他慢慢走回那张放着支票的桌子前。

那张纸,在最后一缕霞光里,反射着刺眼、冰冷、足以让人窒息的光。

程阳定定地看着。看着支票上那串长长的零,看着下方印着的那个代表巨大权势的家族徽记。

许久,许久。

他终于伸出了手。指尖触碰到那光滑、冰冷的纸面。动作慢得,仿佛电影里停滞的帧。

然后,极其缓慢的……将那张支票折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被击垮的、万念俱灰的沉重。

他把折叠好的支票,默默地放进了自己洗得发白的外套口袋深处。纸张摩擦布料,发出极其微弱的沙沙声。

像是埋葬了什么东西。

口袋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那冰冷的重量,足以压碎所有曾在春日暖阳下,短暂萌生的、滚烫的期待和隐秘的……心尖微颤的悸动。夕阳的金色光柱彻底沉入了地平线。巨大的阴影,如同无声的潮水,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也将那个站在教室中央的、挺直了脊梁却形单影只的身影,完全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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