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约而至,乌云早早覆盖在整个上京,细雨蒙蒙,缠绵不休。
远方飞驰的铁蹄踏过水坑激起无数水滴溅在冰冷的地上。
“逆贼林淞意图谋反,即刻当斩,念其生父为开国元帅,其子嗣明日随援边战士一同前往边境。”
惨叫声延绵不绝,怨气冲天,血水染红了整条街。
林恒之亲眼目睹他爹死在这侯府门前,他娘怀里的温度透不过那层被雨沁湿衣服。
少年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眼底是说不出的愤怒夹杂着几分痛苦。
“不要看,不要看。”耳边响起他母亲同样颤颤巍巍的声音。
时过境迁,了了三年过去,同样的街道今日却异常繁茂。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小封王侯迎亲。”
“行军一年就收复了被匈奴人占了十几年的一座城,不仅如此还让匈奴人退到边境线近百里,你就更别说当年一回来就光复了落魄了的侯府。”
“谁说不是,三年间几乎从不出入各大宴会,不过说来也没少人看到他迎了一批又一批英俊潇洒的少年。大家都说他是断袖侯爷。”
此话一出,茶楼里的客人皆捧腹大笑。
说话的人一看这场面,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听说这一次姻亲可是皇后娘娘赐的婚,不过哪家王公贵族的姑娘小姐们愿意嫁过来,所以你们猜怎么着?”断在这里可谓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大伙听得入神了,跟着他的节奏,问:“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随便找了一家祖上无人物的江家呗。”
“江家?那个江家?”众人几乎没听说上京还有江家的存在啊。
空气凉了几秒,这人一看大伙的眼神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说:“这江家正是才从江南搬来的,听说祖上虽没人入仕但从商的倒是有好几个。”
“不知何时才能看到这封王侯成亲?”来人眉目淡雅,身姿不凡,手摇一把江南黑纸扇,身穿藏青云缎锦衣与其相得益彰。
掌柜眼见贵人,手忙脚乱地来到他身边:“不知华贵坊坊主今日怎么莅临本小店。”
顾垚路过此处听闻有关封王侯不禁好奇:“不过好奇而已,你继续说。”
说话这人也实在没想到会引来贵人,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大差不差也就是这两天的事。”这人一抬头便对上顾垚那双清亮的眼。
下一刻,顾垚便满意地摇着扇子离开这里。
华贵坊乃上京最大的首饰铺子,里面首饰不仅最华丽,设计也是相当新颖,在皇宫贵族中也是掀起了一番热浪。
江府内。
一阵摇晃把睡着的江枝摇醒,江枝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眼睛半眯着。
“桑桑,怎么了?”
江枝是家里三夫人所生,在江家排行老二,但三夫人被人诬陷只能住在家中的偏院。
她抬起疑惑的杏眼,月棱眉微微蹙起,将手中的薄被握紧几分。
桑桑倚在床边,轻声道:“大夫人让小姐去一趟前堂。”
前几日被下人泼了水感染了风寒,今日江枝才好些,不知又是什么事。
江枝被桑桑扶起,睡得太久起来时头有些晕:“桑桑,先让我坐会儿,头有些晕。”
梳妆时,脑海里不知怎的总冒出些东西,江枝不明所以全当没休息好。
桑桑于心不忍,她家小姐的脸上满满的疲倦感。
“小姐,要不和大夫人说一声不去了?”
江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语气带着怒气:“不可。”
到达前厅,江枝眼看家中所有人都在这,便知道定是大事。
“跪下。”江枝还没请安,大夫人便吩咐道。
家中无人为自己撑腰,江枝的膝盖已经一文不值。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家主——江家老爷并不会出声喝止。
但会同样侮辱她:“从今天起,你就老老实实准备待嫁,明日一早你就坐上花轿离开。”
“是。”江枝有气无力的答应道,顺便抬头看看所有人的表情。
她名义上的爹严肃,大夫人冷漠,二夫人平淡,她的大姐娇纵,三弟难过,四妹开心。
她的生死根本不关他们的事,连条狗都不如。
“若没事,小女告退。”她厌恶这里,想快点离开。
桑桑拉过她的手,扶着下一秒快要倒下的自己。
江枝苦笑:“我好想死啊,死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地方。”
桑桑听着她说着的话,强忍这眼泪,安慰道:“小姐,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江枝冷呵一声:“封王侯府,你觉得是什么好地方?”
不过一秒,她又笑着说:“总归是比这好吧。”
她的笑太过瘆人,桑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堂内的众人并没有离去,二夫人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说:“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江家不会有难吧?”
大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翻着白眼:“你一天不想江家好,倒是想着江家倒啊”
“你们两个都安静,皇后娘娘只说让我们嫁一个姑娘又没说嫁哪个。”江老爷在此刻才露出一丝威严。
夜渐渐深了,大夫人房里的蜡烛却没有熄灭。
“娘,你说皇后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江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赐婚开始时,宣读的公公特地留下来给江若留了句话:要好好侍奉封王侯。
大夫人对这句话也百思不得其解,同江若说:“若是真让人好好侍奉封王侯,那这不用说妇人也应当伺候好自家夫君的。”
大夫人停顿,与江若眼神相对:“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江若没见过这种场面,相比大夫人她有些惊慌:“那怎么办?”
大夫人安慰道:“自然是让她背这个黑锅,相必当天皇后娘娘自然知道是她嫁了过去。”
一回到偏院,江枝这一觉睡到再一次被喊醒。
“小姐,该梳妆了。”
“好。”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硝石味,锣鼓声鞭炮声敲响了整条街,街道上挤的人满为患。
江枝没睡好,脸上的粉打了好几层,胭脂也是用的最红的,就怕遮不住惨白的底色。
“这迎亲的怎么不是封王侯?”
“早年边疆冬季,不少士兵们腿都冻坏了,听闻这封王侯不爱出门也是因为腿脚不行。”
这一路上江枝也多多少少听了些流传的闻言,虽说封王侯总闭府可流言蜚语却时不时的有些新花样。
前院的欢声笑语并不属于后院,江枝坐在软榻上,等待着寂静。
桑桑在身旁陪着江枝,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来人。
“小姐,要不你先吃点东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事物:“桌上有栗子糕,小姐吃吗?”
还没等江枝回答,前门被一股力打开。
烛光打在空中,地上倒映来人的黑影,从黑影的大小,江枝知道他走近了。
忽的不知怎的,桑桑从房间里退出去。
“江若?”
林恒之打量着正坐着的人,只觉得她小巧。
江枝愣住,他怎么会叫自己江若?不过马上意识到背后的故事。
不等他掀开盖头,江枝就一把扯过,扔在地上。
看到对方脸的那一刻,江枝张大了双眼:他眼睛深邃,眉尾上扬,正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哦?来了个狸猫啊。”
他林恒之虽不爱出门但消息却是灵通,何时不知江家有这么一号人物。
江枝也没在怕的,封王侯名声赫赫,他想要做什么在这里谁也拦不住他。
眼见他转身朝桌边走去,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
转身走来,将其中一杯递给江枝,自己的那一杯闷头就和喝。
江枝面色凝重,有些不解:“你这是做什么?合卺酒?”
“不然呢?还是说你担心我下毒在里面?”
他说完,看了一眼江枝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忍不住的笑了。
表情一变,眼睛死盯着她,嘴边浮起阴险的笑:“你最好说说你的目的,在好好思考一下要不要喝了它。”
盯着他的目光,江枝直接接过酒杯一口喝下去,不要脸的凑过去。
“我的目的就是嫁给你。”
林恒之笑得更加夸张了,大拍双手,抵着她的额头:“你猜这个毒什么时候发作呢?”他挑眉,似乎是在看什么乐子。
江枝一直以为他说的是笑话,没想到下一秒腹部就开始疼一直蔓延到胸口。
痛感袭击全身,江枝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额间逐渐冒出小汗珠。
“实话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想要的答案我没有。”
林恒之的笑容消失,蹲下身子掰过她的脸:“你最好想想清楚,这个毒可等不了这么久。”
他的音色温和,但温热的嘴里吐出最寒冷的话。
痛感侵蚀着江枝的骨头,视线逐渐模糊,她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林恒之那张纹丝不动的脸。
江枝说出晕倒前最后一句话:“我没有目的。”
大门一开,桑桑一眼看过去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江枝。
此时桑桑脑子里已经没有了主仆意识,斜着头,横着眼:“你做了什么。”
林恒之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抛给她,撂下一句。
“你再废话下去,你看你家小姐还有没有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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