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双鲤揪着发尾,崔砚生知道她又纠结又别扭,对她笑了笑:“你找路南溪有事?”
宋双鲤愣了片刻,抬起眼睛看着崔砚生,路灯昏暗下,崔砚生的双眼却更显得深邃。
崔砚生看着宋双鲤,眼神真挚,是真的想帮宋双鲤这个忙:“你和路南溪好像不熟,需不需要我帮你说句话?”
宋双鲤连忙摇头,避开了崔砚生的眼神,道:“不用了,我会自己去找她。”
说完,宋双鲤又是犹豫片刻,终于看到了自己抓住发尾的眼睛,她眉心一皱,低下了头。
前世和崔砚生恋爱的时候,他就说过,只要看到她在转发尾,就知道她在纠结。
宋双鲤第一次尝试放下了手,看着崔砚生,明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崔砚生,你别告诉她我在找你打听她的事情,拜托了。”
崔砚生点头:“好,我答应你。”
宋双鲤说了句谢谢,连忙跑了起来,好像这样就能从刚才的处境里逃出来。
崔砚生的眼睛有一种魔力,一眼就能看进别人的心里,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一种“这个人喜欢我”的错觉。
俗称“看狗都深情”。
哪怕是重来一次,宋双鲤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他这样的眼神攻陷,只能走得越快越好。
唯一让宋双鲤觉得庆幸的点就在于,她此刻明确知道,最好不要和崔砚生有人情往来。
崔砚生不懂得拒绝,所以宋双鲤的前世他任由路南溪的接近,路南溪或许有所图谋,可是真正有错的,正是崔砚生的不拒绝。
可是,哪怕知道了缘由在于崔砚生,宋双鲤现在也不是很想见路南溪。
宋双鲤想明白了,越跑越快,好像身后的崔砚生是什么洪水猛兽之类的危险人物。
不,他就是洪水猛兽。
宋双鲤回到了宿舍,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还没到熄灯。
十二个人共住一个宿舍,只能说幸好她在高一高二,都没和张晴分到同一个宿舍,现在至少不需要应对高三遇到的那种情况。
宋双鲤闭上双眼酝酿睡意,黄惟忽然来到了她的床边,喊她:“双鲤,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睡?”
宋双鲤睁开眼,看见黄惟直直盯着自己,抿了下嘴唇。
黄惟是她的初中同学,上学期不在一个班,但现在又是同班,宋双鲤对她总是莫名有种亲切感,只是没达到宋双鲤自己标准下的“朋友”的界限。
宋双鲤笑笑:“今天中暑了,想早点休息。”
黄惟将信将疑,看着宋双鲤:“难道不是老周给你讲课,你听累了?”
这话字面意思完全没异常,只不过黄惟说话比平常矫揉,然而宋双鲤一心想着自己要避开崔砚生,还要找路南溪。
并没有听出黄惟这句话里的不同寻常的意味。
宋双鲤说:“快熄灯了,你也快去洗漱吧。”
黄惟耸了耸肩膀,离开了宋双鲤的床头,去卫生间洗漱。
宋双鲤躺在凉席上,空调被盖住了肚子,她双手在腹部绞着手指,听着宿管阿姨在外面吹了几声哨子,灯应声而灭。
宿舍的风扇嗡嗡作响,几个上铺的室友趁着宿管还没巡逻到这里,连忙上床。
宋双鲤闭上了眼睛,却心乱如麻。
如果真的让她重来了这一次,她一定不要追着崔砚生跑。
崔砚生千好万好,就是不适合她,她前世被他对外展露的温柔所打动,可是,他的温柔,是面对外界所有人的。
他对外人温柔,可是对他“自己人”定义内的人,却有着他自己道德标准的苛责。
在符合他标准的时候,他自然千好万好。
宋双鲤从前庆幸于成为了崔砚生划定的“自己人”的范畴,可是,有些她极度不愿意的事情,却并不符合崔砚生的道德标准。
所以崔砚生用一种“温柔的苛责”,在压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是,凭什么。
宋双鲤后知后觉,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气愤地拉了一下被子盖住自己的小腿。
宋双鲤为上辈子的自己叫屈。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凭借着对崔砚生的一腔喜爱,就可以抹杀掉自己的性格本色。
她是自卑,是被崔砚生的温柔所“拯救”的人,可是她也同样“骄傲”着,她不愿意同所谓的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有接触。
这是她上辈子绝无仅有的自尊。
可这一份唯一的自尊,也因为崔砚生而打破了。
她痛苦不已,却在逼迫自己麻木,逼迫自己凭借着崔砚生带有苛责的爱让自己麻木。
可是,现在的她不再是上辈子被崔砚生温柔“规训”的人,她找回了从前的自己。
她发现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所思所想,她面对事情的想法并不像重生以前那样成熟。
宋双鲤心中涌起一股诡异的兴奋感。
或许,命运是真的让她重来了……
宋双鲤捂着心口,胸腔内心脏的跳动让她觉得一切都很真实,她平躺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盯着上铺的床板。
她今天的确因为中暑而翘了两节课,而晚自习也真的被周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补习。
可是,如果只是做个梦呢。
宋双鲤把自己塞进被子里,中暑后总觉得身上发凉,现在天气仍然很热,她却没有出汗。
这时的宿舍还没有空调,她记得要到高三才有。
宋双鲤带着疑惑睡着了,醒来时,是早晨宿舍亮灯的前10分钟。
这是她高中时候的生物钟。
她还在学校里。
昨天她已经敲定,她不会再找崔砚生寻求帮助,更是要和他保持距离。
总之她不会再和崔砚生有任何的牵扯。
宋双鲤接冷水洗了把脸,彻底醒了,把内务整理好,宋双鲤走出宿舍,朝着教学楼走去。
她需要找路南溪,可她又不想找路南溪。
找路南溪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把钱还给她并且道谢,但是说到底,她却并不愿意面对路南溪。
不想是一部分,不敢又是另一部分。
她从小就回避社交,心里又自卑,她自己知道,可是没办法改。
所以崔砚生给了她一点点温暖,宋双鲤就认定了他,从暗恋到追求,从在一起到分手,花费了整整九年的时间,她上一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四岁。
那段感情贯穿了她整整八分之三的生命。
她知道,这段感情中犯错的是崔砚生,是他的不忠毁了这段感情,她不应该责怪路南溪才对。
可是她还是怪了,虽然,宋双鲤只是在心里怪她,一个人默默讨厌她。
可是,将自己被分手的事情迁怒于另一个女性,宋双鲤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
宋双鲤怀着满腹心思到了教室,看着书上的笔记,再一次有了自己回到过去的真实感。
她做不到主动找人,可是却必须要找,总得说句谢谢才是。
下了早读课,宋双鲤循着记忆准备上楼,她记得十班在二楼。
宋双鲤在楼梯上,看到了正准备下楼去食堂吃饭的崔砚生,他和另一个男生并肩走着。
看到宋双鲤,那个男生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崔砚生。
崔砚生挑了眉尾,唇边略微扯动了一下,然后看着宋双鲤:“hi,宋双鲤。”
崔砚生和她对视,对她笑笑,宋双鲤也点了下头。
心里藏着事,实在不是碰到崔砚生的好时机,宋双鲤凭借着对崔砚生的了解,只是点了下头就走,没有多说话。
转过楼梯,就看到了路南溪。
她手上拿着饭卡,看样子也是为了去吃早饭,正挤着下楼。
路南溪的身后是一大群赶着去食堂吃早餐的同学。
宋双鲤和路南溪迎面撞上,二人视线交汇了一瞬间。
路南溪只扫了一眼宋双鲤,就立刻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
只是这不自在只存在了一瞬间,宋双鲤并未捕捉到,宋双鲤对着路南溪笑,喊她:“路南溪。”
路南溪愣怔:“啊?”
只一瞬间路南溪便察觉到自己这样不对劲,对宋双鲤笑笑:“怎么了?”
宋双鲤手塞在校服口袋里,捏着自己的饭卡,抬着头看着路南溪:“谢谢你昨天背我去医务室。”
路南溪错愕看着宋双鲤,像是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宋双鲤垂下眼帘,双手放在身后,指尖摩挲着饭卡的边沿。
宋双鲤:“我想问问你,昨天的药钱是多少……”
路南溪看着宋双鲤开口问的是药钱,旁边人流太多,几乎撞了好几次二人的肩膀。
在引起楼梯的“堵塞”之前,路南溪拉住了宋双鲤的胳膊:“我们边走边说。”
宋双鲤点头:“好。”
路南溪露了个笑,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到了一楼后不停在走廊上,而是走到了一侧的大坪。
两人并肩走着,路南溪首先开口:“你……没有不舒服吧?”
宋双鲤反应过来路南溪说的是自己昨天中暑的事情,对路南溪笑了笑:“我没事了,昨天多谢你。”
沉默。
这种诡异的沉默宋双鲤觉得怪异,思索了许久却又想不出应该说什么,还是继续了最开始的话题。
“路南溪,昨天的药钱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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