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若木和庄晓梦自乱码上撕裂出缝隙的时刻,珍珠号上的时间仿佛暂停了,所有声音消失,所有NPC行动暂停,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高觅音只愣了一下神,便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一枪接一枪地崩掉了楼梯口的保镖。
感受到手中枪械的后坐力,发现开枪时身前没有百面骰浮现时,她有些意外。
跑团的骰子也被时间暂停了?
可在裂缝合拢的那一刻,高觅音也没有看见任何骰子出现,只看见被她在时停期间击中的所有保镖齐刷刷地倒了下去,胸口或脑袋绽开血花。
跑团机制消失了?
高觅音进而回忆起刚才开枪的过程,没有被跑团力量所驱使,而是她原本就会的射击技巧在辅助她开枪。短暂一怔后,高觅音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低头看向她身后的张泳。
只一眼,心就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张泳紧闭双眼,已经昏迷。他脸上的血色正肉眼可见地消失,和他的生命力一样。
他出气多进气少,俨然已经进入了弥留状态。
没有跑团机制“保护”的情况下,“残血”的、右胸中弹、重伤垂危的他真的快要死去了。
高觅音立刻蹲到他身旁,语气焦急地喊道:“谁会急救?张泳快不行了!”
庄晓梦立刻赶到,蹲下身体要做点什么。却忽地蹙眉:“我怎么用不了[急救]?[医学]也不行。”
晋若木落后一步赶到,身后是刚从裂缝中掉出来的王达飞和汪求索。她立刻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喃喃道:“救出大飞和大汪两个KP之后,异境的游戏机制崩溃了?”
庄晓梦有所顿悟,点头道:“确实。HP、SAN还有[查看角色卡]那些按钮都不见了。”
王达飞和汪求索对视一眼,神色茫然又担忧。
而高觅音在听到“异境”两个字的时候,忽然眸光一闪。
她看向自己的大腿,刚才枪战中中了一枪,掉了4HP,现在伤口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她换左手持枪,右手在腿上伤口一抹,抹得满手鲜血,而后按向张泳的右胸。
还真有效。
高觅音手掌上的鲜血和张泳胸前的鲜血汇合在一起之后,似乎在往后者身体里倒流。她再抬起手时,掌心干干净净,一点血液都看不见了。她见有效,精神一振,立刻重复刚才的步骤。
“嚯。”蹲在旁边的庄晓梦看见这副情景,眼中点燃兴趣火苗,瞧了高觅音一眼。
“泺水血脉的特殊,确实是五派之最。”晋若木低声自语。
这时,庄晓梦和晋若木突然齐齐望向楼梯口的方向。
——又来了两个保镖!
“小心!”
晋若木出声大喊时,庄晓梦已然提起撬棍,足尖蹬地,由蹲姿直接弹射向前方。
虽然他确实一棍就撂倒了两个人,但枪口始终比他的动作更快。
其中一个保镖在仰面倒地之前,枪口略微朝下,朝高觅音的方向射出了一发子弹!
正在给张泳治伤的高觅音来不及躲避。
——晋若木挡在了她的前方。
子弹挤入血肉,在她右侧腹留下血淋淋的洞伤。
晋若木闷哼一声,倒退了两步,被王达飞和汪求索扶住才没倒下。
“若木!”高觅音声音一颤。
“呼,我没事。”晋若木脸色泛白,额头冷汗浸出,但捂着侧腹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转过来!”
高觅音声音焦急,直接放下手枪,左手按住自己大腿上的伤口,挤出更多血液,然后一抹,按到了晋若木中枪的侧腹。
“诶,真的没那么痛了。”晋若木低头看向伤口,惊喜道,“谢谢你,音音。”
高觅音摇头:“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这时,庄晓梦已经解决了两个保镖,顺带给那些还没死的补了刀。
“晓梦,你看他们的脖子。”晋若木喊了一声。
“看了,骨头都是绿的。”
“看到那个史莱姆了吗?”晋若木问。
“什么史莱姆?”庄晓梦反问。
“你是说‘源之子嗣’?”
说话的是汪求索。
晋若木“啊”了一声,拍脑门道,“对啊,KP就在这,我问谁呢!大汪——你是大汪吧?”
汪求索点点头:“是的,然后这是大飞。”
王达飞举了下手。
晋若木点头,说了声“我是晋若木”,紧接着严肃道:“快把《珍珠号》的模组真相告诉我们!”
汪求索立刻点头,他刚才就想说了,只是被张泳的伤势吸引了注意,又被高觅音、庄晓梦的能力惊讶到分神,一时间没能插嘴。
“查尔斯等人登上《珍珠号》,是为了将石板运送到沅湘流域北部的一段河道,因为他和缪恩崇信的神明,‘万源之源’的沉眠之国就在那里。他想利用珍珠号上的大量乘客完成活祭,并将石板投入河中,作为钥匙,开启沉眠国度的门扉,得到神的眷顾,获得永生。
“他、缪恩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些人信奉的宗教叫做‘起源教’,起源教崇拜的是一位旧日神明,名叫‘万源之源’,又叫‘混沌始祖’,真名音译过来是拉乌萨。在起源教的教义里,拉乌萨沉眠的国度就是新世界,就是信徒们毕生想要前往的地方。
“石板是开启沉眠之国的钥匙。石板之所以被他们称作‘洛书’,是因为起源教诞生在沅湘流域,创立之初,主要的教徒其实是我们国家的人。他们编写教义时,受到了当时的‘河图洛书’传说的影响——这些线索可以通过缪恩的笔记本和傅骞的考古资料推断出来。石板上面的文字其实是用变种的古汉语写就的,那种语言在缪恩的本子里有零星的记录。铸造石板的材料是拉乌萨带来的外星石料,具备魔力,会让第一眼看见它的人SAN CHECK。”
汪求索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他知道时间急迫,所以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似的,导致他说完后嗓音有点干涩,甚至咳嗽了两声。
王达飞立马接棒,代替他道:“刚刚若木姐问的那个问题,保镖们脖子里的史莱姆,实际叫‘变形虫’或者‘源之子嗣’。它们是沉眠中的拉乌萨自体繁殖出来的子嗣,生活在世界各地的水域,尤其喜欢栖息在沼泽里。源之子嗣是单细胞生物,具备寄生和控制宿主的能力。起源教在上千年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学会了操纵这些子嗣的办法,能让他们钻入人的孔窍,比如鼻孔、耳朵等等,完成对人体的控制。另外,信徒们还能和被控制的宿主共享视觉和听觉。那些保镖,还有仆人,都是这样的宿主。”
“被源之子嗣操纵的宿主本身已经脑死亡了,没有信徒下令的话,会表现得比较呆傻。另外,如果跟他们有皮肤接触,会发现他们的身体很凉。”汪求索出言补充,然后继续飞快说道,“长期接触源之子嗣的起源教信徒们也变得不正常。他们的身体产生了一种‘中控意识’,一种对拉乌萨极其虔诚、渴望、顶礼膜拜的意识,让他们不计代价地想要开启拉乌萨的神国。
“这种‘中控意识’其实源自于拉乌萨本身。祂和其他外神、旧日们一样,想要醒来,想要占据和主宰我们的星球,所以在沉眠中生成了‘中控意识’,对信徒们进行潜意识的操纵,利用他们完成‘开门仪式’,唤醒自己。
“另外,‘中控意识’一旦开启,会让信徒们变得宛如同一个人。登上珍珠号的起源教信徒,就是查尔斯和缪恩。”
“原来是这样。”高觅音接收信息很快,“难怪我看见他们两个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脸。”
“对了,现在是什么进展?时间到第几天了?”汪求索问,“你们怎么直接跟他们敌对了?”
“第二天。”高觅音答。
“原来是晚宴前一天啊,难怪还有这么多保镖。”汪求索道。
王达飞补充:“按正常流程,珍珠号被江盗偷袭的时候,查尔斯的保镖会‘死’一半多。”
“啧。”庄晓梦蹙了下眉,问,“珍珠号原本是在被江盗袭击之后才会改变航道?”
“嗯。江盗袭击的当晚,查尔斯和缪恩秘密袭击了船长室,让船改走了北上的水路。”汪求索道。
王达飞“嗯嗯”两声:“然后第三天白天,被查尔斯他们秘密操纵的珍珠号会往回开。到了傍晚,船在起源教预定的地点停泊。等到晚宴开始,他们的仪式也就开始了。”
“所以,叶何的计划相当于让珍珠号提前北行,驶向拉乌萨的沉眠地——游戏进度整体提前了。”晋若木花了几秒钟消化完汪求索和王达飞说的信息,长呼一口气。
“提前进度本来也是计划的目的之一。”高觅音道,“只是提前得有点多了。”
她和晋若木一起,用简洁的语言,将叶何的计划以及目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汪求索和王达飞。
“嘶……”两人听完,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气。
“汪哥,珍珠号提前改道,什么时候会到拉乌萨的领地啊?”王达飞紧张地问了一句。
汪求索“呃”了一声,不确定地回答:“我虽然画了河道地图,但我没测算过那段距离……不过应该很快。”
晋若木忽然半仰起头,眸色微凝,“停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珍珠号在汽轮机的轰鸣声中,逐渐减速,逐渐停泊了。
庄晓梦将撬棍往肩上一抗,看向晋若木:“仪式要开始了。去甲板?”
“嗯。”晋若木重重点头。
“我也去。”王达飞连忙道,“人多了打断仪式什么的也更容易。”
汪求索点头:“我也去。”
高觅音仍半蹲在张泳身边,略作考虑,道:“你们上去吧,我守着张泳。”
张泳现在虽然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但气息还是很微弱,需要依靠高觅音持续不断地“输入”鲜血,才能吊着一口气。
晋若木和高觅音相视一眼,认真点头:“好。”
庄晓梦则把从保镖们身上捡到的手枪扔了两把给高觅音,剩下的一人发了一把。
“拉开保险栓就能开枪了吗?”晋若木是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枪支。
“是的。”高觅音说着,拿起一把枪,三言两语地为大家指点了几句开枪要点。
晋若木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点头。汪求索和王达飞也是。庄晓梦也不那么明显地将视线投了过去,随手摆弄着自己手里那把自动手枪。
“音姐你好牛啊!”王达飞惊叹不已。
“以前学过一点射击。”高觅音简要答道。
几人帮高觅音把张泳挪到偏角落的位置,又为他们搬了几具尸体充当掩体后,分好武器,确定好队形,从楼梯口冲向甲板。
到二等舱所在甲板层的时候,他们又撞见了两个保镖,被庄晓梦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他们顺利地来到了甲板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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