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茯苓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见到姬存希。
仙鹤岭一别,姬存希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与淡然让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对方所追求的东西与自己大相径庭,那又何必追在人家身后谴责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谈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那天楚王婚宴结束后,晏归时有时无的暗示对方何时离开或者是非常隐晦的表达确实不便留客,还请东离使者见谅。
这意思要是还看不出来真是白长了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姬存希即没有透露出自己要不要走,也没有表示自己什么时候走,就天天跟晏归在那儿打太极,顺便还派人去查看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晏归这么着急让他们走。
你瞧瞧你瞧瞧,要不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漠渊在新年之际爆发了一场疫病,闻所未闻,至今无人能解。
可是正值阖家团圆之际,晏归不想引起百姓们没必要的恐慌,索性把消息封锁了
姬存希接到消息后脑子里转了个弯儿,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确定诗茯苓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知道的话,大概率会去到漠渊亲眼看看这古怪的病症。
因为先前的神农雨歌也是,哪里有疾病哪里就有她,越是稀奇越是干劲满满,直到现在,光是姬存希知道的,神农雨歌已经凭借出色的医术破解了四五种罕见的疾病,她很少撰写药理的知识,只是发现还未记载的草药会记录一下。
当然这种宝贵的书籍不会在他手上。
想到这儿,姬存希又让属下汇报了一下那奇怪的病的症状,听到皮肤溃烂这四个字的时候,心又渐渐提起来,因为这四个字他太熟悉了,不仅他非常熟悉,某位不安生的小医师也非常熟悉。
他虽然不像诗茯苓那般精通医术,还有个大神医母亲的基因,但他怎么说也是陪伴在神农雨歌的耳濡目染之下,皮肤溃烂这种现象没见过几十次也见过几百次了,人打个仗受个伤没处理好伤口还容易感染溃烂呢,所以这在姬存希眼里真不是什么大伤,不过要是和着其他的病一起发作,那效果确实是敬请期待。
姬存希挥手让下属退下,接着站起身子,他确实知道在这寒冷的冬天,是有一株药草可以解溃烂的肌肤。
他原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瞧一瞧,也许真的可以看见诗茯苓不顾危险的去采药。没错,冬天能生长在平原的植物也太看不起冬日了吧,那它**的一批。可能入药的草药那是藏在山岩危险之地的,像是在考验人的耐心足不足够自己奉献身心,这种坚韧又顽强的草药总是调皮的让人又爱又恨。
所以他也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离京城极近的肆崖,当他骑上马的时候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似是在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在不知道诗茯苓是否知晓的情况下,他这样匆忙的赶去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他都要扇自己两巴掌了。
他在做什么?他要证明什么?就算真的见到人了还能怎么样?可所有的问题在真的亲眼看见诗茯苓的时候全都化为了泡影。
他在与好久不见的朋友见面,证明自己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他这辈子欠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所以他只能将所有扰乱他心绪或者计划的人全都抛之脑后。变成他最讨厌的人才不会被说不合群…
可是都好久没有人可以跟他说说话了,
这可是新年唉。
诗茯苓比上次在仙鹤岭见到的消瘦不一样,感觉胖了一些,即使天色如此寒冷她依然热火朝天,面色红润笑脸如画,正对身旁人说些什么。也对,他们两个都成亲,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意外的呢?
姬存希抿了抿唇,到底没有下马车,只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空旷之地的两人丝毫不受寒风的影响相互嬉戏打闹。
山崖下慢慢爬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手中的攥着黑乎乎看不清模样的东西,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两人身前准备单膝下跪,被百里尘述制止后,便欠了欠身,把手中的草药献上。
诗茯苓从马车里拿了一个锦盒,示意百里尘述把草药放到锦盒里,仔细看那草药上居然还带着点点血迹。
那点血迹没瞒过姬存希的双眼,让他不由的皱眉,正常人的血都是鲜红色,可这草药上的血确实黑红色,绝对不是人类的血!
姬存希屏气凝神,果不其然,身体先是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接着又听见了一声动物的怒吼,他不可置信的向诗茯苓看去,那丫头早就带着人跑了。
他还未来得及感慨世事无常,前方又传来咚的一声,眼帘一抬,横空出世的枯树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诗茯苓差点被砸了个狗血淋头,在树木飞到她头顶的时候,百里尘述抬臂把她护在怀里,才使她未受及一点伤害,但百里尘述的小臂却是因此划出了道血痕,刷的一下洒在雪地上。
诗茯苓咽了口唾沫,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看去,结果就看看到了一只通身黑棕色的熊正大张着嘴巴向他们咆哮,身体如一座小山丘般,湛湛覆盖住山崖,头部宽圆,牙齿尖利,吼叫时气流传过来带着淡淡的腥味,它好似是刚刚赤手空拳的徒步从崖底爬上来的,毛发上还残留着泥土和树枝,也或许是正在冬眠结果被打扰到使它的脾气暴躁,浅浅仍了一颗树泄愤。
见那黑棕熊不顾一切的冲过来,百里尘述一把把诗茯苓抱到马车上,自己下去带着守卫去和黑棕熊奋战。直接跑是不可能的,肆崖离京城是非常近的,如果这狗熊跟着他们一起跑回去,那岂不是要为祸人间,任它为所欲为。
不如干脆直接在这里把它打回去,或者解决掉它,扒了他的披做件衣裳,也算不失此行。
百里尘述从马车上提溜出一把弓箭,在黑棕熊靠近之际眯着眼睛朝它手中射了一把箭,那黑棕熊的爪子被箭射的力度半边身子都往后仰了,定睛一看,百里尘述竟是直接把黑棕熊的手掌射穿了,伴随着黑棕熊的嗷吼,黑红色的血液咕嘟咕嘟的从它的手掌里汩汩流出。一旁的属下挥着长剑紧跟在百里尘述身后,看见将军一个动作就把这狗熊给制住了,心想这局稳了。
还没稳多久,右边又传来一阵响彻天地的呼啸声,一踏一踏的,令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糟糕,这熊还有帮手!
一只体型绝对碾压面前这只黑棕熊的赤棕熊带着层层威压,如末日降临般,踩着厚重的脚掌一步一步来到这两人身边。
属下瞪大双眼,双腿在物种的差距下不自觉的发抖,呆愣楞的看着一旁的将军,等着他发号施令。
但其实百里尘述也愣住了,没想到这黑棕熊只是一个熊宝宝,真正的爹在这儿呢。处在一旁观战的姬存希握紧了悬在腰间上的剑柄,身子随之前倾,摆出一个即将备战的姿势,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只待等候一个可以让他拔腿出击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赤棕熊给的。
百里尘述没办法了,抽出靴间的短刀,看准时机,在赤棕熊扑上来的那一刻同时小腿用力,挥刀出去直直的刺进赤棕熊厚重的掌间,可这熊掌像是穿了一层护甲,没捅穿,倒是这把短刀衬得脆弱不堪,瞬间劈成了两半,百里尘述的瞳孔跟随着刀瓣飞出去的轨迹转动。
转瞬即逝,就这么一点出神的时间,就被赤棕熊按到了混着泥土的雪地上,与此同时那边的属下也传来一阵惊呼,百里尘述不敢再分出注意力去查看他人,专心面对同样面红耳赤的赤棕熊。
其实是黑棕熊受不了手掌被刺穿的痛苦,势要让别人也来常常这种痛苦,所以它找根尖锐的树枝,找好准头,在它身上胡乱挥舞着长剑的属下身上狠狠刺进去,也许是树枝太粗了,没把整个树枝都穿进去,但也确实把属下的肩膀刺穿了,黑棕熊表示很高兴,甚至还发出类似欢快的叫声。
但属下却非常痛苦,本来下去拔了跟草就把自己弄了半残,现在好了,要成全残了。他捂着自己那半边受伤的肩膀,脚也站不稳了,腿也不利索了,哼哧哼哧的来回平移。
在马车里一直偷摸看着的诗茯苓见局势不利,身体随着他们的动作紧张放松看到百里尘述被赤棕熊贯到地上时,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叫出来。风吹过马车的帘布,露出了诗茯苓惊恐的面容。
显然黑棕熊是个对任何事物抱有好奇心的小朋友,看见那边角落里还藏着一个猴子,玩心大起,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了,反正那伤口爹爹正在报仇,自己刚也刺了一树枝,算是扯平了。它便晃荡这两只肥厚的步子向诗茯苓走近,为了表达自己的友好,它还特意条了一块好看的树桩子朝对方扔去。
这种表达诚意的方式在人类圈儿属实是不吃香啊,诗茯苓当即被吓得惊叫出声,实际她也只会这个,当绝对的力量摆在面前时,她所有的聪明都是自不量力。
百里尘述以为自己制住这个赤棕熊,那个小型的黑棕熊交给属下完全没问题,没想到这属下这么废,连个小熊都搞不定,百里尘述一个巧劲把赤棕熊压在地上,正要翻身却被看那狗熊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朝那边大吼:“快躲开!”
属下托着满是血污的身子向诗茯苓跑去,想要用身体挡住这一击,可他这乌龟速又怎么比得过空中加速度,立马被甩的远远的。
诗茯苓看着眼前飞来的树桩,思考这要往哪里躲,倏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让她瞬间忘了动作。
“这么久不见,怎么还是这么呆?”
让诗茯苓狠狠怔在原地,之后,无比熟悉的背影依然毫不犹豫的挡在她的面前,树桩在一道银光闪出过后被劈成了两半,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就像敲在诗茯苓心上般,不由得带着她的身体颤了颤。
诗茯苓感受着身前那人的呼吸,手指攥紧了衣物,每一次见姬存希都让她窘迫至极,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熟悉的陌生人,但姬存希看起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好似他们曾经认识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只有诗茯苓不肯醒过来,死死的抓着过去不愿松手。诗茯苓勉强笑道:“谢谢。”
姬存希扭头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没有回答,便朝这黑棕熊走去。
黑色靴子稳稳的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配上姬存希的面无表情,饶是黑棕熊都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当然,在场剩下的两人也早就被姬存希吸引了注意力,赤棕熊见又来了一个人,二话不说就一脸凶残的挥起手掌往百里尘述的脑袋上呼噜,那表情好似再说:你们这群瘦猴,打不过就叫帮手,有本事1V1 啊!
姬存希先是挥剑在黑棕熊的身体上问候了几下,后又一脚把它踹进山崖下,看着它咕噜噜的摔下去爬不上来为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要说为什么这么丝滑,可能跟人家带了武器并且不是残废的身子有关吧。
那赤棕熊见自己儿子被这个贱男人踹下去了,也不管百里尘述了,双手落地,四肢飞也似的冲向姬存希,好在姬存希早有预料,握紧手中的剑,瞄准赤棕熊的眼睛刺过去。
百里尘述得空,一个挺身从地上起来,瞥了属下一眼,那属下立马明白其中意思,一瘸一拐的跑向马车里掏出一把长刀丢给百里尘述。
有了趁手的家伙连劲儿的起来了,百里尘述一抹嘴角刚被赤棕熊的熊掌嗯出来的血迹,刷的一下抽出长刀,将刀鞘顺手扔在地上,手腕一用力,在赤棕熊的悲伤划出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赤棕熊腹背受敌,刚还差点被姬存希刺瞎双眼,但又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滚回去,只好往地上一翻,把自己裹成球一样在地上转了两下,算暂时脱离了两人的掌控,接着又抱起之前砸向诗茯苓和百里尘述的枯树,朝对面两人大吼一声。
它不知道这树差点就砸着诗茯苓了,但百里尘述知道啊,这赤棕熊的行为在他眼里妥妥的就是示威,他狞笑一下,咬牙切齿道:“今儿我非扒了这畜生的皮不可。”
姬存希也轻笑了一声,道:“是吗?看来我们的想法非常契合呢。”
他们俩的默契值在这一刻像是达到了巅峰,最后的话音刚落,两人就像捕捉猎物的猎豹一样,嗖的一下飞身出去,赤棕熊挥起枯树反抗,不料却暴露了要害之处。百里尘述一刀砍在它的右边的脖子上,姬存希一剑捅在它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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