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毫不留情地照耀着宽阔的河面，波光粼粼的水面放肆地放着刺眼的光，仿佛无数颗璀璨的钻石在跳跃，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条河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穿城而过，将这座城市泾渭分明地分成了新旧两个部分。旧城是叶凡出生的地方，那里狭窄的街道两旁，以民房居多，古旧的建筑承载着岁月的痕迹，透露着浓厚的生活气息。而新城则截然不同，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旅游景点热闹非凡，商业中心繁华喧嚣，各种新颖独特的建筑林立，展现出一片蓬勃发展的景象。
叶凡和张彼得满怀憧憬地徘徊在新城和旧城之间，他们心中怀揣着梦想和期待，然而此时的他们只缺少一份入职通知书。
“就这儿！”张彼得兴奋地喊了一声，然后利落地把自行车停在了河湾处，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五十年代老建筑说道。
说来也奇怪，这内海河一路奔腾而下，河道大多笔直通畅，但到了这个地方却意外地出现了一道弯儿。这道弯儿乍一看去，好似浑然天成的自然景观，然而实则是人工精心挖成的。当地的老人们常常提起，这条河道在往昔岁月里是可以直接入海的，而挖成的这道弯儿有着特殊的用途，那是供货轮调头用的。
据说，在那个工业蓬勃发展的年代，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运输需求，人们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精心设计并挖掘了这道弯儿。货轮在这里调头，承载着满满的货物驶向远方，为这座城市带来了繁荣和发展。岁月流转，如今虽然这里的景象已有所变迁，但这道弯儿依然静静地见证着那段辉煌的历史，成为了这座城市独特的记忆符号。
如今的内海河上除了几条挂满霓虹灯广告的观光船来回游弋拉客之外再也没有那往年的繁华。那都是早年间的事儿了，和叶凡这一代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看到那河湾边上的巨石上的确还残留着不少被船身摩擦过的痕迹。
“别看啦！一块儿破石头……”张彼得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不耐烦地踏在地上，扯着嗓子嚷嚷着。他的脸上写满了急切和不满，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都是历史遗迹。”叶凡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他的目光依然紧紧地锁定在那块石头上，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历史遗迹个姥姥，赶紧跟我进去。”张彼得的声音愈发提高，情绪开始有些烦躁了。他不停地抖动着腿，双手紧紧握住自行车把手，仿佛随时准备冲出去。
然而，尽管对那些痕迹饶有兴趣，叶凡在张彼得的再三催促下，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无奈地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那栋建筑。他一步三回头，心中仍在回味着那看似普通却承载着厚重历史的石头。走进建筑的那一刻，叶凡的思绪还停留在外面的遗迹上，仿佛那是一个未解开的谜团，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栋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建筑物，实际上是一个专门的职业介绍所。每个人只要交上 15块钱，那些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就会机械般地递给他们一张纸条。纸条上潦草地写着需要去的应聘单位地址，字迹歪歪扭扭，仿佛随意应付而成。
叶凡和张彼得满心期待地交了钱，拿到纸条后，二话不说蹬着自行车就急匆匆地走了。然而，走到半路的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两个人都交了钱，可最后却得到了一模一样的应聘地址。这时候，张彼得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懊悔不已地说道：“哎呀！咱们怎么这么傻呀！这样只交一个人的钱不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么？”他越想越觉得心疼，继续抱怨着：“要是能早点想到这些，至少能省下至少五个小时的网吧上网费用啊！那在网吧里能玩多少局游戏，能看多少部精彩的电影啊！”叶凡听了，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同样充满了遗憾和后悔。此时，阳光依旧炽热地烤着大地，而他们的心情却因为这不必要的花费而变得沉重起来。
随着目的地的缓缓到达，令叶凡和张彼得更加懊悔的事情毫无预兆地出现了。还未靠近，只是停在十字路口，那种浓郁扑鼻的烤肉香味就肆无忌惮地钻进了他们的鼻腔。
一间普普通通的红砖小房映入眼帘，门前醒目地摆着一架陈旧的木炭烤炉。一个**着上身的壮汉，正手持蒲扇快速地煽动着炉子，试图让炭火燃烧得更旺，同时努力把那滚滚升腾的浓烟驱散。只见那人的眼睛已被熏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依旧不停地忙碌着。
比他眼睛更红的是他头上那组霓虹灯串成的一个醒目的“串”字。那闪烁的霓虹灯光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耀眼，仿佛在热情地招揽着过往的行人。
“是这么？”叶凡一脚稳稳地踏地，停住自行车，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不确定。
“是！”张彼得一边大声回应着，一边急忙从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抻出纸条，目光专注而认真，反复核对着上面的信息。
“是个烤羊肉串的地方，还进去么？”叶凡皱着眉头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迟疑。
张彼得听了，站在原地想了想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一边饮料摊的冰桶，伸手提上两瓶玻璃瓶汽水，豪气地说道：“这破地方还面个什么试？走，咱俩进去吃点烤串去，我请客，别白来！”他的脸上洋溢着果断和洒脱，仿佛已经将之前的懊悔和烦恼抛诸脑后。此时，周围的嘈杂声似乎都被他的话语所掩盖，那两瓶汽水在他手中摇晃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美食之旅欢呼。
“那工作的事儿……”叶凡眉头微蹙，神色间带着些许忧虑地问道。
“嗨！咱交的那 15块钱是包找到工作为止的，明天咱再去。”张彼得满不在乎地说道，说完喝下一口凉汽水，冷不丁打了一个冷嗝。随后他朝着老板大声嚷嚷道：“10个串儿、10个肉头儿还有砂锅醋椒豆腐！”
叶凡和张彼得在享受过美味的羊肉串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他们在附近找了一间网吧，沉浸在星际争霸的游戏世界里，尽情地释放着青春的活力。几局游戏下来，不知不觉中天色就暗了下来，一天就这么匆匆地过去了。
叶凡头一次感觉到时间不知不觉地竟然过得这么快，他坐在网吧的椅子上，望着窗外逐渐黯淡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但转念一想自己才 17岁，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时间对自己来说还很长很长没有尽头。他觉得自己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挥霍，可以去尝试不同的事情，去追寻自己的梦想。然而，他却未曾意识到，时间如同指间沙，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每一个瞬间都成为了无法重来的过去。
第二天，阳光依旧灿烂，叶凡和张彼得又一次来到了这个熟悉的河湾。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那栋略显陈旧的楼里。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出来的，令人意外的仍然是一张纸条。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选择一次拿出两张纸条然后分别去两个不同的地方面试，这个问题或许在他们的脑海中也曾一闪而过，但却从未深入思考。也许是在一起待惯了吧？多年的友情让他们习惯了彼此的陪伴，无论是快乐还是困难的时刻，都共同面对。所以工作也要在一起做个伴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在未知的职场道路上感到安心和踏实。
新地址是山东路上的一家服装专卖店，这个消息倒是挺合他俩心意的。要知道，除了几家超市登陆内海市可以应聘理货员之外，商贸步行街上也有很多新开业的服装专卖店。对于他们来说，站在店面里推销衣服不仅可以拿到保底工资，解决基本的生活需求，并且还可以免费穿上当季新品作为工作服，这无疑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福利。能够得到这样的工作，既能满足经济上的需求，又能满足小小的时尚追求，何乐而不为呢？他们仿佛看到了未来充满希望和可能的生活画面，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憧憬的工作此刻就在眼前，然而两个人却呆呆地站在那硕大的玻璃窗外观望，迟迟不敢向前，仿佛双脚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望而却步。
透过那明净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这家服装店的内部全貌。店内的瓷砖崭新锃亮，反射着柔和的光线，墙壁洁白如雪，一尘不染。店面结构和自家旅游街租的那间店面有着相似之处，都是长方形的格局。只不过自家那间充满了古香古色的韵味，深红色的门上精心雕刻着众多双交四椀菱花的窗棂，彰显着古朴与典雅。而这间服装店的门则完全是透明的玻璃，时尚简约，毫无修饰，直接展示着店内的一切，与自家那传统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凡和张彼得的目光在这两种风格之间游移，心中既有对新环境的期待，又有对未知的忐忑。他们在这扇窗前伫立良久，脑海中思绪万千。
“哟！里面俩小姐姐正在面试。”还在犹豫着到底是进还是不进的张彼得，忽然瞥见店里站着的女生，刹那间两眼放光，那光芒璀璨耀眼，就如同用针管笔画出的少女漫画一般，充满了梦幻与痴迷。
他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变得神采奕奕。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推门就进，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叶凡则略显迟疑地跟在他后面一同进去，心里还在为这次应聘感到忐忑不安。
原想着两个大男人去服装专卖店应聘，相比女生可能会有些难度，毕竟在大众的观念里，女生在服装行业似乎更具优势。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跟老板简短地谈了两句后，老板竟对他们的表现颇为满意，竟然就这么轻松地得到了这份梦寐以求的工作。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叶凡和张彼得都有些难以置信，他们互相对视，眼中满是兴奋与惊喜，仿佛中了头彩一般，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那天的他们小哥俩，仿佛在混沌中寻得了一丝曙光，貌似是找到了自己的未来。从那店里出来后，两人满心欢喜，怀揣着对新工作的期待，便各顾各的按照老板的要求去准备东西。
入职是需要照片的，叶凡满心欢喜地回到家，翻箱倒柜找了身洁白如雪的衬衣，对着镜子仔细地拢了拢头发，还特意喷上发胶，想要塑造出一个精神抖擞的形象。然而，说实在的，那张照片洗出来的效果却不尽人意，他那刻意摆弄的发型和僵硬的表情，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汉奸一样。可在当时，他却还觉得很好，内心充满了自豪，毫不犹豫地就将照片交回了服装店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之处。
那时的叶凡，满心都是对新工作的向往和期待，以至于对这张并不完美的照片也赋予了过多的自信和满足。他想象着自己穿着崭新的工作服，在店里忙碌的场景，仿佛未来的美好生活已经在向他招手。
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叶凡的脸上，他便知道了他们两个大男人面试服装促销员竟然那么容易就通过的原因。
原来，这店面虽然看起来崭新亮丽，可墙上挂衣服的板子都是新上上去的，每块板子都沉重得和铅一般。那重量超乎想象，其他人面对如此沉重的板子都束手无策，而也就只有他和张彼得凭借着年轻力壮，能够咬着牙扛起来，再费劲地装上墙。
“好么，这哪是促销员啊！这不民工么。”张彼得一边抱怨着，一边用手肘蹭着额头不断冒出的豆大的汗珠。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背上。叶凡看着张彼得，心中也是一阵苦笑，原本以为能轻松地推销服装，展现自己的口才和魅力，没想到却先干起了这重体力活儿。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只盼着这辛苦的付出能换来日后工作中的顺利和安稳。
“诶！你们俩上完了板子先别歇着，咱一鼓作气…”老板站在店外的马路上喊着。
这时候，叶凡不经意间透过那明亮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竟然惊喜地看见马路对面站着屈奋进。或许是他那前后都安着车筐的自行车由于造型太过别致，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不仅吸引了叶凡的目光，竟然也引起了店老板的注意。
“屈奋进，屈奋进。大青蛙…”张彼得扯着嗓子，用力地朝对面喊着，那声音洪亮而急切，仿佛要穿透这喧闹的街道。这时，叶凡也如梦初醒般地想起了他们的确是先前跟屈奋进约好下班去玩的，只是这忙碌的工作让他们差点将此事抛诸脑后。
“嚯！你们还有一个忘年交的朋友。”老板面带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屈奋进的那副尊容打趣道。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和调侃，似乎对这奇特的组合感到十分有趣。
“他是我们同学，今天约出来下班玩儿的，差点忘了。”张彼得赶忙回答道，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尴尬。
“嚯！这同学，还不得有 40了，哈哈…”老板又瞄了一眼对面的屈奋进后压低了音量说。他的语气中虽带着玩笑的意味，但也并无恶意。“行，你们两个弄完了这个就走吧。”老板挥了挥手，显得颇为大度，理解年轻人之间的约定和情谊。叶凡和张彼得听了，心中满是感激，干活也更加卖力起来，想着尽快完成手头的工作，好去赴与屈奋进的约定。
叶凡和张彼得按照老板指的方向下意识地一回头，看见的竟然是这样一副令人惊讶的景象。
一个硕大的长方形灯箱横放在便道上，那灯箱的体积大得惊人，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人行道。
作者：赵同
斜杠青年，朝三暮四，比上不足，笔下有余，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怕折腾，才是人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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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尴尬求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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