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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谭

许久,恒玄翊来到一处深林,深林四处雾面缭绕,雾气缓慢流动,缠绕着树干,在林间穿梭。山中有鸟飞过,但也是若隐若现,只能偶尔听见几声啼叫。

来到一棵树前,恒玄翊背着拾安站在树下,恒玄翊念出口诀,一条石路从地面上显现出来,恒玄翊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每走一步,身后的路就少一些,直至雾气消失,一座山显现在眼前。

恒玄翊没有走山路向上,而是选择御剑飞行,直至来到一处房屋处十米之外,恒玄翊才从剑上落了下来,加快脚步向屋子跑去。

只见栅栏围成的院子内,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在院内扫地,感觉到有人靠近,少女一个横踢,将扫帚当长枪使,指向来者:“来者何人?擅闯我。。。恒师兄?”

恒玄翊点了点头,“师傅在吗?”

“师傅?师傅他老人家出去采药了,不过 出去好一会了,应该快回来了,你背上是?安师兄?!他身上怎么全是伤?快进来,让他去药池子里泡着!”

“嗯,你帮我下山去找找师傅,让他尽快回来。”说完,恒玄翊就抱着拾安,去往药池子所在的地方。

将他放入池中,并帮他把身上的衣物褪去了,可里衣上有些地方和伤口粘在了一起,恒玄翊打了些水,掏出短刀将那些衣物一点一点的弄开,在这中途,拾安有好几次抓住了他的手腕,又松了开来,应该是疼痛,拾安还皱了好几次眉。

等伤口处理得差不多,又帮他把上身擦拭了一遍,拿了身干净的衣物放在了池边,恒玄翊就在他旁边守着,等师傅回来。

但随着疼痛,拾安的额头还在不断冒汗,恒玄翊只能擦了一变又一遍。

直至一个白发老人背着箩筐走了过来,恒玄翊见到来者,鞠了一躬,“师傅。”

白发老人摆了摆手,在拾安身旁蹲下,帮拾安把起了脉,随后皱了皱眉。

“对不起,师傅,都怪我学艺不精,没能立即处理好师兄身上的。。。”

“无妨,我知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拾安这性子,也不会听你的不使用灵力吧?”

“是我照看不佳。。。”

“唉,你这孩子,”老人无奈地笑了笑,“他若是听你的,毒性不会蔓延地这么快,你们遇到什么急手的东西了?”

恒玄翊将这几日的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老人一边听着,一边往拾安身体上扎着针。

“嗯。。。这琼夫人如何得到的这佛像,可有查明?”

“只有猜测,没有定夺,后事也交给别人去做了。”

“阿恒,你现在所作的,为师知道,并非你所愿,但也是世事弄人,你告诉为师,你以后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师傅,至少现在,我没有选择的机会,以后。。也听天由命吧。”恒玄翊说着说着,就看向了拾安。

“阿恒啊,这世间有善有恶啊。”老人看了看恒玄翊,摇了摇头,站起身准备离开,“两个时辰后,将针拔出来,喂他吃个药,再给他换一次衣服,就送他回房休息去吧,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师傅。”恒玄翊鞠了一躬,送老人离开。

“拾安这臭小子啊,也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么。。。哎。。。。”老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待老人走远,恒玄翊关上门,回头看向拾安,坐在了拾安房中的椅子上,拿起一本医术看。

拾安的疼痛虽在逐渐减少,但体内就好像有烈火在灼烧一般,加上一阵阵地抽痛,仿佛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爹!爹!你不要打娘!求求你了!不要打娘!”一个小孩抱着一个男人的衣摆,流着眼泪喊到。

“你个败家娘们,要你有什么用!啊!老子马上就把你给卖了!”男人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女人身上,直到女人不再动弹。

“娘!”小孩爬到女人身边,推着他的娘,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男人像是被他的声音给吵烦了,“还有你!不知道和这娘们在外面和哪个野男人生的!过几天就把你们给卖了!”

说完还不解气,把小孩踹了几脚才泄气,小孩缩成一团,身体的疼痛已经让他逐渐习惯了,男人打累后就躺到屋里呼呼大睡了,小孩这才撑起疼痛的身体,一步接着一步地走到母亲的身边,小声地摇了摇她,“娘。”

“水。。。”女人艰难地开口到。

“娘,你等等。”小孩跑去水边,路上还摔了一跤,摔破了膝盖,但他也是连忙爬了起来,来到小溪边,他擦了擦手,用手挽起一点水又小心翼翼地跑到家里,给母亲喂了点水。

母亲咳嗽了几下,勉强恢复了点力气,小孩撑着母亲坐了起来,随后抱住了母亲,“娘,我好饿。。。”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安儿,明天娘就带你走,好不好?”

“娘,我们去哪里啊?”小孩依偎在女人怀里,抬起头看着母亲。

“娘也不知道,娘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但至少,我们不待在这里了,好不好?”女人笑了笑。”

“安儿听娘的!不论去哪,安儿都要和娘一起!”小孩将女人抱地更紧了些,对女人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第二天早晨,男人出门后,女人就带着小孩跑了,跑了许久,跑了不知道多远,小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天已经黑了,母亲原本带着他来到了一户人家,请求住在了牛棚里,没想到天刚刚亮母亲就将他喊了起来,往外跑去。

“安儿,记住,跑,快跑。”母亲握着小孩的手,焦急地说到。

小孩盯着自己被握红的手腕,只是点了点头。

母子两跑到森林里,一直跑,跑着跑着,小孩被树枝绊倒了,母亲连忙拉起他,继续跑,没有看他,只是问到:“刚刚摔的疼不疼?”

小孩忍住自己的疼痛:“我不疼,娘,我们要跑到哪里去啊?”

母亲这才转头看他:“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永远也找不到。”

小孩对母亲笑了笑:“好!那等我长大了,我要给娘买好看的衣服,住好大好大房子!带母亲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娘!”

“好,娘等安儿长大。”

跑了许久,小孩听到了狼叫,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楚,“妈妈,好像有狼叫。”

母亲停下脚步,把他往回带了几步,换了方向跑,直至来到一个臭水潭附近。

母亲在水潭附近挖了些泥土,涂在了小孩的脸上,胳膊上,头发上,腿上,一边涂一边说,“一会娘带你去个地方,然后你就待在那边,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动,好不好?”

小孩点了点头。

天色渐亮,小孩这才看清这是一处枫叶林,母亲找到一个树洞,将他放了进去,捧住他的脸,“答应娘,一定不要乱跑。”

“嗯。”

母亲点了点头,捡起四周的枫叶将他盖了起来。

“娘,你会回来找我的吧?”

母亲的手停顿了一下,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哑声说,“会的。”

最后一点缝隙盖上,小孩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告诉自己,【娘不会丢下他的,娘一定会回来的。】

过了很久,传来了有人踩在枫叶上的声音,小孩刚想要出去,看看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可还没出去,就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那臭娘们把小孩塞哪去了?”

“大哥,这再找不到小的,咱可都要掉脑袋啊。。”

“闭嘴,我不知道么?这臭娘们自己卖不了几个钱,把值钱的给我藏起来了。。”

“大哥,这女的可真疯,居然自己往有狼群的林子跑去。”

“切,八成是脑子有病,当初要不是看她有些姿色,才要的,还真把自己当大家闺秀了。”

“也是。”

声音越来越近,小孩死死握紧拳头,冲了出去,“你这个坏蛋!你才是疯子!你把娘还给我!”

安儿抓住他爹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男人疼得嗷嗷叫,一巴掌抽在了安儿的脸上。

安儿嘴角流下了血,晕了过去。

醒来时,安儿觉得自己实现模糊,看不起什么东西,瞎摸了半天才知道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怎么就一小孩?那女的呢?”

“那疯婆娘自己跑狼堆里去了,爷,您行行好,通融一下?这小孩卖别的地方去,肯定也值钱。”

“行行行,下不为例啊,赶紧滚。”

“好好好,小民这就滚。”安儿的父亲连忙拉住旁边的兄弟跑了。

安儿困难地抬起手,“爹。。。”然后又晕了过去。

“醒醒——都别睡了,都起来!”一个穿着粗衣麻布的糙汉举着火把过来将笼子敲了敲。

安儿揉揉眼睛爬了起来,这才借助火光,看清四周全是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众人被叫醒后,身上都被绑住了铁链。

“一会到街上,谁都不许说话,听见没?” 糙汉喊到,“都出来。”

男女老少们一个一个出来,排成一排,跟着糙汉走了出去,离开这院子之后,又来了几个官兵服饰的人。

“这批人中有不少好东西,一定要卖个好价钱啊, ”糙汉将捆着头一个人的铁链交给官兵,“不能出岔子吧?”

“哎,肯定不能,这次里面还掺杂了不少真犯人,走了。”官兵吩咐自己的手下将这二十几名“牢犯”看好,往人来人往的大道上走去。

夜晚的集市算不上热闹,也算不上清净,距离门禁还有段时间,集市上的人们看见官兵又压着犯人过来了,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官兵大人又带犯人回来了,这些祸害民生的犯人,大家伙不要放过他们!”随后一些烂菜叶子就扔了过来。

安儿很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还会被别人这样砸自己,忍不住对那些人喊到:“你们干什么?!安儿明明什么都没做!安儿没错!”

“嘿你个小兔崽子!”为首的那个官兵听见有小孩居然不守规矩,连忙走到安儿面前,捂住了他的嘴,“犯了事还不承认?!今儿,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你嘴打烂!”

官兵正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安儿的脸上,安儿原本就有些肿的脸上,显得更肿了。

“住手,禾夫人在此,谁敢动刀动血?”一个穿着就华贵的丫鬟走到牢犯队伍这,喊住了为首的官兵。

那官兵连忙改口,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啊!禾夫人来了?能来到小人这小小集市,小人真是喜出望外,小人不会乱动这孩子的,小人只是想让这犯错的孩子安分一些,望禾夫人原谅。”

丫鬟“哼”了一声,就走到一个华贵的轿子旁边,轿子里面的人像是说了什么,那丫鬟听完,就又走了回来,“你赶紧带着这些犯人走吧,马上都要宵禁了。”

“是是,是小人思虑不周,小人这就走。”

官兵赶紧鞠躬道谢,跑到队伍前头,招呼人赶紧走。

“等等,这小孩留下。”丫鬟指了指安儿。

“这。。。不妥吧,这小孩可是犯了偷盗的罪。”官兵赔笑到。

“喔呜唔”安儿的嘴巴已经肿到说话也不清楚了。

丫鬟走到官兵面前,偷偷塞了写银两,又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可够?”

官兵将银子捏了捏,给自己手下暗示了一个眼神,“走。”

丫鬟朝集市上的人喊道,“大家都散了吧,快到宵禁了,刚刚几声吵闹,禾夫人都有些头疼了。 ”

大家谁也不敢得罪这“禾夫人”,连忙散了开来。

等大家走后,官兵的随从侍卫们,将安儿压到队伍最后,队伍走到拐角处,安儿的铁链就被送了开来,就好像谁都没看见一样,把他丢下了。

丫鬟走到安儿身后,“你过来。”

安儿有些害怕,想跑,又跑不动了,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个轿子。

丫鬟埋怨到,“夫人 ,他不过来,这家伙脏死了,也不能拖他过来啊。”

好一会,轿子旁边的丫鬟拿了一件比较厚的长上衣和栗子饼走了过来,“小孩,夫人问你,可有去处?”

安儿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心想着:“我要去找我娘。”

“这衣服你穿着,栗子饼也拿去吃,既有去处,那就去吧,下次别再偷窃了。”丫鬟说完就将衣服给了他。

“喔呜唔。”安儿摆头,想说自己没有偷窃,他们是骗人的。

脾气较急的丫鬟就拿过衣服,给他套上,“已经入秋了,这么冷,你衣服这么破破烂烂的,夫人刚救下你,你可别被冻死了,快穿上,这栗子饼可好吃了。”

安儿被按着,老老实实地穿上了衣服。

“宵禁即到——诸人回避!”守夜人已经拿着锣鼓敲了起来。

“快回去吧!”丫鬟拍了拍安儿的头,将栗子饼塞在他手里,就拉住身旁的丫鬟,“我们也赶紧走吧,赶紧带夫人回去了。”

两丫鬟跑到轿子边,鞠了一躬,“起轿。”

轿夫们抬着轿子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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