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他们会打起来呢。”拾安拿起酒杯给自己倒酒，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
恒玄翊按住了他倒酒的手，“别喝了。”
“我就喝一点，半杯。”恒玄翊半信半疑地缓缓松开手，拾安眼疾手快地接了过来，给自己倒上了半杯。
“安师兄什么时候这么爱喝酒了？这酒闻起来就觉得不好喝。”汐年捂住鼻子，做了个苦涩的表情。
拾安笑了笑道： “没品啊。”
“真这么好喝？”汐年有些好奇，拿过身下的半杯，凑近闻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你别带坏她。”恒玄翊叹气，将酒拿到自己旁边放着。
“听了半天他们说话，到底是在聊什么啊？”汐年也时不时看向楼下那几个人，希望听到些什么有意思的。
“我也不知道，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那个过去询问的人，好生眼熟啊。”拾安越是去想越是觉得自己记忆模糊。
恒玄翊开口道：“说的是一介灭门惨案。”
“你怎么知道？灭门惨案和这个会谈有什么关系？”拾安吃着盘子里的玉米粒，来了些性趣，将刚刚想的事情抛掷脑后了。
“从别处听来的，之所以和这个会谈有关，那是因为上一次的‘江聚百谈会’是仙林雨氏所开，十二年前的名门世家。”
拾安道：“十二年前？”
恒玄翊道：“嗯，因为被灭门的，就是这个雨家。雨家受到众江湖讨伐，全族被灭，无一人生还。”
拾安：“这是犯了多大的罪啊？这么惨？”
汐年点点头：“我也觉得，灭门这种事，肯定是犯了很重很重的罪！”
“具体不知，只知道说是雨家修炼禁术，勾结诡道，想要一家独大，称霸天下。朱家带头，带着众仙门和江湖人士，前去讨伐,血战数日，以灭门告终。”
“听起来又可恨又可怜的。”汐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没心思继续吃了。
拾安摇头道：“没办法，世间规矩如此，更何况江湖之中？”
“嗯。”恒玄翊默认了拾安的话。
汐年喃喃道：“要我说，再怎么坏，那也不能灭了全族啊，还有‘改邪归正’一词呢。”
拾安往她碗里放了一块鸡肉，道：“你还小，吃你的。”
楼下几人吃完就各自离开，显然不是一道而来，拾安几人吃完回房中休息，恒玄翊半夜敲响了拾安的房门。
拾安原本靠在窗口旁看着街道外面热闹的景象分神，许久才打开了房门，见来人是恒玄翊就让他进来，“怎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今日吃饭时，话里有话。”恒玄翊站在一旁，眉眼微微抬起，拾安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哀伤。
“什么话里有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拾安有些慌乱地躲避他的眼神，从新站到窗口看向外面。
“你认为这江湖如何？”恒玄翊慢慢靠近他，站于他的身后。
“不如何，就算如何又怎样？我能改变？”拾安转过身看他，恒玄翊的脸近在咫尺，屋内十分安静，再近些，两人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因为身高原因，恒玄翊低下眼看他，眉头微蹙，“倘若我能做到呢？”
拾安笑道：“不用了，恒家主顶天立地，听命皇帝之令，管好朝政之事，偶尔来这江湖走一走，就已经很好了。”
“好。”说完，恒玄翊转身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拾安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想要拉住他的冲动，但拾安还是压住了自己的那份心思。
恒玄翊出去后，拾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不出意外，拾安第二天没起来，还是汐年站在门口敲门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安师兄！你又起晚了！你看朱家门口那么多人！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汐年指着门外埋怨道。
拾安半睡半醒打了个哈欠，道：“晚点过去吧，还早。”
“好吧。”
“慢慢来。”恒玄翊走过来递给拾安两个肉包子。
拾安接过肉包子吃了起来，笑道：“你看，你恒师兄也不急。”
“嗯。”恒玄翊斜视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等拾安准备好，几人走向了朱家大门，百级台阶上站满了仙盟们众派，台阶中央划分出一条几米宽的道路，有几个宗门直接顺流而上。
汐年指着那条小路，好奇问道：“他们怎么就能走中间直接上去呢？”
拾安道：“多半是收到请帖了吧？”
“嗯，势力较大的家族会提前收到请帖。”
恒玄翊微微转头看向了阶梯中央。
拾安看着恒玄翊一脸认真的表情，戳了戳他的后背，恒玄翊身体微微侧倾，低下头，拾安轻轻说道：“以你的身份，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们开小灶？”
恒玄翊思索片刻，摇头回道：“不太行，江湖中人看不上朝政人士的不在少数，要看这朱家是。。。”
“明白了。”拾安点点头，突然闭嘴，往恒玄翊身旁靠了靠。
“嗯？”恒玄翊看了一眼拾安，朝他躲避的地方看去，看见了萧宗主，他带着门生走在中央的道路上，门生们个个白衣似雪，青色的发带随风飘逸，身上的银饰精致却不违和，颇有仙人风范。
“哎！那个是不是萧清？”汐年指着跟在萧宗主身后的萧清，面露喜色，挥手喊道，“喂！萧清！”
萧清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转过头看去，看见了汐年，萧宗主转过身和萧清聊了几句，笑着点头，萧清小跑过来，打招呼道：“汐姑娘？还有汐年的几位师兄，你们也来啦。”
“是呀，来凑热闹。”汐年双手叉腰，骄傲地点头。
萧宗主面色如春，走过来朝恒玄翊几人点头，“几位认识我们家萧清？”
萧清忙解释，“宗主，这就是我说的前几日遇到的恩人。”
“哦，多谢几位。”萧宗主点点头，微笑道，“我看你们就三位人士，几位的师傅没有来吗？”
恒玄翊行礼道：“家师身体不适走远路，我们三人只是有些好奇这‘江聚百谈会’的盛事，好奇前来。”
“哦，原来如此，不如你们跟我们一起上去吧？”萧宗主回头看了看萧清，继续道，“就当是还了这份人情。”
“好呀。”汐年点点头。
萧宗主看见汐年微微一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汐年，”汐年从恒玄翊身旁将拾安拉到前面，“这位是我的大师兄，拾安；这位是我的二师兄，恒玄翊。”
萧宗主放柔声音道：“你。。。罢了，一同走吧。”
汐年率先跟了上去，找萧清聊天去了，拾安又走到恒玄翊身边，抓住了恒玄翊的手腕，压了压头上的斗笠。
恒玄翊小声问道：“怎么了？”
拾安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看见跟在萧宗主后面的女子了吗？”
恒玄翊目光看向萧蔚身后，才注意到那名女修，“嗯，看见了。”
“我和她见过，具体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你说，我听着。”
拾安将自己和萧流一之间发生的事大致地说了出来，但他省略了“白枪”这个称号，恒玄翊听完问道：“她知道你名字吗？”
“不知道，我没提过。”
说完，拾安就沉默了，他想着这连朱家的门都没进，却已经碰到了熟人，这要是还碰到其他认识的，这可怎么收场？江湖罪人，如果直接将他在朱家问斩，恒玄翊和汐年该如何收场？他总不能一直带着斗笠视人吧？
沉默这一会，拾安没发现他握着恒玄翊的手越来越紧，恒玄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你在担心什么？”
拾安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迟钝道：“没，没什么。”
“如果可以，你可以和我说说吗？”恒玄翊站在比他高上几个台阶的地方，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但拾安从他眼中看见的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拾安从他的身旁走过，冷言道：“不可以。”
三人跟在萧家后面，直接上了朱家，进门处可见其金碧辉煌，清色的水池总盛开红艳的睡莲，还有鲤鱼游荡，一群朱家门生站于小道尽头，大门之处招待着邀请而来的家族。
“哎呀！萧宗主，来啦。”一名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握住了萧蔚的手，甚至想要去抱住萧蔚却被拒绝了。
“朱宗主，今日的‘江聚百谈会’所办辛苦了。”萧蔚微微颔首，后面的门生也跟着行礼。
朱未尝大笑着摆手道：“哪里哪里？在江湖上我们都是兄弟！就像是大家在一起聚一聚，哪里谈得上‘辛苦’一词？哈哈哈哈。”
“朱宗主所言甚是啊。”段铭段宗主也带着自家门生正好上来，碰见次场面。
“哎呦，段宗主，从汉河大老远过来辛苦了吧？”朱未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段铭道：“哪里，萧兄才是远，乐清可比汉河远上不少啊。”
朱未尝一拍脑袋：“也是！你们看我，光在这里说大话，朱启，带着两位贵客和门生前去休息吧。”
一名俊俏的红衣少年走了过来，朝朱未尝行礼，“是。”又朝两位家住行礼。
朱未尝介绍：“这是我的首徒，哈哈哈。”
段铭道：“哦，正巧，让几家首席弟子认识一下，这位是我们汉河剑派大弟子段迟。”
段迟上前一步，行礼道：“各位叔伯好，还有朱兄。”
萧家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走上前，朝几位行礼，微微抬眸，声音清冷道：“在下萧流一。”
“哦呦，萧宗主，你们家首席大弟子是名女子？”朱未尝略微有些惊讶。
“不错。”萧蔚点头。
“嗯，此女子看着修为不浅，定是个用功的好学生。”段铭称赞。
朱未尝道：“朱启，快带着几位去休息吧。”
“几位跟我来。”朱启在前带路，两大宗门宗主紧随其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跟我有过几面之缘的，大部分都在这里了。”拾安看着走在前面聊天的几位首席大弟子，心里有苦说不出。
朱启先将两位家主送到了家主们所待的住所，再领着众弟子来到了弟子们的住所。
“各位，我们的卧房分男女区域，各家族的卧房地域也划分齐整，还有什么不懂的，请找朱家弟子询问，还请自便。”朱启说完就急匆匆地朝朱家大门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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