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迩走上了擂台,在头顶的强光照射下,他整个人显得苍白且瘦弱,与对手那接近两米的壮硕身躯形成了鲜明对比。
哪怕还未开始,这场对局的输赢在一些人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定性,时迩将裁判退场时刻意向他投来的嘲弄的眼神纳入眼底,但并未理会。
“咔吱—”
相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对面的人以一种诡异的背部折叠动作缓慢伏贴于地面之上,随着紫色的纹路从脖颈蔓延至全身,那人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黝黑且粗糙起来。凹陷下去的脊柱外层结起一节一节的硬壳与尾椎骨相连并增生出一只巨大的蝎尾,尾部的毒针闪烁着锐利的寒光,隐约能看到毒针针口有紫色的汁液浸着。
“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扎下去才爽。”蝎人“桀桀”的笑了两声,长舌舔了一圈自己干裂的嘴角。
下一瞬,蝎尾凝势剧烈摆动向时迩横扫而来,时迩右脚借力登踩在一节尾骨之上,向前一个空翻轻松化解攻势。
可惜在落地之时,他的右脚跟没能站稳向旁侧歪斜了去,蝎人没有放过他的这丝纰漏,再度转位将蝎尾抬高打算对准时迩迎头劈去。
然而蝎尾太过庞大以至于每一次甩动,双目都必须提前锁紧对方的动向,蝎人狠辣的目光从少年的未站稳的右脚一直向上侵略性的扫去——
等等,为什么这人…在笑?
少年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瞳中湛蓝色的光芒迸发出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光芒,却让他无法转移视线,连身体都凝固下来动弹不得。而对方原本应该脱力的右脚此时却像毫发无损一般,向着他信步走来。
时迩微微躬身,袖中尖刀对准蝎人的后脖颈处利落挥下,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平静的像是在宣读判决,而非疑问∶“爽么?”
“没砍住颈动脉,死不了。”时迩握着尖刀的手又添了丝力,“当然,前提是你足够老实。”
少年的眼瞳恢复棕黑,蝎人也不再被拘束,然而他被人拿捏住命脉,蝎尾在空中紧急悬停不敢再有动作,畏畏缩缩片刻终于哑着嗓子低喊道∶“我认输…认输!”
时迩抽回刀刃将紫红色的血甩了下去,暗自松了口气,果然威胁别人这种事做起来有点难,甚至还把为做实验而学的临床医学知识用在捅人身上,被教授知道指定要训斥他……
蝎人一手捂着自己流血的脖子,眼中闪过恶毒的怨念,在时迩背身之际,悬停在空中的蝎尾以牙还牙般对准少年的后脖颈穿刺而下。
擂台边缘隐匿着的影卫们在察觉到台上人出格的举动时,顷刻从影域中现身,但一道凌冽鬼魅的气刃却比他们更先一步斩下了对方的下肢。
紫红色的血在时迩的头顶炸溅开来,那庞大的蝎尾也受力砸在了他的面前,被当下的情况搞的有些措手不及,但时迩还是下意识的进行了躲避,可一个后撤又撞上了来人坚硬的胸膛。
“首席督官大人。”
听到影卫们的问候,时迩的身体猛地紧绷了起来,身后的人发觉了他的紧张,安抚的在他的脖颈处捏了捏,但这是个对于时迩来说非常私人的部位,他的呼吸错乱了一拍,连忙借势转身向对方低头问礼:“左督官阁下。”
左旻不动声色收回了手,也将玩味的神色一并敛了回去,用另一只手示意众人起身。
“在我的地盘挑战我的规矩,我想你清楚下场。”
左旻一脚碾在了趴在地上痛苦嘶吼的男人的断尾处,冷漠的下达了指令——
“违反《六条戒律》第一条,剥夺人身自由,永囚混能塔。”
男人不甘心的辩解道∶“是你们说的可以无视戒律的啊!凭什么这么……”然而他忘记了,从他认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算“比赛进行时”了。
之后的话没能说出口,他整个人已经被寒冰包裹,影卫见状迅速清理了现场,拖着冰块陷入了漆黑的影域中。
“大人,已败的杂虫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第三席瞬移到了台上单膝跪地,从胸口掏出一张精致的手帕,一丝不苟的为眼前的人擦拭起了略染血渍的鞋面,脸颊甚至飘起一层不合时宜的红晕。
左旻皱了皱眉,但并未阻止她的这番举措,只是待她擦拭完后一言不发的重归席位。
这人是在宣誓自己的地位么?时迩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对眼前场景,与地球公元前二百多年丫鬟服侍帝王无比雷同的不适感,还是对黑月督官藐视人命又严守戒律这般割裂行径的排斥。
偏偏他又不合时宜的回想起了,刚刚那人捏着他后颈的微凉的指尖。
“疯子。”时迩开口低声骂道,这个音量他能保证除了自己无人可闻,但是却莫名觉得有一道目光在他话音刚落便狠狠扎在了他的身上。
“恭喜你获得第一场比试的胜利,黑月欢迎你的加入。”裁判影卫再度登台,他双手颤抖着为时迩别上了一枚黑色月牙徽章。
时迩扫过裁判快低到地里的头颅,觉得好笑,这人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理由太过好懂,自然不是因为他的获胜而后悔赛前的挑衅,不过是对自己挑衅了被左督官拥护的人而感到后怕罢了,哪怕这个拥护是纯字面意义上的。
忌惮的模样都和拒他门外的那个门卫一模一样。不过这很正常,恃强凌弱就应该是黑月这个群体的代名词,他在下城区早有体会。
不知是不是因为属于他的比赛结束了,颈链上的晶石失去了原先血红色的光泽感,褪成了灰色的硬石干巴的贴在他的喉间,时迩伸手扯下了这条链子抛给裁判影卫,这才转身下了擂台。
没理由现在他还要继续带着这条“项圈”,总得把东西交给真正需要的它的人。
上台时时迩没有闲心留意自己的“邻居”是什么人物,那会儿能把墙刮擦出那么大声响,现在他倒是知道了,挠墙的还真是一只猛兽,那双布满獠牙的大口一张一合十分卖力的哈着气,身旁抚摸着它背部皮毛的则是一名矮个子独眼少年。
而此刻,少年不在眼罩包裹下的那只幽蓝色的眸子,正与他的目光紧紧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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