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下起了小雨。蒙奶奶把锦囊交给蒙族尊。蒙族尊打开锦囊阅了乾翼写的信,脸色大变,连忙召集众长老开长老会。
会上,蒙族尊说: “各位,神已经悄悄离开部族了,他留下一个锦囊。”众长老面面相觑,有的叹息,有的黯然。蒙族尊宣读锦囊:
“蒙家部族的亲人们,当你们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远了。我不是神,我只是人,我的名字叫乾翼。我尊重部族对龙与神的源远的崇拜与信仰,对部族几百年来所遭受的不幸,我深感同情。我是没有神力拯救部族的命运的,我甚至需要部族的救助才得以生还。
凭我的浅见,我认为部族人丁不旺、萧条衰败的原因,并不是‘恶龙当道’,而是因为部族长久封闭,断绝与外界文明社会的交流和沟通而造成的。生命只有交流互补才能生生不息,如果封闭自守,日子久了,就会使部族内部的阴阳两气同化,演变成死气与败局。要想改变这种境况,最好的办法应该是重新与外界交流往来,与外族相互通婚。我认为,‘旺族节’是旺不了族的,相反,同伦连气,只会违天理人性,而种下更多的孽种苦果。
人必先自救,而后天佑之。我诚盼部族能够振奋精神,自强不息,不盲从天命,而是要努力改造,开放流通,果行育德。我坚信蒙家部族能够繁荣兴旺!
最后,请宽恕我的不辞而别,感恩不尽。
乾翼拜呈。”
蒙族尊念完信,沉默良久。长老会其它成员有沉默无言的,也有私下低语的。蒙族尊道:“请大家都发表看法,长老会再最后决定。”
二佬道:“族尊,来去神秘,这是神的本性。神先灭掉了恶龙,已为我族除了大害,如今又留下神旨,是功德圆满之举。我认为应该听从神旨。一是要打破封闭陈规,与外界交往;二是取消‘旺族节’习俗,重修天伦人理。”
三佬道:“二哥说得有理,我们应该召集全部族大会,宣读神旨,以示天恩,以谢神明。”
一玄衣老者道:“小弟前阵子有幸服侍神,有一感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蒙族尊诚然道:“六弟医术高明,助神于苦难中,已为我部族立下大功,有什么话尽管说无妨。”
六佬道:“神转危为安,是天意。神锦囊中所言,‘旺族节’旺不了族,依我见是符合道理的。部族中残障者众多,大部份的先天残障是与近亲姻缘所生有关系的。看来,族内近亲繁衍,不符合天伦医理,早该弃此旧俗。小弟以前不敢讲,现在终于敢讲了。”六佬说完,舒了一气。
经众长老附和议论,蒙族尊最后决定立即召开了全部族大会。蒙族尊宣读了神旨,宣布废止“旺族节”,开放与外族通婚和交通;重新整理部族内部的人伦道德。
部族众人听说神已离开,也有潸然的,但既然神已留下旨意,教导众人今后如何追求幸福,大家的心情也就受到了激励,感到前途光明了。当然也有遗憾而委曲的,特别是原先被选中的要献神的女子,这一回爱神的梦想破灭,难免就有咬嘴唇心酸的。
部族大会刚完毕,蒙奶奶就一把拉住蒙族尊要人,“老头子,我的苇儿呢?我怎么寻不着她?”
族尊一慌,忙叫来二佬、三佬,急问道:“苇儿可好么?她怎样安排了?”
二佬笑道:“族尊、族奶奶放心,苇儿她在祥龙岛好着呢。有明贡、火奴他们陪着,我刚才派了两条船接苇儿去了。”
待到了正午时分,两条船回来,众人扶着火奴就进了部族的大堂。只见火奴衣衫不整,脸上还有一道伤痕。蒙族尊和众长老大惊,火奴猛地跪在蒙族尊面前,大哭道:“明贡不是人,他,他……”
蒙族尊失色,胡子发颤:“苇儿呢,苇儿在哪?”
火奴道:“苇儿被明贡抢亲了,昨晚明贡抢劫了苇儿,已划着一条木伐,往下游去了。”
蒙族尊几近晕倒。三佬怒步上前,狠狠地就给了火奴一巴掌,道:“你是脓包?就让明贡那杂种得手?”
火奴哭道:“三爷爷,明贡来阴的,趁我睡着时把我给绑了,我要是再见着他,一定废了他。”
二佬肃然对蒙族尊说:“族尊,这事不怪火奴,是二弟我用人不周,察人不详,罪过应该由我一人承担。现在最要紧的是派人救回苇儿,我请求带领部族弟子去寻回苇儿。”
蒙族尊努力平静下来,缓声对二佬三佬道:“好吧,二弟、三弟,你们各率领二十五名部族精英,分水陆两路,去追回苇儿。如果找不着苇儿,逮不着明贡那畜生,你们不要回来见我。苇儿,我要她好好的。”
此时,天空忽然狂风大作,一瞬间乌云密布,雷声霹雳,下起了倾盆大雨。二佬、三佬不敢怠慢,整合了各自队伍,分道出发寻蒙一苇去了。
晨光破晓,在崇山峡谷中,一条缓缓流着的河,河上有一木伐,木伐上一青年男子正努力用竹竿左右支撑,控制木伐的前进方向与速度。木伐上还坐着一女孩子,穿着鲜艳夺目的黄衣服。女孩子的双手被反绑着,她锐声地骂:“坏明贡,你不能对我这样。”
明贡:“苇儿,我放你也容易,你要先答应做我的老婆。”
蒙一苇又气又笑:“呸,做梦吧你。”
明贡答:“要是不同意,我绑你一辈子。”
苇儿气道:“哼,你敢!爷爷和神哥哥会来找我的,你要是放了我,我替你求情。”
明贡硬声说:“什么神不神的,我不怕,我偏要娶你。”
苇儿噘起小嘴,把头一扭,不理明贡了。苇儿知道明贡是十分喜欢自己的,她也把明贡看作兄长一般。没料到明贡竟然使用“抢亲”这一招,连夜逃跑。苇儿一时挣不脱、逃不掉,但又不甘心这样下去,于是使出性子来要挟明贡:“明贡,你这坏家伙,你再不放我,我就喊人了。”
明贡道:“喊吧,这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你要是不怕累就喊。”他心想,此地已与蒙家部族有上百里的路,一时是安全的。
苇儿急得欲哭,就锐声高喊道:“救人呀,我被抢了。”她这样喊了十几声,明贡看不顺眼,把身上衣服撕下一小块,堵了苇儿的嘴。苇儿说不了话,只是瞪着一双恼怒的杏眼,向明贡抗议。
人世间的音讯,总有着落,苇儿的喊声却让两个人听到了。一人近,听得清楚;一人远,隐约闻音……
明贡划着木伐继续下行,突然听到河左岸上的林里传来一粗犷的长笑声。明贡心惊,加力划行,那笑声时现时隐,却与明贡他们同行。苇儿听着这声音,喜忧惨半,她不知岸上那人是要帮自己,还是要对她与明贡另有图谋。明贡壮着胆高声道:“我是上游来的,你要是交个朋友,就请现身吧。”
那笑声止,一会儿,却报以一声长啸,声音传出几里之外。明贡恐怕岸上的人对自己和苇儿不利,于是在河心把木伐停住,对苇儿轻声道:“外边坏人多,我对你心地是好的。”他取下堵在苇儿嘴里的布团,解开了绑住苇儿的绳索。苇儿挥了挥酥麻的手,顺势干干脆脆地打了明贡一巴掌。道:“叫你使坏,我要回家。”
明贡心想,回去是不成了,自己抢了苇儿犯了族法,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前头尽管吉凶莫测,但闯过去或许还有生路。明贡拿定主意,准备弃伐上岸,避开河左岸上的人,带苇儿从河右岸的山路走。恰在此时,河湾拐角处迅速划出八条小船,每条船上两条汉子,转眼间就把明贡与苇儿的木伐围在中间。诸船上的众人,有嘻笑,有大笑……苇儿吓得脸色煞白,口不能言。
明贡惊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诸船上的人又是高声笑,一人道:“我们还要问你干了什么!”
另一人对明贡嘻笑道:“你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船上另一人道:“各位弟兄别愣着,通通给我拿下!”
众人得令,一起动手。明贡与蒙一苇没来得及反抗已被来人擒住。
乾翼悄然离开蒙家部族后,沿着河畔,往下游星夜行走,在春风沐浴中,心情亦舒畅。等走到天明,倒也巧合差不多能跟上明贡的木伐。他看着秀丽的河山在晨光中展现,精神倍添。正欣赏中,听到从远空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很熟悉,在哪听过,又好像是在呼唤自己一般。
乾翼一扇心门像是被推开,但什么也没看见。
过了中午时分,乾翼来到一青山旁,只见那山:春风凝翠柳,古树扫苍天;小桥迎远客,笑语隐芳亭。
乾翼心喜,终于有个落脚休息的地方了。他沿着小路走过去,绕过山脚,眼前一片光明,有依山傍水的几百户人家。乾翼兴步走去,忽然被喝止:“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天水庄来!”
是三个年轻人,端着三把猎枪齐刷刷地瞄准乾翼。
乾翼木然而立,说:“我叫乾翼,是过客。”他瞄了猎枪一眼,脑海里像翻书一样,翻到了有关这种武器的制作方法和使用指南的页码上来。这类器械还是比较落后的,乾翼摇了摇头,结果在对方眼中,就是痴呆。
一个年轻人命令道:“把手抬起来,趴下,老实点!”
乾翼困惑不解地照办,两个年轻人趁势过来搜了乾翼的身上,把乾翼的匕首拿去。乾翼连声道:“这是我的防身之物,请还给我。”
一年轻人说:“小子,别啰嗦!如果你不是杜景村的人,我们会还你东西的。”年轻人继续对另两位说,“青宝,青刀你们带他到庄里去,让老爷子发落!”
青宝,青刀两把猎枪一指,示意乾翼往庄里走。
乾翼一边往前边走一边看着身边这两个人和手上拿着的两把家伙。青宝说:“让你知道我们天水庄猎枪的利害!”他信手一瞄,一道火光直射天空,砰地一声枪响,天空中的一只鸟掉了下来,在他们不远处拍着翅膀,死了!
青刀那黑森森的枪口瞄着乾翼,他口里念念有词:“砰!砰!砰!你要是杜景村的,看我宰你!” 谁也不希望被人用枪口对着,可是乾翼倒也不十分在意。他现在对很多事情可是有新鲜感的,江湖的菜鸟,也许都有这种表现。
乾翼被送到了一个大红院子,院子门口立着两石狮,门上写:“天水庄园”四字。有联写道:天道无亲常与善,高卓在此;水利万物行有尚,杜景没门。
乾翼内心琢磨,似明白了几分。这个村庄叫天水庄,住着高姓卓姓人氏。天水庄与杜景村结了梁子,乾翼也被牵涉其中。乾翼被押到院中,好些人闻讯来观看,乾翼觉得自己像是被围观的一只猴子。一会走出一长须老者来,青宝与青刀收了枪,向老者报道:“老爷子,这个人是闯庄的,我们看他没头没脑的,就扣下了,请您发落。”
老爷子挥挥手:“去吧。”青宝与青刀就退出去了。
此时,旁边一中年男子一拍乾翼的肩膀,说:“还不拜见我们高老爷子!”因为乾翼身上的一股反弹力,中年男子显出讶异神色。
乾翼身子微抖了一下,弯腰行礼说:“在下乾翼,有幸拜会天水庄。”
高老爷子目光突然如电,“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是你尊师?”
乾翼又是一愣,想:“这地方怪得很,一来就问师承啊?”于是回答:“我是从河上边来的,我没有师傅,我是路客,如果欢迎,我讨碗水喝就走!”
高老爷子慈颜道:“你真没尊师?你过来。”
乾翼走过去,不料突然被高老爷子扣住手腕,乾翼转瞬间身子被抓起来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五米开外。
众人大笑。
乾翼心道这老头太狠了吧,我今天装嫩,算是给你老面子。所谓刚强寸步难行,乾翼倒也不想蛮干,他挣扎起来,转身就要走,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五六条大汉早已把他围住,乾翼无处可走。
高老爷子道:“先把他关几天,等咱们做了大事,再放他走。好茶好饭与他吃,不许伤害他!”
不等乾翼说话,乾翼已被扣着送下去了。他表现得手无缚鸡之力,适时的示弱有时候容易赢得生存空间。
乾翼被困在一石室里,里面很暗分不出白昼黑夜,有一油灯照明,一石床,一马桶。送来的饭菜,乾翼吃了个饱。他躺在那石板床上,心想这大山深处活着不少落后的野蛮人啊,不过发生的事情,也会有意思的,何况他以前无从见闻。
光阴在乾翼的思想里游走着,睡前他内心习惯性地温习一下实宗学,终于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在演示“实宗八式”,一掌“开辟鸿蒙”把石室推开。他在“砰”的一声响中醒来,原来是他梦中掌击石床。石床居然裂开了,他的手还隐隐作痛。乾翼再回想与玄天火蟒搏斗时的情景,惊讶于“实宗八式”的实战功力不弱,连妖兽都能灭掉,那自己起码也算是一名武功高手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可称道了,才碰上个大约五、六级的妖蟒,自己差点就没命了,如果碰上八级以上能够幻化的高阶妖兽,只怕吹一口气就能把你灭好几遍……乾翼想到这,皱眉叹气一下,他再挥手一掌,石室的弱点已经在掌风中显现,乾翼用力一推,石门就被打开了。翩然而出,满天都是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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