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今晚八点在汇丰楼吃饭。”
凌黛眉头紧皱听着凌湘君强势不容拒绝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又一遍询问:“只是咱们娘俩单独吃饭?”
“你那不是废话么,不然还有谁。”凌湘君不耐,不等凌黛再说什么,一锤定音:“八点,汇丰楼,不许迟到,收拾收拾自己再过来,每天门也不出,邋遢死了。”
话说完不等凌黛回答,电话已经被挂断。
凌黛……不出门和邋遢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她真的很不想去,但凌湘君女士显然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今天放她鸽子,晚上也别睡了,门都得被她拍碎。
宴无好宴,这个年纪的饭局,铁定是鸿门宴。
她就不明白了,三十岁怎么了,难不成不结婚过了三十五就要死了么,每天念叨同一个话题,耳朵都起茧了。
凌黛把画板随手往床上一扔,直挺挺往后倒去,眼神呆滞盯着天花板,明明时间还没到,压力已经先一步来了。
抬手捂着脸,满脸愁容,抿嘴皱眉,烦躁的不得了。
回想起上一次母女俩之间的争执,心口好像堵了一大口浓痰,又恶心又烦躁,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简直要发疯。
时间一点点往前走,身上好像越来越重,所有打着爱的名义压迫在心口的石头不断增加,怒气值紧跟着不断上升。
指针停在七点的位置,“唉。”凌黛叹息一声,无力爬起来,行尸走肉一般去洗头,换衣服——运动装。
一路晃晃悠悠往汇丰楼开,晚风再和煦也平复不了她持续不断高涨的怒火。
如果只是单纯的吃饭还好,怕就怕凌湘君女士又旧事重提,这是最后一次了,凌黛目色沉沉告诉自己。
踩着八点整的点,凌黛推开包厢大门。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随着一桌子人,和其中一个明显和自己年龄相符的男人,凌黛的脸色彻底沉下来,维持着推门的姿势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
又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凌黛闭上双眼,长长吸了一口气,好悬忍住没有上前把桌子掀了。
凌湘君正和红光满面和朋友聊的开心,一扭头,就对上凌黛漆黑的脸,脸色紧跟着也沉下来,冷声呵斥:“还不过来,杵门口跟个柱子似得,当着人家上菜。”
凌黛闻言,把淤积在心口的气吐出去,抬起脚步视死如归走上前,和大家一一打招呼。
菜上齐,还没吃两口,预料中场面又一次重复,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黛黛啊,这是王强,他比你大几岁,算是同龄人,有话题。”凌黛已经忘了这是第几个多管闲事的阿姨,根本不知道她姓什么,满脑子都是你的强来了,埋头吃饭,白眼翻的眼皮生疼。
凌湘君见她没答应,脸上笑容没落下,在桌子下面杵了凌黛一肘子,低声咬牙切齿:“和你说话呢,哑巴了?”
凌黛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抬头冲着不知名多管闲事阿姨胡乱点头,“恩恩。”
没啦?
凌湘君被这个不省心的闺女气得心脏疼,伸手捏着她腰间的肉狠狠拧了一圈,疼得凌黛差点没把肉渣子喷出来。
扭头怒目而视:至于么,我可是你亲闺女。
凌湘君:呵呵,我可没有你这不听话的闺女。
凌黛:如果听话就是好闺女,那咱俩干脆断绝关系算了。
凌湘君:你……!
母女俩视线交锋,全程不用嘴都能吵架,也算是一门手艺。
凌黛这么明显的表现,王强这货愣是跟个瞎子似的看不出来,视线在凌黛脸上扫射,接着微微点头,好像比较满意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肩膀一挺好像那个即将起飞的扑棱蛾子,开始查户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年收入多少,会不会做饭?”
凌黛???
不是,哥们,你搁这儿招聘呢。
老娘的**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凌黛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刚要给他来一句关你屁事,凌湘君女士已经忙不迭回答完了。
“没个正经工作,画那什么漫画的,一年也就个几百万吧,不过黛黛做饭很好吃,下次你俩约会的时候让她给你做饭就知道了。”
“真的吗阿姨,那我可得尝一尝了。”一开始说到画漫画的时候,不屑俩字儿直接写在脸上,等听到几百万的时候,唰的一下笑容爬上脸,嘴角上扬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随后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凌黛,“黛黛,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明天直接去你家吃饭,我买菜。”
凌黛瞳孔陡然放大,直接懵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已经秃噜出来一句:“没有镜子,你总有尿吧?”
她说话的时候,王强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给她下达起任务:“做饭好吃还不够,像什么洗衣服、收拾家、照顾小孩,这些都是分内的事儿。我妈爱吃辣,我爸爱吃甜,结婚后,我就把父母都接来,方便你照顾他们。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在上高中,以后学费生活费就我们包了。”
“一大家子的饮食起居,孩子的教育问题,都得上点心……你说什么?”
王强全程喋喋不休,要求多的还以为他在许愿,猛不防对上凌黛歪着头冰冷的眼,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黛冷笑一声,直接拿起一旁的杯子把水泼到他脸上,满足他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没有镜子,你总有尿吧?”
凌黛一句话瞬间令包厢里的气氛凝固,原本笑嘻嘻的人全都僵住,不可思议地地看着她。
凌湘君使劲拍了她的胳膊一下,紧接着用力握住控制发疯的狗:“说什么呢?赶紧给王强道歉。”
凌黛一直憋得火总算找到出口,无视满桌人不赞同的视线,使劲挣脱开凌湘君女士的钳制,指着王强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有脸给老娘提要求。别说今天这顿饭我不知道有外人在,就算知道,相亲也不是给你发对象!”
“一把年纪了,家里穷的都买不起镜子啊,照照你那满脸疙瘩还没□□好看的脸,真他.妈恶心人。”
“还孝顺你爸妈,你爸妈老不死的关老娘什么事儿。”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你敢说我都不敢听,废物!”
说完还不够,指着桌子对面不知名的多管闲事的阿姨,扭头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向凌湘君,“凌湘君女士,我上次和您说的话,您是不是没有转告各位“好心”的阿姨啊?”
“凌黛!”凌湘君想起上次两人争执时候她说的话,顿时面色大变,起身要阻止凌黛说出来什么话。
凌黛早就受够这群畜生多管闲事的破嘴了,一不做二不休把整桌菜都掀翻,汤汤水水把每个人洒了一声,都被她疯子一样的气势怔住。
紧接着就听见她满脸恶意看着对面不知名的阿姨一字一顿道:“我是不是说过,谁再干这种没有屁.眼的事儿,多管别人的闲事,我祝她全家死光!出门被车撞死!回家煤气爆炸!凡是有血缘关系的,全都惨死街头,永世不得超生!”
接着一个碗朝对面面色大变的阿姨脸上扔去,带着怒火怒骂:“你听清楚了吗,贱人!老娘祝你死全家,我他.妈的让你多管闲事!”
“啪!”
凌黛还在发疯,视线一一扫视,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躲避她看过来的眼神。
凌湘君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终于把这场闹剧终止。
凌黛也不捂脸,就这么冷冷看着她,直到把她看的不自在,眼神飘忽看向一旁。
冷哼一声,抬手把桌上仅剩的碗砸在地上,冷冷留下一句:“多管闲事儿的人都不得好死。”接着头也不回离开。
没看到身后凌湘君一脸后悔,伸出挽留颤抖的手。
车在路上急速行驶,夜晚的凤打在脸上跟扇巴掌似的,
凌黛咬牙切齿猛踩油门,一路维持着面无表情,直到车停在海边,看着不远处海水静谧,良久之后终于笑出声。
紧接着仰天大笑,一直笑到泪水爬满脸,顺着下颚缓缓落下,递到地面转瞬消失不见。
发完疯,凌黛终于冷静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通过掠夺、哀求、或者是退让,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即使是亲生母女,不爱就是不爱。
也许有些人,这辈子注定是没有缘分的。
咸咸的海风吹在脸上,凌黛有很多话想要诉说,找遍整个通讯录,却发现没有说得上话的人。
是了,从前的好友,都在凌湘君女士的插手下渐行渐远。
人家爱自由,不结婚,就不是好人。
一次次的指责谩骂,谁也不是泥捏的,自然有脾气。
不论她怎么道歉,朋友们全部一脸无奈地告别。
“黛黛,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你也是个很好的人,但我们实在受不了阿姨,好像我们不结婚给男人当牛做马,或者不骗女孩当同妻生孩子,就是什么下贱的人似得。唉,你以后好好保重吧,咱们江湖不见。”
最后一顿饭大家吃得十分沉重,凌黛至今还记得她们离开的背影。
孤家寡人,哈哈哈,真正的孤家寡人。
凌黛在海边笑着哭着,嘴角高高扬起,久久不落下。
最后她带着笑,眼神悠远又怀念,脚步坚定,一步一步朝着海中央走去。
任由海水没过头顶,闭上眼感受窒息的快乐,彻底沉.沦在即将到达自由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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