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黛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头正盛,眼睛被阳光耀眼刺的留下两滴泪,被李侠抱在怀里,依稀能够听到身后有人在追赶,一阵风吹过,还是能够闻到些许细微的血腥味。
不知道到了何处,满目的青山连绵不绝,层峦叠嶂,高耸入云,让人一见就心生恐惧,迟迟不敢迈出前进的脚步。
刘猛又一次哀嚎的扔出去一个鬼气炸弹,眼尾到耳朵后面,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贯穿而过,跌跌撞撞往前跑,一时不察撞在了李侠的后背,两人同时踉跄两步,才堪堪站好。
刘猛刚要张嘴埋怨他为什么停下,李侠已经提前呵斥起来,“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稳住,咱俩现在只有稳住才能活到最后。”
说着说着,不免心酸起来,日子真的没法过了,还不如从前当臭流氓的时候呢。
那个时候尽管没什么钱,还要经常被人看不起来,说嘴两句,但起码生命不受威胁,每天喝点小酒,隔三差五吃点烤肉,生活也美滋滋。
总好过如今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无数个大佬弄死自己,就连死了,都一定能够逃脱。
毕竟周围都是一群和鬼怪为伍的
自从佟老板彻底死亡之后,他们哥俩为了活命,无奈之下,硬是咬着牙抱起祖宗往外跑。
本以为当初在地府见到那群出不来的阴兵就是极限,反正出不来,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谁知道他们两个到底低估了癫狂的同类,这个世界上,被**支配的人,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好家伙,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泾渭分明好几拨,就等在鬼市入口,就算他俩没什么文化,也知道守株待兔是个什么意思。
“早知道当时就待在鬼市大门口算了,总比现在就像那个什么……丧家之犬好的多。”刘猛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还不忘和李侠抱怨。
兄弟俩对视一眼,支起耳朵听了一会,确认身后的一时半会追不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都从对方眼底看到自己的狼狈。
“夯货!”李侠突然噗嗤一笑,抬手打了刘猛后脑勺一巴掌。
别看现在逃跑狼狈,但前面没人,再怎么样,也算有个盼头。
如果待在鬼市门口,一时半会却是没人可以奈何,但是之后呢,就算困,也能把他们围困死。
李侠想起了当时在鬼市门外,和佟老板最后告别时候的场景,那群满身是伤,即将魂飞魄散,却始终不敢退去的阴兵,眼里满是仇恨地看着他们。
离开之后,被恐惧侵占的大脑再度清明起来,他们哪里是仇恨,那根本就是恐惧,鬼市后面,一定有比魂飞魄散更令人恐惧的事情,所以才没有一个人后退,就算死,也只能死在鬼市和人间交界的地方。
“李哥说的是,好在咱们跑了,不然饿极了,能吃人。”刘猛笑的摸了摸头发,兄弟俩在一起很多年,他没脑子,但是会看眼色,几乎李侠横过来一眼,立马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嘿嘿讨好一笑,给李侠递过去一瓶水,看着空荡荡的袋子,再度哀叹起来。
“李哥,佟老板给的阴气炸弹彻底用完了,水也只剩下最后一瓶。”肚子适时咕噜咕噜响起,刘猛小心接过李侠递过来的半瓶水,小口小口喝了两下,又万分珍惜的放回逃命都没落下的袋子里。
“你说鬼死了,为啥不能剩下点尸体呢,好歹也算一份口粮。”刘猛愤愤不平接过李侠给的草塞进嘴里,别说为什么说这么凶残的话,饿极了别说人,就算亲爹也照啃不误。
从昨天晚上跑到现在,太阳挂在头顶,树梢都挡不住冲天热浪,林间的泥土腥味混合着汗臭味,实在不算好闻。
刘猛膀大腰圆,那叫一个能吃能睡,更别提自从跟着李侠,和佟老板一起“做生意”之后,更是被富贵生活腐蚀的没有一点进取心,标准的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只剩下能“拉个皮条”,勉勉强强做个阴阳掮客。
长久的逃亡,肚子里最后一口昨晚的油水也被消耗殆尽,刘猛捂着抽搐的胃口,一个劲的舔干涩起皮的嘴唇,咽口水。
说着眼神转向一旁的凌黛,眼神泛着绿光,纯粹看食物的表情。
见此情景,李侠暗道不好,挪了挪挡在凌黛身前,低声警告:“你别忘了,佟老板临死之前,已经把咱俩得魂丝给了母老虎,她不能死,要不然咱俩也活不成。”以至于刘猛看见凌黛动了一下,因为李哥的动作,以为自己看错了。
“草,真是死了也不让人痛快。”刘猛反手用力捶树干,枝丫摇曳瑟瑟发抖。
这次李侠倒是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显然他也认同刘猛的说法,一路上抱着凌黛逃跑,早就用尽所有力气。
象征性地挡了挡,靠在树干上两眼无神,“跑着一路累死我了,要不是为了魂丝,我早带你跑了。”爱他妈谁谁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他们兄弟俩,向来是能富贵,不能共患难。
这还是头一次,被迫绑上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小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最起码从前在佟老板那里,她从来没有拿魂丝威胁过。
也是当初他俩不懂事,懵懂地交出去,等懂了之后,佟老板又一直都是好人的样子,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回事。
如果不是这次突然变脸,等时间长了,说不定真的会忘记。
刘猛不怀好意笑了一下:“美人在怀,李哥你就没有?……嘿嘿嘿,激动一下?”
别看凌黛是个母老虎,睡着的时候,那是真漂亮啊,一种介于慵懒和霸气之间的一种美,眉眼线条柔和,但眼神,轻蔑又不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路过的不是和她一样的人,而是蝼蚁,就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又他妈的带着一丝对生命的慈悲。
刘猛没文化,形容不出来,但是就这么离谱。
一个冷漠的人,眼里对生命有慈悲。
可不可笑。
这么高升的话他确实说不出来,还是李哥说的,刘猛不懂,并且大受震撼。
美人是美人,但他不喜欢,只以为李哥喜欢这款,看他的眼神布满猥琐。
李侠当即呸了他一口:“别说这么恶心人的话,不利于和谐。死丫头死沉死沉的,看上去挺瘦,妈的,浑身都是肌肉,压秤。美人在怀?她就是个母老虎,漂亮的皮子有屁用,死了都是骨头架子。”
“你说的对,死了都是骨头架子,那么现在能不能和我说说,地瞳女是怎么死的?”李侠话音刚落,身后一热,背上趴了一个人,脖子一热又一凉,两只胳膊和一把匕首已经待在可以立马毙命的位置上,随时整装待发。
“你你……”凌黛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的刘猛窜天猴一样跳起来,习惯性往后退一步,紧接着又在李哥翻了一个白眼下悻悻走回来,嘴里还不忘给刚才下意识的行为找补,“我告诉你,最好把李哥放开,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张牙舞爪,色厉内茬。
凌黛眉眼古井无波,即使是这样一个**缠绵的姿势,愣是在她身上丝毫看不出一点暧昧,满满地全是杀气,压抑的杀气,一种猝不及防得知好友死亡,悲痛到极致,完全不能接受,以至于冲天而起的杀气。
像一个盖不住盖子的井盖,被怒火冲破,又很快落地,嘭的一声,应和着愤怒,给这份怒火之上,盖上一层不见天日的石棺,直至酝酿、爆炸、席卷所有。
怎么就死了呢,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好,马上就能逃出去,就连地瞳女的脸色,也比之前好一些,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会没了呢。
人死了是鬼,鬼死了是什么呢。
是聻,是希,是彻底失去神志的一抹游魂,漫无目的的在天地间游荡,不知道在哪一个百年,会彻底沦为天地间的养料,就连消散,都那么多的无足轻重,没有人知道。
可地瞳女怎么会呢,她明明已经是鬼王了,就算是班画身边修为最不济的一个,生命也早已经超脱常规,只要不出意外,就可以永远地活着。
是了,只要不出意外,现在明显出了意外,这个意外的源头,还是自己。
凌黛知道自己的悲痛发泄不出来,身后还有人在追,走到这里,身边的两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必须极力忍耐,才能不会凭着一腔悲愤,转头回去找身后的追兵算账。
李侠眼神示意刘猛淡定,眼皮下垂声音淡淡,“您早就知道答案,又何苦再问一遍。”
不得不说,经历最能教人成长。
唤作从前,李侠不敢相信这么冷静的人竟然是自己这样一个小流氓,但事实就是如此,富贵,一定程度上真的可以让人成长。
佟老板说的没错,富贵险中求,既然逃不了,那就往前冲。
“凌老板,佟老板临去之前,把您交给我们哥俩,交代了以后我们哥俩就跟着您,但凭您吩咐。”
语气恭敬,眼神冷冷横了刘猛一眼,让他少出幺蛾子,听自己的话。
刘猛见状,也赶紧缩着脖子低下头,那叫一个乖觉,如果不是眼神不服气,还以为以前被凌黛一顿好打,是错觉呢。
“哦?但凭我吩咐?你们有什么能让我看得上眼的地方吗?”凌黛收起刀,盘腿坐在树下,轻蔑的上下扫视李侠和刘猛。
李侠始终淡定,刘猛却受不了这个委屈,李侠赶在凌黛拉下脸之前给了她一巴掌,低声警告,“想早点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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